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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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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延的工作是真的忙,吃个早餐的功夫,放在桌面的手机震动就没停过,可裴延打定主意不理会,嫌手机太吵,索性把手机调成静音。
吃完早餐,裴延没让沈知动,自己收拾了碗筷,又去倒了杯温水,将这次医生开的药取来,仔细读了说明书,拿出需要吃的剂量,哄着沈知吃药。
有两种药,一种是感冒胶囊,一种是药片包装的消炎药。
胶囊沈知还可以吞下去,而每次吃药片却十分紧张,因为动作稍慢一点儿,药片便会融化在口中,渗出粘稠苦涩。
拿着药片扔进口中,沈知快速喝了一大口水,囫囵着咽下去,发现药片还在口中,他心中一紧,下意识就要吐出来,裴延连忙把水杯抵在沈知口边,轻声哄着说:“再喝口水就好了。”
沈知闭着眼睛吞了一大口水,还没感受到药片是否被咽下,就被裴延按着后颈堵住了唇,接着有温热扫过口腔,中和了口中苦涩味道。
片刻后,裴延离开沈知的唇,笑了,哄着说道:“替你检查了,药片已经咽下去啦。”
沈知睁开眼,有些愣怔地看着眼前裴延的笑脸,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亲昵。
到底已经是快30岁的年纪,裴延眼角因为笑着生出些细纹,可沈知恍惚看到裴延少年时灿烂的笑颜,他最爱他的笑容。
沈知性子偏清冷,又有些倔强,每次和裴延发生矛盾时,他总是理智的那个人,可他的理智在面对裴延的温柔示好时,却总是被软化坍塌。
说白了,就是吃软不吃硬。
正如此刻,裴延的笑脸,他的吻,他揽着自己肩头的结实手臂,他将工作置于一边的态度,都仿佛将沈知的心浸泡在一腔温水中,温润,柔和,让紧绷了一夜的心脏舒展开。
无论如何,沈知都不能想象,这样的裴延,会忽视自己的电话,去医院接别的人,甚至欺骗。
沈知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他偏过头踌躇片刻,声音柔和下来,说道:“昨天下午我还以为去医院接人的是你。”
“我?”裴延惊讶地挑挑眉,“我去接谁?”
“不知道,我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孩子,跟着方秘书上了你的车,我以为……”沈知顿住,不知为什么,林言这个名字在舌尖打了个转,却没能说出口。
“以为什么?以为我没时间接你的电话,却有时间去医院接一个年轻的男孩子?”裴延声音里带上不悦,仿佛担负上天大冤屈一般。
沈知没出声,只是微微低了头。
裴延压着声音问道:“小知,咱们在一起十年了,你对我连这点儿信任都没有吗?”
沈知抬起头,直视着裴延的目光,静静注视了一会儿,“当然有,阿延,我们在一起这么久,经过这么多事,我很珍惜,也相信你,所以才会问你,如果我知道你骗我,我不会多说一个字。”
今天是个阳光灿烂的好天气,明媚阳光照进客厅,能看到空气中上下漂浮的尘埃。
两个人在明亮的光线中对视,片刻后,裴延挪开眼神,凑过去将沈知揽进怀里,低声说:“小知,这段时间太忙了,没能好好照顾你,是我的错,下个月初是你生日,我们一起去冰岛看极光,好不好?”
沈知靠在裴延肩头,被熟悉的味道环绕着,他抬手环住裴延肩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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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到底还是大病未愈,加上感冒药有催眠的作用,吃过早餐坐了一会儿,又十分困顿。
裴延任由手机扔在桌子上,看都不看一眼,坚持陪着沈知去休息。
沈知贪恋着裴延的怀抱,便由着他抱着自己,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沈知觉得骨头都睡得酥了,他慢慢坐起身,感觉感冒症状减轻了不少,脑子也清醒许多,尤其想到问清楚了昨天医院的事情,沈知一直沉甸甸的内心也放松下来。
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摸过床头柜的手机看了一眼,已经下午两点多了,手机上有未读消息,沈知顺手点开了微信。
最上面是妈妈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嘱咐他周末晚餐安排在周五晚上七点开始,让他务必带裴延早点过去。
沈知隐隐感觉妈妈这次似乎特别重视,不知有什么特别的事,想到早上裴延说过要回去,沈知简单回复了一句“好的,知道了”,便退出了对话框。
下面是名为“艺术家”的群,里面都是北城大学美术系的老师。
沈知点进去,原来是有个老师转发了一条学校官方公众号上的新闻,讲的是前段时间在敦煌发现的一个新的壁画群,上个月底已经开发完毕,政府要组织专家组去现场考察,北城大学美术系被指定要派人随行,在艺术价值方面给出意见。
公众号的文章写得十分官方,号称能参与这个项目是对北城大学美术系水平的认可,是北城大学的荣誉,可这个群里没有领导,大家发言便很随意,有人就说这是个苦活,任务重时间紧,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条件一定奇差,不知哪个倒霉蛋被分配到这个任务。
沈知的专业是中国古代艺术史,这个壁画项目跟他专业倒是十分相关,他仔细读着那个新闻,手机又震动了下,有新消息进来。
他从群里退出去,看到是聂迟发来的,蓝天头像右上角未读消息数字显示是6,原来聂迟从昨晚就发了消息来,问沈知身体好一点儿没有,今天又问了几次,见沈知一直没回复,刚刚又发了一条过来:
“你还好吗?能不能给我回个消息?我很担心你。”
沈知捏了捏眉心,他是个慢热的人,边界感也很强,这么多年身边亲近的人只有裴延,连父母家人都不在其中,这个学生似乎有些过分热情了。
迟疑片刻,沈知在对话框里回复,刻意简单礼貌:“我还好,谢谢。”
正这时,裴延端着一杯温水从门外进来,看到沈知已经醒了,连忙快步过来,坐在床边揽住沈知,将水杯递到他手上:“醒了怎么不叫我?感觉怎么样?”
沈知放松靠在裴延怀里,接过水杯,小口喝了几口,回答说:“好多了。”
这时,裴延目光扫过沈知手机上微信对话界面,刚好看到聂迟最后发来的消息,他动作一顿,脸色冷下来,将手机从沈知手里拿过来,垂着眼皮查看之前聊天记录,昨天早上才加的微信,没有几句话,可这个人对沈知的热情倒是毫不掩饰的热烈。
“这人是谁?”裴延声音发沉,明显不悦。
沈知偏头看裴延绷紧的下颌,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拿回手机,一边回答:“想什么呢?一个学生而已。”
“学生怎么了?现在的学生可一点儿都不单纯……”裴延脑子里闪过林言的模样,不仅没有释怀,反而加深了他对这个叫“双耳小迟”的学生的防备,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双标,只是皱着眉命令说道:“把那人删了,以后不许再和他联系。”
沈知无奈分辨说:“我是老师,还要给他们上课,不可能没有联系,再说人家也没做错什么,怎么能无缘无故删了?”
见裴延抿着唇角,仍然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模样,沈知搂住裴延腰身,轻声哄着说:“阿延,我知道信任很脆弱,所以一定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裴延没出声,琢磨着沈知的话,他是相信沈知的,也知道沈知说的是心里话,心底这才泛起些慌,沈知说信任很脆弱,确实是的,所以如果沈知知道了林言的事,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好。”裴延按下心中复杂情绪,搂紧怀里的沈知,片刻后又宣誓般说:“小知,我也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沈知感觉身体恢复了很多,便如常要去上班。
裴延昨天在家里陪了沈知一天,电话就没停过,感觉全世界都在找他,因为有个急事,晚上还是被拉到一个欧洲的视频会议,开会开到后半夜,今天一大早又起了床,安排人买了早餐送来,还特意嘱咐皮蛋瘦肉粥里不要放姜丝,因为沈知不爱吃姜。
陪沈知吃过早餐,哄着他吃了药,两个人才一起出门,裴延坚持要送沈知上班,之后再去公司,他没叫司机,亲自开车,将沈知送到了学校美术系的办公楼门口。
裴延今天换了一辆车,没开之前经常用的宾利,而是一辆双色迈巴赫,停在校园里十分吸睛,沈知不想这样引人注意,匆匆和裴延告别,便下了车。
刚迈上门口的台阶,却又听裴延在背后叫他:“小知。”
这边裴延也下了车,快步来到沈知身边,将一条灰色羊绒围巾绕在沈知脖子上,一边微微低头,亲昵说道:“天气冷,你身体才恢复,别太累,下班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今天裴延穿了一套藏青色手工定制西装,勾勒出修长挺拔身姿,没系领带,微微敞着领口,成熟中透出些慵懒,随意站在校园里,比他那辆迈巴赫更加引人注意。
此时正是第一节课要上课的时候,身边都是来来往往的学生,沈知脸薄,立刻红了脸,他低了低头,一半脸都埋在温暖的羊绒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秀气眼睛,小声说:“知道了,你快上班去吧。”
裴延勾唇笑了笑,又揉揉沈知头发,转身离开。
目送裴延发动车子离开,明明知道晚上便能再见,沈知心中竟产生些依恋不舍,这两日两人仿佛重新回到热恋时期,又带着额外的温暖踏实,此刻再想起那天傍晚在医院门口的人,怎么可能是他的阿延?
沈知带着笑意转过身,踩着台阶继续朝大门走去,抬头却看到聂迟正抱着双臂,正靠在楼门口站着。
聂迟一反往日见到沈知便露出的热情笑容,他今天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复杂看着沈知。
沈知并不太在意聂迟的反常,在他心里,说到底只是把聂迟当成自己的学生,经过聂迟身边时,他如常打招呼,语气平和亲切,就像老师对学生一样:“聂迟,你好啊。”
“沈老师!”聂迟到底还是沉不住气,急急喊住沈知,脱口问道:“那人……就是你爱人?”语气中有毫不掩饰的轻蔑。
沈知皱了皱眉,不置可否,只是脚步略顿了顿,便继续朝前走去,他不想和一个学生讨论自己的感情生活,尤其他感受到聂迟还带着敌意。
“沈老师,你知不知道他做过什么?”聂迟在沈知身后低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