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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失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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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愈想,老姐再次召见牛肉饼,不会把他小时候的糗事都告诉她了吧。
知妍没有隐瞒地告之,“不要相信男人的鬼话。”
果然老姐是奔着拆散他们去的。他为自己辩白着,“理论上是这么回事,但我不同。”
她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不解,那意思分明在说。‘有什么不同,你不是男的?’
卓大少可受不了这置疑的眼神,立证真身地说。“我当然是。我是说你只相信我说的话就好,其他人都是骗子。”
知妍语气软糯却满是否定。“说别人是骗子的人,就是最大的骗子。”
他有种说不清的无力感,却死撑。“谁说的!”
“你姐说的。”
“她那是...”卓愈忌惮地向二楼瞅了瞅,才又放心大胆地解释。“说的醉话不算数。”
他气到牙直痒痒,内心哀嚎,‘卓彤,你也就是我姐,要不然...’
此时,那位被恨而不自知的女强人,正在撒酒疯。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自私的生物...”
肖择将她放到床上,把被子盖好。醉话入耳,他斯文柔和的脸紧绷着,放在身侧的手食指拇指捻动着,由轻而重。
他转身下楼,碰到卓愈。
“择哥,这么晚你不住在家里?”
“不了,我赶着去出差。”肖择匆忙离开,一步都不愿停留。
卓愈想着,这大半夜的出哪门子差?
由于时间太晚知妍误了回学校的时间,卓愈让她在这凑合一宿。
别墅是有一间客房的,因卓家住的偏僻很少有亲戚朋友来,空置太久没打扫。
当卓愈打开房门又关上,根本住不了人。
他将她带到自己房间,“今晚你住这吧。”
知妍问,“那你呢?”
“我去楼下沙发上睡。”卓愈抱着毯子和枕头,关上门。
她看着陌生的房间,反倒他的味道是最熟悉的,缺少安全感的她没洗澡,明天回学校再说。
直接穿着卫衣钻进被窝的她,被子是清爽的橘子味,跟他拽酷的恶少形象不太搭,却很好闻。
她四下打量起这里,没有多余的摆设来炫富,低调简洁的设计风格突显空间大,不空旷而是精练,跟他张扬的个性形成强大的反差。
整洁干净是必然的,阔少家里应该最不缺少的就是佣人帮工。
这时手机V信消息响起,她点进去。
【你说有约就是我老姐?】
【嗯】
卓愈有种瞎伤心追悔莫及那味儿!【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害我担心?】
她问,【担心什么?】
他扔过去一个直球,【担心牛肉饼被谁叼跑了】
【...】她在想,自己有腿不会跑吗?
他带着关心地问,【害怕吗?】
对她来说不习惯,怕倒不至于。【不啊】
【认床吗?】
他的细心出乎她意料,有些些的感动。【有一点】
【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小红帽和大灰狼斗智斗勇老精彩了!】卓愈还附加一个坏笑的表情。
知妍把刚才的小感动统统收回,替他说出最精彩的部分。【特别是把大灰狼的肚子剖开,放大石头那段吗?】
【哈哈,被你猜中了,聪明!】
她不禁在想这是个幼稚鬼吗,还是无与伦比的那种。【我要睡了】
知妍停了几秒钟,为了表示感谢地说。【床很舒服】
他臭屁地答,【那是,小爷每晚睡的床当然舒服!】
卓愈往壁炉里扔了块柴,又问。【还在生我的气呢?】
知妍:【晚安】
他见她顾左右而言它,嘿,这小妞还真会吊人胃口!
炉火正旺,燃起来带着噼啪的响声,他枕着胳膊抬头看向二楼,约会误解解除,明天一起吃早饭,还能送她去学校,想到这些他唇角飞扬,笑得很不值钱的样子。
在卓愈的期盼下迎来了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他急切地奔向二楼,意识到脚步发出的声音又慢下来,在房门前小心地探听着她起床了没。
仔细听没啥动静,还再睡?一定是他的床太舒服,让她不愿醒来!
正当卓愈美好地想像时,平姨抱着换洗的床单从卓彤房间出来。
她所看到的一幕是,少爷像个变异蜘蛛人单腿站直还惦着脚,其它手脚全都攀在门板上。
“少爷?”
他忙摆手制止任何噪音发出。“嘘,小点声,不要吵醒她。”
平姨盯着行为怪异,跟中邪没两样的人。“少爷你要是没睡醒,继续。”
她暖心地帮卓愈打开房门,他差点没闪摔。
“喂,平姨...”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问,“她人呢?”
平姨问,“谁啊?”
他指着空空的大床,说。“住在这里的她啊!”
“少爷,我很忙没空跟你玩捉鬼游戏。”平姨对不着调少爷的怪性情没心思配合,给出自己玩去的表情。
卓愈纳闷儿地问,“早上你没看见有人出去吗?”
平姨抱怨连连,“我在厨房只看到小姐开车走了,又没吃早饭就上班,你们俩就没一个听话的。”
他拨打电话,要好好声讨老姐太没眼力见儿,通了很久才接。
“姐你过分了啊,破坏我的大计划。”
那边传来更为响亮的指责,“你也不检讨下自己,想要追女生还睡得跟死猪一样,难不成让人家为了你旷课?”
卓愈不服,认定老姐是故意使坏。“你可以叫醒我。”
“我是想踹醒你,小妍说...”卓彤装成知妍慢语速软软的腔调,“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
随后,她拔刀斩断弟弟的痴心妄想。“啧啧,这距离感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一看你就没戏,哈哈哈哈!”
卓愈跟老姐对战就没赢过,无论是语言还武力。“你你...”
“我什么,废柴弟弟!”
卓愈不仅没声讨成功还被老姐取笑背刺,他将手机连同自己一块摔到床上,现在只剩下她昨晚睡过的地方这点念想,他将半拉脸埋进被子里,嗅着...
好香,这种熟悉的味道怎么有点不对劲,他起身看,然后直奔楼下。
“平姨!平姨!”
“叫那么大声干嘛?我又是没聋。”
“你换下的床单呢?”
她一指洗衣机,卓愈蹲在地上看着正滚着起劲地床单,心凉个彻底。
真是衰到家了!
知妍回到寝室怕吵醒好友,想悄悄地溜进厕所去洗澡,结果被江优逮个正着。
“妍妍,你昨晚夜不归宿,干嘛去了?”
她淡淡地说,“一个朋友喝醉了,送她回家。”
“朋友?”江优跟她大学三年,哪会冒出什么新朋友,只有一种可能。“不会是你未婚夫吧?”
被江优猜中一半,她不知怎么回答。“....”
“那个下头男有没有对你怎么样?跟他呆一个晚上那么久,你吓死了吧?”江优抱着她,摩挲着她的背来安抚。
知妍让好友安心,说。“没在一个房间。”
“谢天谢地,我们妍妍没吃亏。”一直担着的心让江优松了口气,然后开启谴责模式。
“谁让你去的,是寒董事对吧?”
“什么玩意儿,就没见过这么急着把女儿往火坑里堆的爹,比老江心黑多了。”
关于未婚夫的事,知妍不想说太多。“小优,我先去洗澡。”
江优仍沉浸在自己的猜测想像里,认定铁姐妹受了天大的委屈,处于惊吓中。
“快去,回来好好睡上一觉,我帮你请假。”
——
肖择的车驶向郊外,他小时候住在一处偏僻的小村。
父母都是庄稼人,想多做些农活,起早摸黑去地里,开着拖拉机翻到山下双双遇难。
当时还小的他一天没见爸妈回来,去问大人。
村长说,他们走了。
他不懂。爸妈走去哪了,怎么不带上自己?
当村里的大人们抬着棺材埋进大坑里,村长让他跪下磕头,直到看到爸妈的相片,他这才知道他们再也回不来。
他没哭,一滴眼泪没掉。
村里人都说这孩子命硬,心更硬。
几天后村口来了一个人,生面孔。那人蹲下来对他说,是爸爸的弟弟。
他扑到叔叔怀里,嚎啕大哭。
那时看叔叔是高大的,长大后的他才意识到是自己当年太小,其实叔叔个子并不高,也只到现在自己的肩头。
不过,叔叔在他心中一直都是伟岸的,从未变过。
叔叔当时还是穷学生,用打工和奖学金来养活他。
那时没有办法将他带到身边,只能寄养在村长家。白天还好,只是到了晚上想爸妈盼着叔叔回来。
叔叔会在放寒暑假拎着大包回村,里面是小孩子爱吃的零食。
他将零食除了给村长儿子一半以外,剩下的分成小份,计算着日子,等吃完叔叔就又回来了。
寄人篱下的日子总是不好过,想要让村长老婆把饭添满就要多干活儿,打猪草、放羊、劈柴都是他每日必备。
肖择的车在一路颠簸中到了村口,小时候觉得通往村子的路很宽,现在连车子都进不去,泥泞的小路曲曲折折延伸到村尾最为低矮的平房。
小时候的家已没了大门,院子里到处是枯萎的荒草,他拉开家门里面是长年无人居住的味儿,墙上裂着几道大口子,透可见光。
窗户上的玻璃没有一块是完整的,不知是谁家的孩子砸的,窗台上遗落的石子为证。
寒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直直吹到他心里。
破败的家,是爸妈一砖一瓦盖起来的,即便他们不在了,也依然为他撑起栖身之处。
那年...
转眼到了他上学的年纪,叔叔跟村长提过几次,却硬是被压到八岁,这样就可以多干一年的农活。
他提出回家去住,叔叔担心他还太小,照顾不了自己。
在他执拗的坚持下,叔叔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去上学,将来要去大地方跟叔叔在一起。
自此小小的他开始了一个人生活,虽然饭总是夹生,菜也是糊的,好在很自由,可以专心学习。
他学习刻苦,努力得奖状,只为不辜负叔叔的期望。
叔叔寄来的钱他从不乱花,而是有条理地做计划,书费学费先留出来,剩下的再按重要等级来分类。
他知道叔叔的钱也不多,不能浪费一分。
小时候很苦却不自知,很有盼头,最期待过年跟叔叔做年夜饭。
他拿出省下的钱买肉买鱼,别人家红红火火,他家也是满满一小桌,不比谁差。
回忆在冷风中渐渐散去,他在小屋中回神,眼神搜寻着那熟悉的身影。
叔叔你到底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