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桃花债 ...
-
灯光觥筹烟雾缭绕，蒙上了一层醉意的朦胧，迷人耀眼的霓虹灯照亮了整个北海街，盛着光影黑白闪过，梦幻的海洋中，车灯驰骋。
天是浓郁的黑，像是装着醇厚的酒，必须要找个黑色的酒瓶压住。烟雾茫茫，糊住了视野边界，青绿色的海绵挤压濡湿，蓝色的指示牌倒插油柏路。
眼前的路是抹黑的，身子歪歪倒倒像是儿童的涂鸦，只凭着直觉辨别方向。夜风刮蹭耳廊有些凉意，冰冷的酒瓶还握在手中，他不大舒适，浓眉紧锁，烦燥解下两颗扣子。
下一秒，盈满水晶的酒瓶滚落迸裂，抹黑的路又亮又湿，四分五裂的酒瓶，碎银般的渣子刮着锃亮的皮鞋。涌上心头的酒意被声音碎醒，他先低头望了几秒，不知是在望着酒瓶，还是在望着锃亮的皮鞋，随即拎着满身酒气的西装。
“易寒！”声音透着几分焦急担忧。这声音，顾易寒不用去看，也知道是他的女友，林晓萌，但他没有多么喜悦，也没有像别的男朋友去拥抱她，然后两人聊聊天。
这都没有。顾易寒嘴角一扯，扯出一抹温和的笑，林晓萌小跑接过他的西装外套，语气有些担心道，眼尾泛红，“易寒，下次少喝点。”
顾易寒挽起袖口，露出金属制表，看起不少钱。他闭上眼，按了按太阳穴，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都说了，应酬多喝洒也多。”
林晓萌还想再说什么，但看他一幅疲惫的样子，什么话都憋进心里，心疼道：“回家，我给你煮醒酒汤。”说着，便跟往常想去揽他的胳膊回家，意外的事他躲开。
“易寒……”林晓萌心有些不安，她不是一个敏感的人，但这几天，她能明显感受到易寒对她的疏远，也不跟她亲近。她小心翼翼地扯着他的袖口。
“分手吧，累了。”
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投下，像是一颗石子砸进河中，倏忽炸起一大片水花。林晓萌耳旁嗡嗡作响，不可置信地抬头。
不知何时，少年青涩的脸已变得成熟稳重，在这繁华的霓虹灯下，模糊的线条已变得利落清晰，透着一股不尽人情味。
眼前恍惚。一样的城市，一样的霓虹灯下，当年那个为她奔赴几个省，一个人来到付城打工的十七岁少年，如今二十四岁的他却冷冰冰地对她说分手。
“为什么？”她忍着泪，却觉得自己问得十分傻逼，可她真的忍不住，她不甘心。
“咔！！”
“演得非常好！”
是的，以上都是在演戏。他们演得便是当下话题最火的，投资了数十个亿，由金牌导演执手的《星火人间不请自来》。
故事内容讲述了女主林晓萌恋爱七年，却惨遭断崖式分手，后来离职去了一家公司，却没想到老板竟是校园时期的校霸，当初还不知道因为什么得罪了他，他处处找她和顾易寒麻烦，于是她准备兢兢战战地工作，当公司小透明，却没想到上班第一天一杯咖啡泼在了老板谢怀遇身上……后面的剧情便是两人开启了地下恋，然后甜蜜结婚，然后顾易寒被男主针对破产。
拍摄结束后，徐茨拿着钱揣进兜里离开剧场。外边，天也黑了，城市的忙碌深入潜里，车水马龙的马路上，路灯亮着，徐茨站在路旁，等待着出租车。
摸着外套里的内兜，用油皮包的钱很厚。徐茨对面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楼，中心TV上插着明星广告。他望了一会儿，低头，鞋底玩弄着路旁的石子，碾转翻磨。
终于，迎来了出租车。
“师傅，椋鸟街天水小区。”
叮叮一一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徐茨望了眼电话名称，揉了揉眉心，往后靠，接通，“怎么了。”
“哥，哥！救救我。”电话那边传来害怕得染上哭腔的声音。
“怎么了？你在哪？”
忽然，电话那边的声音变了，一道陌生男音从听筒传来，“你是徐枫他哥吧，来一趟网吧。”
“在白鸟路那，你应该清楚吧。”
“对了，记得带多点钱。”
徐茨还想说上几句，手机传来嘟嘟的声音，对面挂了。
“师傅，不去天水小区了，去白鸟路那的小街。”
网吧。
“你们别冲动啊，我哥有钱的，会给你们的。”徐枫抱头蹲在主机旁，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向椅子上的男人，“郑哥……”
男人睨瞧了一眼，抽出嘴中叼着的烟，抬手看着手腕上的表，有一下无一下地敲着桌面。
几个小弟围着徐枫。凶恶的眼光让他时时刻刻的埋头。周围的人偷瞄着情况，不敢正大光明地瞧戏。
网吧老板靠在另一张椅上，翘着二郎腿，面上带着看戏的神情，“郑哥，顺便让他把我这一份还了。”
徐枫闻言，立马要跳起身大声骂起来，但触到旁边几个壮汉的眼神，惊恐地颤着身子，又蹲下身，“林哥，不是说好下个月还吗。”
林骁嗤笑一声，不屑地打量蹲在那瑟瑟发抖的徐枫，“我说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你算什么东西！”
此时，徐茨已经跑到了网吧门口，“徐枫！”一把抱住蹲地的徐枫，徐枫趴在身上呜呜几声，“哥……”
“没事吧？”
“哥，我没事。”
徐茨看着旁边站着壮汉，将徐枫拉起来，问道，“怎么回事？”
徐枫心虚地移开目光，嗫嗫嚅嚅，半天就一个我。
“你是他哥？”此时，一直坐在电竞椅上不说话的郑嶙徐徐开口道，手指夹烟，上下打量着闯进来护住徐枫的男人。
同时，徐茨也在打量着他，在看的一瞬间，心忽地一滞，像是被人掐住了。他不形于色，很快调整过来，作出评价。
一脸弑气，是个弑神，徐茨腹议。郑嶙长得实在不像好人，粗眉飞斜，眼神锐利似一柄剑，狭窄促长的黑眸犹如死潭，鼻梁硬朗，每一处线条都利落，像是被匕首一刀刀雕刻过，下手酷速。
白色衬衫上第一个钮扣似乎为了透气，解开了，袖口挽至了手肘上，手臂肌肉利落流畅。小麦色的肌肤更将那种土匪野气体现得淋漓尽致。可这土匪也是最好看的土匪。
“我叫郑嶙。”他继续道，扬了扬下巴，似乎指着徐茨身后的徐枫，“一个月前，你弟在我这借了十万，说一个月后还我，今天已经是期限最后一天。”
“我这还有合同与借条，徐先生，你要看吗？”
男人抬手，很快，一张合同摆在跟前。
十万？！徐茨怔住，又看了一眼椅上的男人，回头望向脸色白了一个度的弟弟，“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我……”
“你不说的话，这钱你就自己还吧。”徐茨眼神复杂，又气又急。他每个月都会给一笔钱给徐枫，虽然没有很多，但完全足够他的开销。
在印象里，徐枫虽然很喜欢打游戏，但还是很乖的，很懂事的。
“哥！我没有干坏事！我拿这钱是去玩股票的，我有个宿友懂股票，赚了好多钱，我就跟着他也玩起来了，一开始我拿你打来的钱，但真的赚的，不过本金少，赚得少，我就想借个十万，赚多一点……”
“哥，我只是想让你别太辛苦，我多赚一点，就能早早还完父亲的债了……”
“哥，我错了。”
徐茨默默听着，眼圈红了起来，睫毛上染上了泪水，他察觉到异常，由于外人的缘故，他飞快擦掉，“有我就够，你就好好上你的学。”
他小声地叹了口气，拿出外套内兜黄油皮裹着的钱，看向郑嶙，“这里只有五万块，您看，能不能宽限几天。”
郑嶙身边的人接过钱。郑嶙转转椅子，“人嘛，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他说一个月就是一个月。”
言外之意，宽限不了。
徐茨闭了闭眼。他倒不是只有那五万块，但剩下的钱也要还债，那些钱几乎动不了。
“就三天，郑先生。”
“三天？”郑嶙似乎在考虑，上下打量着他的困窘，不过目光却是紧紧地黏在他身上，片刻不分离。
过了会儿，郑嶙笑了一声，舒缓了这紧绷的气氛，“徐先生别紧张，我也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家伙，徐先生说三天我便给三天，不过，我收利息的。”
高级酒吧。霓虹灯的光摇七摆八，昏沉的夜光漂着花红柳绿。酒柜的冰水哗哗啦啦。吧台，一排的调酒师炫技似地摇着，周围，围着一群男男女女，赞美声如水坝泄水，涛涛不绝。
忽然，舞台内主持人通过音响传来，“亲爱的先生女士们，老板安排了一首歌曲送给你们。”
话音刚落，人群激动了起来，“让新月上！让新月上！”
“不不不！我喜欢和风的声音！”
“新月！新月！新月！”
一束白色的灯光打下！周围瞬间静寂，下一秒，周围人不约而同地尖叫！
“我艹，这是新人吗，好帅啊！！”
“我的菜！我的菜！”
“也太tm精致了，这男的，当男模绝对顶级。”
当声音出来的一刻，周围的声音渐渐灭下去。声音温柔动听像天使般，治愈系的嗓子像一缕春风吹遍大地。
二楼。
“从那找来的天使嗓子。”酒吧老板碰了一杯。
郑嶙望着下面舞台中央的人，回了一杯，“要债来的。”
金风凌挑眉，细细尝着新开的葡萄酒，心叹，怕不是个桃花债。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桃花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