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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夜刃(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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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传尧从阿吉手中拿过药瓶,蒋以泉问道:“你们以前住的地方有郎中给你看病吗?比如说你手上的外伤。”
孙传尧道:“没有,我们只有药铺,你和他们说哪里不舒服,他就给你一些草药或者药丸,自己回去服用。我们那里的人若是受伤,大部分都会留下病根,没办法治愈。山里小镇,出入不太方便,比不上长安城的繁华。”
阿吉道:“你可以留在长安,师父一直抱怨说身边缺人手,你可以帮我们熬药,扫地或者养花,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做事了。”
孙传尧听完阿吉的话,不禁浅笑道:“这好像不太可能。”
蒋以泉看着孙传尧难得笑了起来,怜惜地摸着他的头,随后问道:“你头上有一道伤疤,还记得是谁给你治好的吗?”
孙传尧摇摇头道:“小时候的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记不太清楚了。”
蒋以泉问道:“现在还会疼吗?”
孙传尧道:“不会。”
蒋以泉和阿吉走后,孙传尧觉得思绪有些倦意,可能是因为早上起得太早,便到床榻上又躺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睡到午后,日光斜阳,才想起要吃午饭的事情。
孙传尧起身将短刀放到怀里,披了件外衣,来到后院灶房。灶房内没有人,案板上放着一些碎肉和菜蔬。孙传尧拿出面粉,擀了几张面皮,裹上肉馅儿,蹲下身燃起柴火,在灶台上煮了一碗馄饨,放到桌上,埋头吃了起来。
孙传尧才刚吃了三个,抬头见到李燕亭走进来,从墙角拖出一个凳子,坐到孙传尧对面。
李燕亭单手拖着腮,目光悠悠地说道:“阿尧,你的手好些了吗?”
孙传尧从汤水里舀出一个馄饨,垂下头,低语道:“蒋以泉说过几天应该就能痊愈。”
李燕亭犹豫片刻,将手臂放了下来,用两个手肘撑在桌沿上,说道:“我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这两天,景宣带着阿娘和季彦到城外上林苑散心,不在王府。今日晚上宣阳坊难得有集市,刘昱安找我和赵倬良吃晚饭,刚才倬良的随从传消息来说晚上有事去不了,我可以陪我去吗?”
孙传尧问道:“你们是去吃饭还是喝酒?”
李燕亭眨着眼睛,微笑道:“都有,我们只喝一点点。亥时之前肯定回来,对了,夏云岭也会去,她和景宣已经订下婚约,和我很熟悉。”
夏云岭是未来的王妃,孙传尧一念闪过,如果自己杀死她,李景宣会心疼吗?
孙传尧将手里的筷子轻轻搁到碗上,正色道:“燕亭,其他事情我都可以答应。可是宣阳坊内都是凉州人和流民,不一定全是坏人,但是他们一无所有也不需要退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们一个是公主,一个是王妃,这样过去太危险了。”
李燕亭道:“阿尧,你可以放心,刘昱安是禁军将士,值守宫廷,身上有些武艺,会保护我们的安全。再说你在凉州待过,有你在我们才放心。”
孙传尧皱着眉头,内心深处对刘昱安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何况自己也不需要禁军侍卫的保护,对皇族亲戚之间的晚餐聚会更没有兴趣。
李燕亭见孙传尧没有答话,不悦道:“你不去的话,我一个人也要去,本来我就是来问你想不想去的。到时候刘昱安和夏云岭会在宣阳坊等着,我总不能无故爽约,让他们两个人去玩吧。”
孙传尧默然良久,看着李燕亭,答道:“我们只出去两个时辰,亥时之前回来。”
李燕亭点点头,同意了。
宣阳坊每月初五都会有集市,各种临时搭建的摊贩摆满街道,人群来往,非常拥挤喧闹。
这样混乱的局面,孙传尧到是不太担心,自己会被认出来。
刘昱安长得清秀俊朗,脸上总是挂着笑意。夏云岭穿着浅紫色绣花罗衫,褶裙和皂绫帔衣,与李燕亭,李季彦一样流露着不谙世事,端庄淡雅的气息。
孙传尧打量着刘昱安的身形,知道他身上藏着短刀,会使刀剑。
刘昱安看着孙传尧,笑得轻松自然,说道:“燕亭,你还带了朋友?你没说还会带一个朋友过来。”
李燕亭道:“他是越王府的客人,赵倬良不来,他陪着我过来。”
孙传尧答道:“我叫孙传尧。”
刘昱安和夏云岭好奇地望着孙传尧,等着他把话说下去,孙传尧却只说了名字,便不再开口。
李燕亭连忙拉着夏云岭说道:“走吧,我想去看看西域的草药和银饰。”
刘昱安刻意放慢脚步,和孙传尧走在一起,问道:“孙传尧,你来自哪里?”
孙传尧道:“我出生在宁州,去过凉州。”
刘昱安讶然道:“你去过凉州?那你可会说凉州话?”
孙传尧道:“会一点,不过在长安说凉州话会被别人看不起。”
刘昱安道:“皇城的居民确实有一些优越感,不过你和他们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们其实还不错,像我从小就在长安长大。”
刘昱安说完笑了起来,接着道:“我平日在皇宫值守,这个工作其实还挺累,昨天晚上就在皇宫内站了一夜,早上睡了大半天又被人拉出来逛集市,你是做什么的?”
孙传尧道:“我是王府的下人,刚才燕亭说我是客人,她是好心,怕我在你们面前丢脸。”
刘昱安无奈地摸着头,似乎觉得这话不太好接,答道:“我也是随从,梁升是我们的将军,值守的时候走神,会被他罚去多练两个时辰的基本剑术招式,就是来回挥刀和调整步法。我是最讨厌这样的练习,太枯燥。”
夏云岭指着前面一家有着异域风格的酒楼,说道:“我们就去那家吃晚饭怎么样?”
夏云岭说话时,孙传尧警觉地看向身后人群,却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人。
刘昱安道:“我都可以,孙传尧呢?”
孙传尧转过身来,答道:“我也可以。”
酒楼内桌椅摆放得非常紧凑,四个人为了走到店铺中间的空位时,几乎都是侧着身,一个个紧紧挨着走路。
夏云岭推着李燕亭,接着是刘昱安,最后才是孙传尧。
四个人好不容易来到桌边坐下,夏云岭缓了口气道:“这家店人也太多了吧,人挨着人,桌子靠着桌子,还挺有趣。”
李燕亭道:“我觉得很好,哪像我们家里,吃饭都是坐得端端正正,太累了。”
孙传尧看到夏云岭头上插着一根绯红牡丹发簪,李燕亭则买了一条竹灵银制手链。
孙传尧放缓语调说道:“燕亭,你买了手链。”
李燕亭低头摆弄着手链,说道:“是的,我还没带过银制手链,以前都是白玉或者翡翠。”
夏云岭道:“刚才我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要买发簪,问了燕亭,她说让我买,才陪着我一起买了手链。”
李燕亭神色略显失落道:“我们还是没有找到龙血草,我知道希望不大,到底还是失望了。”
孙传尧安慰道:“放心吧,总会有办法的。”
侍女穿着绯色衣衫,带着浅色头巾,端着木盘走到桌边,放下四杯甜茶,柔声道:“客官想点些什么?”
刘昱安看看左右的桌子,答道:“我们也来一个暖锅,两盘牛肉和羊肉,还有小份菜蔬和果干。”
侍女问道:“客官需要喝酒吗?”
刘昱安一时兴起问道:“阿尧,凉州有什么酒?”
孙传尧道:“夜梨,就拿两瓶夜梨过来吧。”
暖炉端到桌上之后,还有许多小盘配菜和夜梨酒,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四人在雾气腾腾的暖锅周围,吃了起来,刘昱安看着孙传尧看了很久,笑着说道:“阿尧,大家吃暖锅,都是往锅子里扔肉片,然后抢着吃,手慢的话什么都捞不到。我看你到是先吃起年糕,尽喝起酒来。”
“孙传尧又不是你,就喜欢找锅子里的肉吃。”夏云岭嘲笑道,“别人都没份了,你也不在意。”
孙传尧随口答道:“我确实比较喜欢吃年糕,如果是烤年糕的话,会更好吃。”
刘昱安大笑起来说道:“你也喜欢吃年糕吗?我记得燕亭也喜欢吃年糕,其实我早就想说,刚才看到你们站在一起,就觉得你们两个好般配。”
夏云岭不禁也笑了起来,孙传尧和李燕亭两个人都不自在的样子,一个低头喝酒,一个推着夏云岭说道:“云岭,你笑什么?”
夏云岭凑在李燕亭身边,饶有深意道:“他刚刚可是注意到你新买的手链,我还能说什么。”
夏云岭眨着眼睛对刘昱安说道:“我也觉得他们好般配,我们把年糕都留给他们吃吧。”
李燕亭生气道:“你们都胡说什么!”
刘昱安放下手里的碗,笑得左右摇晃吃不下东西,孙传尧无奈道:“我去拿茶壶过来,给你们加点水。”
孙传尧刚站起身,刘昱安连忙拉着孙传尧坐了下来,说道:“阿尧,我们是开玩笑的。当真的话,就是你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