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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全国大赛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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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这场暴雨下得如泻如瀑，花形一只手撑着大伞，另一只手揽住阿遥的肩膀朝校门口缓缓走着。雨声噼噼啪啪，盖过了花形深沉的呼吸声，也似乎盖过了阿遥的心事重重。
沉闷的氛围突然被急促的踩水声打破，眼前窜过一个少年，花形急忙将阿遥护在身后避免她被少年激起的水花打湿，看清楚少年之后，一改平日的稳重，朝少年喊道：“望月岚！别这么冒冒失失了好不好！”
岚刹住脚步，回头看向花形紧紧环抱着阿遥的双手，没头没脑地笑了：“花形前辈，你的手好了吗？”
“手？手怎么了？”阿遥有些摸不着头脑，慌张地检查花形的手臂出了什么问题。
花形的微笑中掩藏着一丝杀意：“阿岚，我好像跟你们说过不许声张的吧。”
岚忽然感到思维变得费劲，迷茫地指着阿遥：“连我姐姐也要瞒着吗？”
“哎，算了，”面对阿遥的慌张，花形选择直接坦白，“阿遥，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打球时拉伤了右手，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作为女朋友，居然连手受伤这种事都被瞒着，”阿遥佯装生气，伸出手戳了戳花形的胸口，“阿透就是因为伤痛，考试时没写完作文吧。”
花形不好意思地笑：“被阿遥看出来了。”
“害我以为恋爱影响了花形大学霸认真学习，我白白自责了好半天呢。以后像这种事情一定要让我知道，我也好多多照顾你啊。”
“对不起，我只是单纯地怕阿遥担心，没想到让阿遥误会了。”
岚“扑哧”一声笑出来：“你们慢慢腻歪，伊藤找我有急事，我就不给你们当电灯泡了。”
话音还没落，男生就踩着水跑远了。
“阿透，”阿遥一边和花形并肩往前走，一边和花形比着脚的大小，“最近茉宝好像很烦恼，她似乎在害怕自己对藤真造成不可控的改变。”
花形思忖良久才认真地说道：“最近看藤真的表现，就算他有被改变，那也是向好的方向改变。凤同学真是太在意藤真了，她完全可以放轻松一点。”
“可是，终归有什么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在慢慢改变吧，就像我总在担心花形因为我的存在而不再沉稳理智，总在担心没有给你十全十美的喜欢，还总是贪慕你的关心和陪伴。”
“阿遥，你能这么想，其实我很开心。你口中的沉稳理智，大概只是我长期伏案念书而变得枯燥无味，因为你的出现，我才发现这个世界并不是任何事都要求全责备，只要我们自己活得开心就很好了。”
“天啦，阿透你……你怎么谈个恋爱都像你解题一样认真又迷人，我顶不住啦。”
“阿遥，其实我一直想问你……”
“问我什么？”
“你和我交往，也是认真的吗？”
“这是当然的。”阿遥信誓旦旦地点点头，“可是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啊？”
花形半垂着眼睑：“阿遥带我翘课，带我看海，带我去参加YASA杂志的拍摄，每一段美好热烈的记忆都像是因你一时兴起，我却担心你在花火大会的告白，也是一时兴起……也许是我太无聊，才会想这么多，阿遥你不用放在心上。”
阿遥放开花形的手臂，绕到他前面，跟着花形的脚步倒退着走，抬起眼睛望着花形，花形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将手中的伞举到阿遥头顶：“当心看着路，你这样很容易摔倒。”
阿遥却自顾自笑起来：“望月遥的人生中有那么多的一时兴起，那是因为我从来相信自己。但是，我唯一一次不自信，却是因为一时兴起喜欢上你。因此，那个不自信的我只能‘鼓起勇气’祈求你和我在一起，因为，那个时候，我只相信你。”
被加重语气的四个字，是“鼓起勇气”。不用过多的解释，不需频繁地证明，女生坚定而汹涌的心意便昭然若揭。
花形释然，轻抚阿遥的脸颊：“阿遥，等全国大赛结束，我们还去看海吧。”
“嗯，那就约定好了。”
【二】
比赛日期临近，大家的心情都剑拔弩张，日野葵甚至拉来了男队的球员们为大家指导，有花形在场，阿遥难得认真起来，但自己是前锋，花形却是中锋，两个人不对位，阿遥只能惨兮兮地在强悍的永野满手底下求生存，花形本想提醒永野满适度地放一放水，阿遥却表示可以承受这种训练强度。她被毫不留情地虐了一个星期，球技竟突飞猛进，和参加县选拔赛时判若两人。
可是，日野葵亲自出马，也没有把藤真请过来指导女生们。听花形说，藤真收拾行李去了东京度假，阿遥忍不住偷笑，藤真刚放暑假就跑去见茉宝，看来他真是按捺不住对茉宝的想念啊。
翔阳女队出发去广岛的那天，花形专程到车站送阿遥上车，阿遥本来沉浸在即将参加比赛的紧张情绪当中，但是，当她坐在车厢里，看向站台上朝自己挥手的花形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对他的不舍。
他穿着白衬衣，逆着阳光站立，高大修长的身形泛着柔和的光圈，画面很唯美，却让阿遥感受到强烈的牵绊，心一点点地沉下去，像是感受到隐隐的钝痛传来，令阿遥不禁鼻尖一酸，双眼竟不受控制地噙满泪水。
根本不想离开他，就算是一天见不到，都令人难以忍受吧。阿遥想到一个在东京、一个在神奈川互相思念着的藤真和芊茉，这种异地恋的辛苦，自己马上就要亲身体会了。
“喂喂，没那么夸张吧？”电车缓缓启动，理子伸出手在阿遥面前挥了挥，“训练的时候，永野满那么虐你你都没哭，这会怎么反倒哭起来了？”
池田梨香一边悠闲地喝冰水，一边说道：“这是和爱人分别的痛苦。理子，你这种粗神经是不会懂的。”
美慧坐在阿遥的身边，关切地扶着她的肩膀：“遥酱，没关系，我们只是离开神奈川一个星期而已，花形会一直在神奈川等你回来的。”
听到美慧这么说，阿遥感到更难过了，接过美慧手中的纸巾直接旁若无人地掩面大哭：“没有花形我该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啊——”
“美慧，先别提花形了，转移一下阿遥的注意力吧，”日野葵从车厢的尽头走过来，把一份报纸递给在座位上坐着的女生们，“看看全国大赛对战表吧，我们第一场和东樱比。”
“哇，湘北好惨！去年的冠军和他们分在同组了！”
“是那个山王工业吗？”
“海南呢？海南呢？今年表哥不会很辛苦吧。”
……
女生们叽叽喳喳地讨论，却直接掀过了女队比赛的对战表，讨论起群雄争霸的男篮比赛。日野葵简直要暴走了，本来以为她们已经是训练有素的正经篮球运动员，此刻看起来，完全是处于一盘散沙状态的八卦小女生。
葵看向临窗沉默着的，还算正常的阿遥，将一份对战表递到她面前：“阿遥，我就知道，这队伍里面，就只剩你我两个靠谱的人了！”
阿遥伤感地扶额：“不行，我还是好想他。”
“……”
这样的队伍……是怎么一路打进全国大赛的啊……
【三】
女生们在旅社办好入住手续已经暮色四合，阿遥风尘仆仆，拉着行李箱上楼，却被人不动声色地踢翻了行李箱，笨重的箱子在阶梯上翻滚了几下，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落在了一楼的地板上。
“嗳，干什么……”
阿遥带着怒气的话音还没落，却直接被肇事者利落地揪住头发朝墙上撞过去。站在最前面的理子立刻挡在了阿遥的前面，阿遥以理子的身体作为保护，暂时幸免于难，小腿却磕在了墙上，由于疼痛瞬间脱力跌坐在了台阶上。
陌生女孩放开阿遥，若无其事地拂去手上沾着的卷发：“我本以为，传说中的望月遥多凶悍，没想到这么弱不禁风，简直脏我的手。”
理子满腔怒火：“你说什么？”
日野葵谨慎地拦下理子：“这位同学，敢问尊姓大名？为什么初次见面就揪住我们的队友不放？”
“初次见面？不不不，我可是凤芊茉的老朋友，秋月学园，黑崎奈。”
“黑崎同学对朋友的理解真是标新立异，”阿遥在美慧的搀扶下忍痛站起来，“当年那些家伙耍手段孤立针对芊茉，你作为篮球队候补队员，简直是费劲心思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的无名小卒，怎么，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甚至转了学，还对我怀恨在心吗？”
黑崎奈指着阿遥的鼻子叫嚣：“可怜虫，这只是把你当初暴扣我们的仇报了，秋月和东樱可都是东京数一数二的强队，恐怕你们连明天和东樱的第一场都赢不了。”
“那就多谢黑崎同学替我们操心了。”
阿遥故作轻松地拍了拍黑崎的肩膀，日野葵却细心地看到，阿遥的额头上全都是刚刚冒出的汗。于是她随便打了圆场便带领着队友们继续上楼，阿遥在拐进走廊的那一刻，瞬间背靠着墙面瘫坐下来。
“望月！你没事吧！”
“阿遥，怎么了？”
“望月前辈！”
阿遥连忙摆摆手安抚队友们的焦急情绪：“我没事我没事，只是被她吓到了。”
葵揉了揉阿遥的头发：“阿遥，你太勉强自己了。”
“我没关系的，大赛在即，不能因为她惹出乱子来。”
葵眯起眼睛环视大家：“只是……那个黑崎这么嚣张，这样一来，我们就不得不赢过秋月学园了啊……”
美慧连连点头：“一定可以的！不仅仅要赢过秋月学园，我们还要成为全国大赛的冠军！”
理子一直盯着阿遥腿上的淤青，担忧地问她：“阿遥，你的腿怎么样？翔阳队少不了你这个凶悍的大前锋啊！”
“没问题，我平复一下情绪就好，今天的事情，只是过去那些冲突的冰山一角罢了，拜托大家替我保密，永远都不要告诉花形。他那样单纯的人，也许连女孩子之间扯头发都没有见过吧。”
葵郑重地点头答应：“明白，阿遥你一定要小心，广岛最近聚集了太多学生，我担心她们趁你落单找你麻烦。”
“好说。”阿遥自己扶着墙站了起来，眯起眼望向昏暗走廊的尽头，地板上反射出余晖的暖橘色，有尘埃在空气中静静地浮动。
如此细小，如此微不足道，置身于光芒之下，便也觉得自己是耀眼的朗星了吗？
黑崎啊，今日你对我施加的恶行，只会让我觉得，你一如既往地幼稚愚钝。
简直毫无长进。
【四】
女生们研究东樱学园的比赛录像一直熬到了深夜，大家商量好缜密的战术才放心地去睡觉。疲惫的阿遥一觉睡到了上午九点，和队友们集合一起赶往体育馆参加比赛。
这场比赛赢得出乎意料地轻松，东樱学园实在太过于轻敌，根本没把神奈川县的新晋队伍放在眼里，而且日野葵的进步很大，不仅精进了自己的技术，安排部署队友们的打法也得心应手，整场比赛打下来，东樱学园防守上的漏洞几乎被葵全部看穿，日野葵和望月遥的进攻组合成为了直刺向对手的一柄利剑，翔阳双花的名号开始在神奈川县的高中之间传开。
赢过东樱之后，阿遥的内心却十分平静，本来就是女生们不眠不休地训练，稳扎稳打地进攻得来的成果，第一轮晋级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对她们来说，更重要的比赛还在后面。
“糟糕，我的手表好像忘在赛场休息区了！”更衣室里，葵换好了便服，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惊呼。
“我陪你去找找看。”
阿遥立刻放下吹风机，拉着葵返回赛场。此时已临近中午，赛场的人员已陆续散去，休息区却仍静坐着一个男生。
“杉山前辈，你怎么在这？又来给深沢蹲好苗子吗？”阿遥发现了熟人，忙拉着葵上前打招呼。
“差不多吧，但是比赛结束后捡到一只手表，我在这等失主来认领。”杉山闻声站起身，高大的身躯令葵不禁困惑，这个闻名全国的巨型中锋是怎么把自己塞在那么小的座椅上的。
阿遥指着手表看向葵：“葵桑，这就是你的手表吧？”
“嗯，是只白色的SWATCH。”
杉山仔细辨认了一下，将手表递给葵：“是日野小姐的手表没错。”
听到杉山叫自己日野，葵有些惊喜：“杉山前辈，您知道我？”
杉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天赋出众，头脑灵活，反应迅速，日野小姐在女生里是不可多得的篮球手。”
阿遥在一旁拍手：“哇，能被杉山前辈夸夸，真是至高赞誉。”
“你们和东樱的比赛很精彩，请继续加油。还有，广岛的海不错，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啊……谢谢。”葵突然变得少言寡语，显得很是局促。
目送着杉山前辈离开篮球馆，阿遥看向将手表拢在手心里的葵，语气意味深长：“听说，向日葵只在夏季盛开，今年的广岛，也会有向日葵绽放吧。”
葵凝视着阿遥明媚的笑眼，心中那块因放弃了对花形的喜欢而塌陷的废墟，突然有什么东西像藤蔓一样悄悄地破土而出，温柔地填满了整座心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