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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煽风点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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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云斐和石子昀也同坐一辆马车。
石子昀一直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看起来心情非常好。
云斐问他:“你这歌跟谁学的?听着总觉得耳熟,但又没法和我知道的任何曲子对上号。”
石子昀眯眼笑:“嘿嘿,是我新学的曲儿,殿下你猜。”
云斐想了想道:“红绡坊的落樱姑娘。”
石子昀一下子愣住,惊讶极了:“殿下怎么一猜就准?”
云斐道:“你身上还有青柠香的味道,这种香只有红绡坊才有,说明今天上午,你刚从红绡坊出来。”
石子昀竖起大拇指:“殿下这鼻子真是比狗……呸呸呸,瞧我这张狗嘴,说的什么屁话!殿下的嗅觉真是相当敏锐,但是殿下又怎么知道是落樱姑娘,而不是诗晴姑娘,雨荷姑娘,或者其他姑娘呢?”
“诗晴姑娘身染风寒,已经半月不曾见客,雨荷姑娘前几日被沈钊请去了姑苏,明日才能回京,至于其他姑娘……”云斐的嘴角微微翘起,“你石小伯爷能看得上吗?”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殿下,收集情报的能力我等望尘莫及。”
“什么收集情报的能力……”云斐蹙了下眉头,不以为然,“不过就是对京城各大歌舞坊的头牌姑娘多上了点心罢了。”
“殿下风流倜傥,素来怜香惜玉,能被殿下惦记,是她们的福分,只可惜啊,这些姑娘好是好,就是没办法娶回家做老婆。”
“怎么,你还动过这种念头?”
“我就想想而已,反正脑子里又不用守规矩!”石子昀嘿嘿直笑,“真要娶老婆,还是得娶像蓝七姑娘这样的名门闺秀才行。”提到蓝七姑娘,石子昀发现云斐的表情微变,这才后知后觉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哎哟我都忘了,蓝七姑娘是殿下的心头肉掌上珠,是殿下这么多年非卿不娶的心肝宝贝,我这种粗人,哪里够格肖想?”
“瞧你说得什么话?”云斐气笑了,“我确实心仪蓝七姑娘已久,但也没有非她不可。”
嘴硬,你就嘴硬吧!为了蓝七姑娘,你至今未娶正妃,连个侧妃都没有,还说不是“非她不可”?
当然这些话石子昀只敢在心里说,嘴上却附和道:“殿下说的是,是我管不住嘴乱说话。”
云斐道:“你得好好改改自己这口无遮拦的毛病,不然以后进了羽林军,早晚得惹出事。”
石子昀一怔:“羽林军……”
云斐这话正中他下怀,但他仍假装谦虚:“殿下太抬举我了,这次武举只有第一名才能进羽林军,我怎么也不可能拿第一,最多争个第二、第三。”
云斐摇了摇头:“ 依本王看,他们都不是你的对手。”
石子昀听了这话简直心花怒放,但花还没开多久,就又被云斐一巴掌拍蔫了。
只听云斐接着道:“不过今日在北城大营,那个叫叶寒舟的少年倒是有些本事,也许他会成为你最大的竞争对手。”
“他?”石子昀吹胡子瞪眼,“他算老几?他今天打不过我,难不成练习几天,到了春试就能打得过我了?”
“子昀!”云斐一脸惊讶,“难道你没看出来,那个叶寒舟今日是故意放水输给你的?”
“不可能!”石子昀霍地站起来,结果头撞到车顶,疼得他嗷嗷叫。
“子昀啊子昀,我看你真是被落樱姑娘迷晕了头,连对手刻意隐藏实力都看不出来。”
“他没那个本事!”石子昀情绪激动,脸颊上的肉也微微颤动,“我与人交手无数,对方是真功夫还是假把式,是拼尽全力还是有所保留,我一眼就能看穿,除非他武功远在我之上……不,这不可能,绝不可能!殿下,是你看走了眼吧?”
云斐却心平气和:“不是我看出来的,是卫九。”
“卫九?”石子昀坚定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动摇。
“不信?你问他。”
石子昀立刻把车帘掀开,对着外面大喊:“卫九!卫九!”
不一会儿,卫九骑着马,慢悠悠出现在了视野里。
石子昀急急问:“刚才在演练场,那个叶寒舟是故意输给我的吗?”
卫九轻飘飘看了他一眼。
“说话啊!是殿下叫我问的!”
卫九这才动了动嘴皮,吐出一个字:“是。”
石子昀砰地坐下来,整个人面如土色。
云斐瞧着他,眼中似有不忍:“那个叶寒舟既是奕王推荐的人,论武功、才干都应该是一等一的,你性格直率,难免会被戏耍。”
石子昀一声不吭坐了半晌,脸上表情越来越难看,最后终于忍不住一拳砸在车壁上,咬牙切齿道:“这个乡村野夫,难道真以为自己打得过我?”
“我瞧他武功确实了得……”云斐继续煽风点火。
“放屁!”石子昀怒骂,骂完了立马又意识到不妥,“殿下恕罪,我,我实在是太生气了,不行,我现在就去找那个叶寒舟!”
“你找他做什么?”
“这个殿下就莫要管了,我自有主张。”
云斐摇了摇头,叹息般道:“子昀,这次武举,大哥对你寄予厚望,你可别惹出什么麻烦。”
“是他叶寒舟先惹我的,我咽不下这口气!今日演练场一事,还望殿下先不要告诉煊王殿下。”
“我不告诉他……但是会不会另有人告诉他,我就不能保证了。”
“谢殿下。”石子昀抱了抱拳,不再说话,一门心思全在如何对付那个 “乡村野夫”上了。
*
晚饭过后,赵霖陪着言清清和叶寒舟在京城的市集上闲逛。
以前言清清做宫女时,哪有这个机会能闲庭信步地逛街?所以即使有些疲倦,但望着琳琅满目的摊位,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她也觉得别有一番意趣。
叶寒舟自小长在云南,南境虽非苦寒之地,却远不及京城兴盛繁华,加上他身形瘦高容颜俊秀,一柄长剑潇洒握于手中,沿途商贩都喜欢喊他买这买那,让他觉得分外新奇热闹。
至于赵霖,即使已经走过这些巷道无数次,依然觉得新鲜有趣,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每一次都有不一样的感觉”。
三人从天亮逛到天黑,坐在茶楼休息的时候,赵霖终于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言姑娘,你不喜欢这里吗?”
言清清疑惑反问:“赵公子何出此言?”
赵霖挠挠头:“一般女孩子逛街都喜欢买买买,我看言姑娘你什么也不买,似乎什么都不敢兴趣,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带你们来的这些地方呢。”
言清清笑道:“你挑的这几个地方都很有意思,不买东西只是我的习惯罢了。”
“真的?”赵霖又立刻高兴起来,“你们不无聊就行,我这人呢,比起自己无聊,更怕和我在一起的人无聊。”
叶寒舟道:“赵兄性格活泼,人又风趣,和你在一起,怎么会无聊呢?”
“哈哈哈,你们太会说话了,把我说得飘飘然,都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了!”
叶寒舟道:“我们说的大实话。”
赵霖嘿嘿直笑。
言清清左瞧瞧右瞧瞧:“这茶楼好热闹,我记……我听说京城最有名的是城北茶楼,怎么新开的这家茶楼后来居上了?”
赵霖道:“言姑娘你消息太落后了,城北茶楼几年前就关门大吉啦。”
言清清有些意外:“那么大的茶楼,做得好好的,怎么会倒闭?”
“哼,哼哼。”赵霖边剥瓜子边哼唧,“以前,这京城诸事,十之八九的谣言都是从城北茶楼传出来的,城北茶楼的说书先生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连皇亲国戚都敢编排,倒闭了也是活该!”
言清清立刻心下了然,叶寒舟不知前尘旧事,好奇追问道:“难道城北茶楼得罪了某位大人物?”
赵霖道:“某位?某几位!哦不对,好多好多位才是,但其他人都不打紧,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得罪我大哥。”
叶寒舟诧异:“赵劼将军?赵将军和城北茶楼有何恩怨?”
赵霖是真心把叶家姐弟当朋友,闻言也没有避讳的意思,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道:“跟你们说也无妨,城北茶楼之所以和我大哥结怨,是因为……”声音又小下去,叶寒舟不得不凑到他跟前才能听见,“因为他们乱说洛宁公主的坏话,甚至还造谣我大哥和洛宁公主夫妻不和,连后宫里的妃嫔听了各种假传闻,都开始乱嚼舌根。你们说说,这我大哥哪里能忍?后来找了个借口就把茶楼封了。”
言清清问:“什么借口?”
“我想想……好像是说茶楼里窝藏北魏奸细。”
叶寒舟不解:“北魏不是已经归降大齐了吗?”
赵霖道:“现在的北魏皇帝燕铎确实已向大齐称臣,但北魏内部不和,仍有主战派和反对燕铎的人,甚至在京城还潜伏有这些人的奸细,城北茶楼就是他们的秘密据点之一。”
叶寒舟:“真的?”
赵霖把眼眨眨:“我大哥说是,那就是。”
叶寒舟点点头,他其实对城北茶楼兴趣不大,只是听言清清问起,才跟着打破砂锅问到底。而眼下,他看到言清清的视线已经飘到了楼梯口,那里,出现了一个今天中午才在演练场见过的身影——煜王。
在这种市井之地见到煜王,叶寒舟有些惊讶,他虽然穿着便衣并不惹眼,但身边只有一个随从,万一遇到刺客……这位王爷,还真是心大随意。
胳膊突然被人抓住,他扭头一看,原来是言清清,只见她面色苍白,捏住他衣袖的手指也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