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雁回时（重生）》也听春和

11、（十一）

　　“不用，我们快去快回。”

　　岑舟拿来两套夜行衣给谢辞予和陆知雁换上，三人依旧从后门出去。谢辞予和陆知雁走在前面，岑舟负责在后面盯梢。

　　这个时辰万籁俱寂，普通老百姓基本上不会在外闲逛。

　　谢辞予想起他带着陆知雁逃婚的那个晚上。

　　他也是这般隔着衣服牵她的手。

　　陆知雁一颗心在胸腔里扑腾扑腾直跳，两个人心思各异。

　　很快便到了陆家宅邸。

　　“谢公子，我们从后门进去。”
　　“不必麻烦。”

　　谢辞予递给岑舟一个眼神，紧接着他搂住陆知雁的腰，轻松翻墙进了陆府。

　　陆知雁神游的一瞬间，他们就到了府内。

　　陆知雁呆呆地问：“谢公子……你不是商人吗？怎的功夫……这般好。”

　　她只眨了眨眼睛，就进来了。

　　谢辞予轻描淡写一句：“出门在外总得学点自保的本领，这样就算被人盯上也能保护自己。”

　　“谢公子说得有道理。”

　　陆知雁才缓过来，便听见一声怒喝：“什么人夜闯陆府？！”

　　哗啦啦一片，很快就有人将他们围了起来。

　　陆知雁：“……”

　　片刻后，谢辞予与陆知雁在陆鸣书房罚站，陆云从站在他们对面，嘴角挂着一丝浅笑。

　　原来自陆鸣与徐清林在京兆府吵过一架之后，陆府夜里便增派了巡逻的人手，以免府上发生意外。

　　这不，今晚陆云从带人巡查，正巧撞上翻墙而入的两个人。

　　得知消息的陆鸣很快就赶了过来。

　　一见到爹爹，陆知雁摘了兜帽，不管不顾扑进陆鸣怀里。

　　“爹爹……哥哥……”

　　重生以来陆知雁夜夜梦魇缠身，她总是梦见上一世父亲与兄长被斩首的场景，那血仿佛永远也流不尽似的，打定了主意要将陆知雁吞噬。

　　她被困在后院太久，在见到血亲的此刻真正明白了“恍若隔世”的沉重。

　　“哎我的囡囡哟……”

　　见陆知雁哭得这么凶，陆鸣也顾不得端架子了。他轻拍着陆知雁的后背，安抚他：“是不是徐清林欺负你了？说出来爹一定给你报仇。不哭了啊，爹爹在呢。”

　　陆知雁拼命摇头。

　　她只是太想他们了。

　　想永远把她放在第一位的爹爹，想永远挡在她前面的哥哥，想陆府，想她原本安宁长乐的生活……

　　陆知雁不说话，只沉默地流眼泪，这教陆鸣更心疼了。一旁的陆云从也是，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把徐清林剁成肉泥。

　　然而此时的书房还有第四个人在场。

　　陆知雁并没有忘记她今日冒险回来的正事。

　　于是陆知雁抬起头，她擦了擦眼泪，又走到陆云从身边，同时拉着陆鸣和陆云从的手，语气郑重，“爹爹，哥哥，陆府里面有细作。”

　　此话一出，另外三人均变了脸色。

　　陆鸣问：“囡囡是怎么知道的？”

　　陆知雁想破了脑袋才得以窥见一丝端倪。

　　上辈子那个人总是借着陆府的名义到徐清林府上给陆知雁送东西，也确实他每一次来都会给陆知雁带些什么，说是陆鸣或者陆云从关心陆知雁，特地派他送些礼物过来。

　　起先陆知雁不疑有他，可次数一多，陆知雁便觉着不对。

　　那人带给陆知雁的东西看似华贵精美，但并非陆知雁所喜爱之物。或者说那些东西或许天下绝大多数女子都会喜欢，唯独陆知雁不走寻常路。

　　陆鸣与陆云从深知陆知雁喜好，不大可能送这些东西给她。

　　至于为什么当时陆知雁明明感到了不妥却没有深究，许是因为她嫁与徐清林后出于避嫌，就与陆府往来甚少，哥哥陆云从亦娶妻生子，她以为自己……早就没那么重要了。

　　而今细细想来，那人每次给陆知雁送东西都会借机在徐清林府上停留许久，有一回陆知雁还撞见过那人与徐清林交谈甚欢。

　　他分明就是借着陆府探亲的名义与徐清林互通消息，若非他从中作恶，徐清林的手怎么会伸到陆府内部去！

　　更有甚者，陆知雁常常托他给家里带话，她写过不少家书却都没有回音，那时的陆知雁还为陆府疏远她而难过，如今看来……她的那些家书恐怕根本没有送到陆鸣手上。

　　那人有意离间陆知雁与陆府的关系。

　　但这些都是徐清林成为户部尚书之后的事情。

　　如今的徐清林才将将坐上户部侍郎的位置，他和那人的来往还没有暴露，陆知雁也没有嫁给徐清林，她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指认那人的证据。

　　无论如何，一定要让父亲提防这个人。

　　不能再让他待在陆府。

　　陆知雁打开一个门缝，向外张望了一下，确保没有人在外面偷听后，她才折回来，认真地说：“周书白。”

　　周书白，是陆府的管家，也是陆府一直以来给徐清林通风报信的那个人。

　　“这个人不能留。”
　　陆鸣的表情变得郑重起来，他问道：“囡囡，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爹爹，哥哥，女儿手上暂时没有证据，但是你们可以派人去查，一定能挖出蛛丝马迹。周书白不能留在陆府，他是徐清林的同乡，他将来会害了爹爹的。”

　　“徐清林的同乡？”
　　陆云从眯着眼睛。

　　以前陆知雁闹着要嫁给徐清林，他这个当哥哥的就想办法把徐清林挖了个底朝天。周书白进陆府的时候，徐清林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周书白是如何与徐清林扯上关系的？

　　且周书白身世清白，陆云从都没能挖出来的底细，陆知雁又是如何得知？

　　而陆知雁所言“周书白将来会害了陆府”，这又是从何说起？

　　周书白在陆府当管家这么多年，为人忠厚，做事勤恳，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陆知雁知道她口说无凭，父亲与兄长未必肯信，只是她一想到将来陆府的悲剧与周书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急急忙忙就跑回来通知爹爹。

　　只是……哎。
　　陆知雁为自己当初贸然逃婚感到愤慨。

　　若她那时肯忍辱负重留在徐清林身边，是不是就能掌握更多徐清林作恶的证据？

　　见陆知雁说着又掉了眼泪，陆鸣比她还要着急。

　　“囡囡别哭，你既然说了爹爹就愿意相信，爹爹听你的，爹爹会派人去查，你别担心，爹爹和你哥不会有事。”

　　陆云从也跟着安慰她：“嗯，妹妹不会有错。”

　　“当真？爹爹与哥哥当真愿意信我吗？”
　　陆知雁又燃起希冀。

　　陆鸣只笑：“傻孩子，爹爹不信你还能信谁？囡囡不管说什么爹爹都信。”

　　陆知雁眼睛红红，陆鸣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陆云从轻咳一声，提醒他们书房里还有另一个人。

　　陆知雁这才想起来一言不发的谢辞予。

　　她连忙介绍道：“爹爹，哥哥，这位就是谢见山谢公子，是他救了我，我在信里面都说了。”

　　谢见山？陆云从挑眉。

　　他竟是连真名都未曾告诉陆知雁。

　　也是，谢辞予之名在京城如雷贯耳，却没有几个人知晓他的字。

　　然而早知真相的陆鸣与陆云从十分配合地陪谢辞予演戏。

　　“十分感谢公子救了小女，公子之恩陆府上下当涌泉相报。”
　　“多谢公子。”

　　陆鸣作揖的时候嘴角抽了抽，陆云从则是一副看戏的表情。

　　谢辞予忙将二位扶起来，“二位不必多礼，知雁是很好的姑娘，谢某路见不平罢了。”

　　陆知雁眨眨眼，“爹爹，哥哥，徐清林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我们还没有和离，所以我现在不方便回来。我暂时住在谢公子府上，谢公子还为我请了名医，你们不用担心我。”

　　很好，看来谢辞予连和离的事情也没有告诉陆知雁。

　　陆鸣想知道谢辞予能为陆知雁做到什么份上，因此他不戳破任何，只顺着陆知雁的话继续往下，“如此便好。爹爹知晓你有苦衷，但是你放心，我们一定能顺利渡过这道关。既然你已经不喜欢徐清林了，那就不嫁。等你回到陆府，只要你不愿意，谁也别想把我的囡囡从陆府抢走。”

　　最后这句话是陆鸣说给谢辞予听的。
　　谢辞予虽是首辅，但只要陆知雁不喜欢，陆鸣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护住陆知雁。

　　陆云从认可地点头。
　　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谢辞予顿时感觉有些无奈。
　　看来他拐走陆知雁之路依旧任重而道远。

　　“那……那我走了，我还会写家书，爹爹和哥哥一定要认真看。还有，千万要小心周书白。”

　　陆知雁舍不得，却又不得不走。在她拿到和离的圣旨以前，徐清林可能天天都来陆府找人，现阶段她不适合待在家中。

　　“来，抱一个。”
　　陆云从笑了笑，他张开双臂将陆知雁拥入怀中，在她耳畔轻声道，“凡事有你哥呢，别怕。”

　　“嗯。”
　　陆知雁含着泪点头。

　　她不会让陆府陷入任何危险。

　　“知雁拜别。”

　　陆知雁规规矩矩叩首，然后和谢辞予一同离开陆府。

　　当然，还是翻墙出去的。

　　陆知雁用手背抹了把眼泪，道：“方才知雁颇为激动，让谢公子看笑话了。”

　　谢辞予才不会觉着可笑，他只心疼。

　　谢辞予同样好奇陆知雁是怎么发现周书白与徐清林有联系的，徐清林是不是真的对陆知雁很差？谢辞予前世就那么轻易战死了，他死后的陆府与陆知雁又何去何从？

　　“知雁。”
　　“嗯？”

　　“以后你若是有心事，也可以直接告诉我。我虽是商人，但在京中也有一点人脉。之后你要是想查什么人，只要你信得过我，我也能为你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