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KHR/69F]戳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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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格列素来不是以行事遵守规则闻名就是以行事无法琢磨闻名，二者位于两个极端，偏偏维持了奇妙平衡，成就意大利里世界不可撼动的统治地位，令合作者安心，敌对者惶恐，内部成员随心所欲。
六道骸就是最为随心所欲的。
距他接下半枚彭格列守护者指环已十年有余，期间曲折不一而论，总归他的业务从殴打黑手党、攻击黑手党、剿灭黑手党到了给黑手党头目打工并每周随机套活动资金，致力于从经济方面摧毁彭格列根基。
虽说没有修过经济学，但得益于优越的破坏力与招恨度，彭格列收入报表上的红字确实证实了他的实力。彭格列十代目上任不到十年，却能摆出我在这个岗位上已经打了百年工的虚无表情，把商业邀请函往会议桌上一放：“必须有人去。”
与人为善的山本武与本年度出乎预料没内斗的狱寺隼人作为靠谱角色留守基地，今天上午刚打没了一个训练室云雀恭弥与六道骸被列入必去名单，不知从哪学来副牛郎做派的蓝波蠢蠢欲动却被以未成年身份压下，沢田纲吉举目四望，最终选了屉川了平陪同撑个场，让库洛姆休息以免在梦里被暗杀。
山本武无所谓出不出席，只是仔细看了看商业邀请函，确认了这不是彭格列十代目及其守护者卖身换资金的交易后看了看随行人员，略显担忧地问：“人够吗？”
“没事，”沢田纲吉摆手，“瓦里安那边我也通知了。”
兴致缺缺靠在椅背上的六道骸一挑眉，精神力比电信号更快地连接上预设端点，连接方的精神力慢吞吞扑腾下，活像只于夏季高温内不情不愿一戳一动的蛙科动物。
哦，六道骸了然，这就是也要去了。
里世界掌权者参与商业晚会自然不是去出卖色相，虽说较于九代目，正直青年时期的十代众内确实没有长得坏的，个别人单拎出来放在涉谷街头能汇个合影长队，但对于掌握权势与经济的人而言，利益永远比相貌有利，而强大则可以交换利益。
晚会定在晚上六点，过了逢魔之时，天色转暗，宴会场却灯火通明，彭格列于瓦里安同时于开场前一分钟到场，倒不是约好了，而是选了同一个时间。
约莫是出于沢田纲吉“带点好看的”说法，瓦里安来的人选的也都是不那么特立独行的，虽说XanXus本人就是最大的特立独行，但好在间隔十余年，他原本向后梳起的头发放了下来，留长了的一小撮尾发被羽毛束住，勉强柔和了相貌中太盛的凶戾，不像马上要杀人的暴君，而像杀完了人正勉强耐心擦血的恶徒头目。
六道骸不耐烦看特征如此鲜明的黑手党，他的目光扫过一圈，停在散漫走在瓦里安队尾的少年身上，弗兰觉察了视线，抬头看他，终于打起了点气力，对他挥了挥手，嘴唇动了动，分不清是想喊人还是想打哈欠，最后什么都没做，重新把手塞回兜里，走向了他。
“唉，”他开口就是句叹气，“师父堕落了。”
六道骸早日被他练出了功力：“不会说话就别说。”
“Me只是实话实说，”弗兰做了个撇嘴的表情，动作不明显，但六道骸看得分明，角度朝地是他脖颈方向，“一天说三次毁灭黑手党，这不也还是戴上了黑手党项圈。”
他的话并未说错，六道骸抬手就能摸到挂在脖颈上的彭格列指环，金属未贴合皮肤，落在衣料外，靛青色的晶体嵌在其中，等待被力量唤醒。
这份装束也算是对宴会举办方的诚意，虽说指环悬挂在脖颈上倒也不是不能使用火炎，但到底算是卸了武器，沢田纲吉以身作则给每个人发了银链，黑手党教父摆出的表情连云雀恭弥都于沉默中低了头，六道骸自然懒得再多加什么麻烦。
这份威胁显然也如人员要求一样到了瓦里安那边，除却XanXus一如既往把指环套在手上，随行的斯库瓦罗与贝尔菲戈尔都未佩戴指环，不过也没正大光明地挂在衣料外充当半个威胁半个诚意的饰品，只分别穿了印着瓦里安标志的腰带同领口夹作为配合。
至于弗兰——
“Me当然不会在说别人的时候把自己给骂进去，”少年人义正言辞，“不会有人说一套做一套完了还没意识吧不会吧？”
六道骸自上而下地扫视一圈，确认他身上确实没半点展露在外的势力印记，若非立在他身边，倒真像是来参加晚宴来的普通人。
“他们没强迫你穿？”
“虽然暴力团体确实都很喜欢像狗一样在成员身上打上标记啦，”弗兰一如既往地一开口就得罪了场上90%的人，“但Me目前算是无团体良民。当时师父把Me丢过去的时候就说了吧，‘兼职临时工’，既然玛蒙前辈重新陷入工作的泥沼，Me当然就上岸了。”
他轻轻巧巧地略过六道骸彼时口中还有的“这麻烦丢给你们暂存”等话语，六道骸手上的消息并不闭塞，只是他也并非要把徒弟成长路线全摸清楚，给人铺平道路的操心家长。真要说起来，他不往上面加点障碍已经算好了。
玛蒙回任瓦里安雾守的消息他知道，弗兰无论是回他这边的基地，还是继续在瓦里安混吃等死，都在他接受的预设范围。他教出来的人，自然清楚对方不会让自己吃什么亏，于是哪怕弗兰这段时间未同他联系，情报网也没他做了什么大事的讯息，他也松着手，没管过什么。
不想对方现在泰然自若地自己冠了个良民称号，摘了身上所有势力的象征，立在他身侧，啧啧地拿手指点了点他，这倒是六道骸没想到的了。
“何况，‘没有人能强迫幻术师做什么’这话还是师父自己说的，这种程度的伪装幻术连个响指都用不着打，居然还真的照做了。”弗兰摇头，再次装模作样地叹气，“师父堕落了。”
六道骸顿了顿，想想他们此刻的装束，比起恼怒，第一反应倒是心觉好笑。
他生来一派不信他人，要将自己摘出人间事的性情，因此在实验室内反复浸入生死轮回都未崩溃，只觉得世人确实都是这样容易将他人扯入深渊的丑恶模样。可大抵是这样的认知太深太真，才叫他在意识到还真有沢田纲吉这样纯善之人的时候晃一晃神，反为之退让，让自己铁骨铮铮地成了彭格列一员，能把代表彭格列的火炎戒指戴在脖颈之上。
而弗兰呢？弗兰生来一派随波逐流的架势，察觉打不过就顺着强者的要求过活，被按去哪都能边抱怨边接受，实在接受不了就用上幻术敷衍。而少年人此刻干干净净地站在众人之间，左手边是一水将彭格列指环戴在脖颈上的彭格列十代守护者，右手边是乱七八糟地戴着瓦里安标志饰物的暗杀部队，他合群地套着件裁切得体的西装外套，内着高领的渐变墨绿色薄毛衣，除却那只幻术凝的帽子，浑身上下没一点象征他身份同隶属哪方的饰品物件。
半点不花哨，也半点不像没融入他们之中，可只有仔细看了，才能觉察他压根不是他们任何一方中的一员，也压根没打算成为他们任何一方中的一员。
他把他教得太好了。
弗兰也学得太好了。
雾就应如此，虚无缥缈，无论如何都抓不到手，也触碰不到，浮起下沉，风吹日晒，始终凝不成一点实体，始终追不到一点根源，宣判其归属权。
他合该是满意的，也确实是满意的。
只是说不清是恍惚还是微妙的，六道骸讶然察觉教出来的徒弟首个越过自己的方向竟是在雾的特性之上——虽说超过与否实则难以评判就是了。
人各有命，有的人只有被交情拉扯住才能前进，有的人只有独行才能前进，同个词汇在不同的环境下各有解读方式。
他在幻术上选定的是令人无法捉摸的诡谲，弗兰选定的则是令人无法质疑的真实，因而他的幻术更需要“观众”，弗兰的幻术更需要“不明”，两两对比，他确实该立于人群面前，而弗兰也确实该背对人群之外的。
“瓦里安那里你处理得不错。”周围大部分人都已随宴会音乐入场，六道骸用精神力无声抹了他人眼中他们的存在感，仍停靠在入口，并不介意夸赞徒弟，“不过你的胆子是不是越来越大了？”
“欸，”弗兰向下伸展手臂，向后拉直了背地伸着懒腰，这会真打了个哈欠，“有吗？可能是因为师父很好说话吧。”
“好说话”与“六道骸”两个词约摸是本不该在同个世界半球上出现，但硬要出现在同一句话里，男人倒也没什么办法，只再看一眼刀枪不入的徒弟，伸了手去抓住对方的左手手腕。
弗兰没躲，音调也没半点波动：“体罚？”
六道骸“哼”了声，觉得自己哪怕一生作恶多端也不该遇上这么个徒弟，可惜世间因果有始有终，他也没法把对方塞进轮回里，就只是捏着少年人的手掌，将无声无息显现而出的地狱之眼从自己左手食指上摘下，套入对方右手食指之上。
“你的那枚地狱之徽在这场宴会里没什么用，”他松了手，重新用幻术覆盖住右手上另一枚地狱指环，“彭格列的目的是集资，如果这些人真的藏不住念头想动手，他大概率也会维持受害者姿态——瓦里安配不配合另说。你如果想玩，选点能看的正经手法。”
弗兰抬了手，对着头顶月光观察被戴在食指上的地狱指环，蔓延着鲜红血丝的眼球与他薄荷色的眼眸对视，地狱指环素来会随主人的手指调节大小，但地狱之眼是被其主人耐耐心心地戴到他手上，充其量只能说借用，于是金属圈并未变化大小，仍比他的指节略宽一些，不至于滑落，却能轻易捏着在指间打转。
“好吧，”弗兰叹气，浑身上下写满生活不易，未成年四处打工的疲惫，“既然师父都这么大方了，那Me配合。”
他放下手，指上的戒指同样被空气吞没消失，侍从正抓着门把将要关门，六道骸撤去精神屏障，越过门扉，带着他踏入舞池。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KHR/69F]戳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