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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PID(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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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温峤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吃过晚饭三人窝在沙发里看了部电影,他整晚都心不在焉,秦少淮就坐在他旁边,只能看不能摸,手指都不让他勾一下,电影放完就赶他走。
宋温峤郁闷地坐进车里,刚把钥匙插上,钟擎的电话就来了。
“阿鸩,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可能得回家一趟。”
宋温峤把车子开出去,安静听他说。
“PID剿了我们藏在西郊后山的实验室,那俩蛇妖被带走了。”钟擎安静了一会儿又说,“我在监控里看见了鳐兽,从小黑的脖子里钻了出来。”
宋温峤失神,险些和对面驶来的汽车撞上,他猛一脚刹车,滋啦一声,汽车停在了原地,身体撞向方向盘,又弹回椅背上,疼痛撞飞了他大脑里的迷雾,整个人前所未有的清醒。
从赵民遇袭开始,他就感觉到鳐兽正在监控他的一举一动,直到今天,他终于可以确定,鳐兽也在他身边。
一个疑惑的解开,代表了另一个疑惑的产生。
PID和鳐兽同时出现在西郊实验室,这意味着什么?
宋温峤合上眼睛,指尖轻轻敲打方向盘,在脑海里剥丝抽茧寻找线索,直到后面的汽车响起喇叭声,他如梦初醒般睁开眼,发动引擎驶出停车场。
西郊的实验室没几台设备,主要是位置隐蔽,还是很多年以前,许望山为了观测天体临时建造的,封了也就封了。
丁陵领着人夜半冲进去,将两兄妹带走的同时,把设备也给拆了,钟擎在监控视频里看了全程。
就在场面极其混乱之时,鳐兽探了头,钟擎将监控画面放大了一百倍,才在小黑的脖子里清楚定位到它的身影。
鳐兽探出半个脑袋,眼珠子同时眨了几下,似乎在寻找下一个目标,环顾一圈后,它从小黑的脖子里钻出来,指甲盖大的伤口里,钻出了拳头大的软状物,像是有黏性一般粘在后领上,然后一路蜿蜒向下,消失在了监控视频里。
宋温峤看完视频,摁着钟擎的脖子,去抠他的衣领。
钟擎被他压在沙发上哇哇直叫:“我不好这口的啊,我是钢铁直男。”
宋温峤检查完他的脖子,长叹了一声道:“乾帝铁杖我势在必得。”
“有计划了吗?”
“有。”宋温峤抿了抿唇说,“成与不成,还要看小丁。”
“你真是走投无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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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叶荟清被绑架后,天天待在家里,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秦少淮左右,钟擎约了他几次都约不出来,除夕前几日,蒋樾要请吃饭,这才换了新衣服,欢欢喜喜出门。
宋温峤今天有点事,要晚一点到,钟擎来接他们过去,刚进门就被秦少淮按了暂停键,让他站在门口不许动,检查完脖子后才给进。
钟擎乐得不行:“宋温峤每天来,你也这么查?”
秦少淮想了半晌,也确实没好好检查过宋温峤的身体,可他转念一想,宋温峤的脾气性格,蛮不讲理、别扭又无赖,影帝来了都装不像,何况是情绪不稳定的鳐兽。
钟擎换了拖鞋进门,叶荟清刚好出来,他性格活泼,还爱穿白色,像只圆滚滚的小白兔,见了钟擎就笑,脚步踮踮向他跑去,贼兮兮说:“我有好东西给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自助餐券,价值八千八的顶级和牛自助餐,又贵又难定位子,“我哥不爱去外边儿吃,咱俩去吃了它。”
“这家店很难订到位子,而且只对熟客开放,你哪儿来的餐券?”钟擎默默地收了一张进口袋。
叶荟清说:“宋大哥给我的,他们公司发的过年福利,他没空去吃,就便宜我了,嘿嘿。”
钟擎皮笑肉不笑:“有没有可能我跟他是一家公司的呢?”
叶荟清反问:“有没有可能你职位没他高呢?”
钟擎笑眯眯点头,心里腹诽,天煞的许鸩,现在有好东西都拿来讨好小舅子了,完全忘了他这个兄弟了!
三人开车去了蒋樾定的酒馆,他朋友新盘了一个店面,还没正式营业,一楼是咖啡厅,二楼卖酒,这几天正在试菜,过了元宵节开业,蒋樾借着赔罪的由头,顺道请些朋友去试试菜。
酒馆的装潢有点复古风,像八十年代的欧式咖啡馆,红绿色的格纹沙发,搭配一米见方的漆木桌子,墙上贴着旧海报,安了几盏装饰用的昏黄小灯,用凹成广告牌形状的黑色铁架托着,氛围感十足。
钟擎几人直接上了二楼,蒋樾和田无酒正在沙发椅里喝酒,一人一杯冰啤,脑袋凑在一起说笑聊着什么,钟擎一眼就看到了蒋樾,是那天在山里和他对峙的男人,他眯起眼看了一会儿,又转眼去看另一人。
脑后扎了个松垮垮的小马尾,半边头发落在耳际,五官有几分阴柔,有点男生女相的意思,穿着蓝色的磨毛衬衣,隐约能看出肌肉线条很饱满。
钟擎喉头不自觉的动了动,问:“秦教授,哪位是你师兄啊?”
秦少淮还没出声,叶荟清抬手指了过去:“喏,那个就是蒋樾哥哥呀。”
“哦。”钟擎眼神仍扫着田无酒的脸,从口袋里摸了颗薄荷糖。
蒋樾起身走来,揉了揉叶荟清的脑袋,问:“宋先生还没到?”
秦少淮点头:“说是要带个朋友,一会儿就来。”
蒋樾介绍:“小田你见过,这酒馆也是他盘下来的,生意人。”
几人寒暄了一阵,帮忙把桌子挪了地儿,拉了三张方桌拼成长桌,搬来七张椅子围成圈。
叶荟清掸掸手:“七个小矮人。”
钟擎吐槽:“这里只有你是真的矮吧。”
叶荟清:“......”
田无酒抿嘴笑了一下,问:“荟荟,我这里有草莓冰激凌,你想吃吗?”
钟擎忙点头:“好啊,谢谢。”
叶荟清:“......”
*
楼道里的灯年久失修,忽明忽灭滋滋作响,整栋楼都是单身公寓,到了年底租客们回老家,走道里安静得死寂一般,骤然响起的脚步声,令丁陵下意识收缩了瞳孔,他放下手里的泡面,警惕地走到门背后,透过猫眼看到宋温峤那张面容英俊又略带阴沉的脸。
“完了完了,阎王讨债来了。”丁陵抱头乱窜,考虑从窗户里跳出去。
宋温峤按下门铃。
丁陵深吸一口气,拉开门,严肃道:“请问找谁?”他踮起脚向外望了一眼,宋温峤没带保镖,他放松了没到一秒钟,想起宋温峤掐自己脖子那一下,突然又缩了头,露出谄媚讨好的笑容。
宋温峤没理会他的神经质,径直走了进去,问道:“三天了,乾帝铁杖呢?”
巴掌大的单身公寓没开空调,甚至开了一条窗户缝,仍然十分暖和,桌子上散乱地摆着几本杂志,刚泡上的面散发出微微香气,整间屋子略微有些凌乱,但东西不多,看上去像是一个临时住所。
自从宋温峤进门后,丁陵就没敢靠近,也没敢拔腿就逃,宋温峤没带保镖进门,不代表楼底下没有他的人,他眼珠子滴溜了半天,后背抵着门,反手握住门把手,装傻充愣问:“铁杖?什么铁杖?”
宋温峤今天过来不是为了跟他兜圈子,他环顾着家徒四壁的房子,缓声道:“我调查过你的身世,九零年出生,十六岁那年父母双亡。”
红血丝在瞬间布满丁陵的眼白,素来胆怯的脸上露出阴翳与狰狞。
“你涉嫌杀害父母,蒙冤入狱,二十岁死在监狱里,从此抹去了原本的身份。”宋温峤慢条斯理说完。
丁陵忽然冷笑:“蒙冤?你怎么知道我是蒙冤?”
宋温峤沉默地看着他。
丁陵几乎咬碎了牙龈,大喝一声道:“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宋温峤淡淡道:“你看起来就不像有种杀人的样子。”
丁陵刚提上来的气,噎在了喉管里,险些把自己呛死,他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苦笑道:“还以为你有什么线索。”
宋温峤侧坐在椅子上,交叠着腿,把手肘架在椅背上,问:“为什么加入PID?”
丁陵抱着膝盖,神情萧索道:“走投无路呗。”
宋温峤说:“你一定有什么本事,是PID看中的。”
丁陵不自在道:“我看起来很窝囊?”
“不是一般窝囊。”
“求饶快那叫求生意志强烈!”
宋温峤笑了一声。
两人干坐了一会儿,丁陵叹气道:“鳐兽探测仪和乾帝铁杖我都不能拿给你,真是办不到,实话告诉你吧,PID这个组织神秘得很,我就是个小垫背,有多少成员我都不清楚,哪有这么大的权力给你弄那些玩意儿来?”
宋温峤点了根烟,说:“那些蒙面的黑衣人,不是PID的成员,是各机关执法人员。”
丁陵没否认,那些人手确实都是借来的,危害公共安全的,就往警局借调人手,放不上台面的,就往道上借人手,或是问昆仑研究所要人。
宋温峤问:“西郊实验室的位置,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丁陵敷衍道:“我们也有自己的线人。”
“是线人?”宋温峤抽了口烟,徐徐问道,“还是鳐兽?”
丁陵愣了愣,脸上骤然出现一抹不可思议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