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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叩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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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慈意熟悉这里后,管家便离开了别墅。
别墅本就冷清,现在只剩下两盏灯更显冷清。
喻深远心中的烦躁却消减了些。
他走到书桌前,随后坐了下去,打开电脑处理着工作。
整栋别墅的隔音都非常好。
这一间屋子里只能听见电器运作而发出的很细微的声音和清脆的敲击键盘的声音。
大多数人处在这样的环境会心慌。
喻深远并不会,反而会觉得享受。
他觉得眼睛疲劳的时候,就知道该吃午饭了,便披上一件薄外套下楼去了。
他没看到苦慈意,楼下安安静静的。
餐桌上摆着饭菜,有暖菜板在,饭菜刚好可以入口。
饭菜很简单,标准的本地饮食,粥和炒菜。
喻深远想着应该是助理叮嘱过苦慈意,所以皮蛋瘦肉粥里的皮蛋很少。
味道不说有多么多么好,但他觉得吃起来舒心。
餐桌上还放着他该吃的药,中药西药都有。
喻深远眉头皱也不皱得把药吃了。
他口腔里满是苦意,于是拿起桌边上的温水,去卫生间漱口。
刚一进去,他就闻见了清新中又带着微甜的橘子味,低下头一看洗手台被人放了一块香皂。
一楼的卫生间现在只有苦慈意再用,管家不常出现。
喻深远漱口后,盯着那块肥皂看了几秒。
虽然漱口了,可他嘴里似乎还是有苦味残存,手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口袋,碰到了硬纸盒子,于是去了庭院。
还没来得及往前走几步,喻深远就看见了坐在庭院凳子上的苦慈意。
苦慈意在厨房预备明天早上食材的时候,听见喻深远下楼的声响,想起喻深远助理的叮嘱,看到庭院在灯光渲染后的美丽景色,来到了庭院。
他看着眉目冷淡的喻深远,恭敬地喊道:“喻先生。”
来到这里,他想了又想,好像这个称呼最适合了。
喻深远点了点头,打算忽视苦慈意的存在,从兜里拿出了香烟盒子和打火机,但没点燃,只在手里摩挲着。
苦慈意见状,想劝他不要抽烟,但是自己没有办法劝,再加上喻深远爱独处这一习惯,开口道:“喻先生,我先走了,有事您吩咐我。”
喻深远颔首,表示知道了。
听到门发出轻微的响声,他点燃了香烟。
一缕烟雾自他修长的指尖弯弯绕绕地向上飘去,半遮半掩住了他冷淡的眉眼。
苦慈意回头看到了这一幕,无端心惊。
喻先生怎么这般清冷,甚至让他觉不到生机。
喻深远做为一个合格得不能再合格的商人,自然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他指尖的香烟还没燃完半根,便被自己掐灭了。
回到房间,距离他休息的时间还早,于是给助理去了电话。
前不久公司的动乱,让公司伤了筋骨,以至于让他劳心劳神,大病一场。
目前修养差不多了,他也该回敬故人了。
他生性冷清,友人不多,至交好友更少。
至交好友也就裴舷和傅洗二人。
他虽自小爱独处,可有一位阿姨自小伴他长大。
至今他也琢磨不明白,阿姨为什么会和傅洗一起来害他如此。
桌子上放着的相框摇摇晃晃。
喻深远回头,发现他下楼时打开的窗户现在还没关上,夜间起的风吹了进来。
风渐渐大了起来,相框掉在了地上,玻璃四分五裂,相片上的人脸上也有了凌乱的线条。
那张相片是四年前他大学毕业时,同傅洗和裴舷拍的。
他凝神看了一会,给助理打去了电话。
“明天来找我,带着送画的股份转让文件。”
喻深远要用傅洗对付他的方式对付他。
送画是傅洗的产业,他要把他在送画的股份转给想弄垮傅洗的对手。
苦慈意早上把米放进锅里后,站在一旁看着手机。
手机上播放着商圈的大新闻。
喻氏掌权人遭挚友背叛,损失无数,喻家百年基业险些毁于一旦。
掌权人手段比挚友高明,力挽狂澜,现已正常运转,但已许久不见掌权人露面,有人透露,掌权人在养病。
他刚看完这则新闻,就听见门被打开了。
这里很少有人来打扰,他以为是助理,没有第一时间去看,但是听着外边的脚步声察觉到不对,也顾不上粥了,赶紧跑了出去。
苦慈意看见了一个中年人。
他年岁摆在那里,摸不清这人岁数到底多大,跑到了这人前面,不让这人往前一步,“您是谁?”
刘姨没把眼前的小子当一回事,“我是从小照顾喻先生长大的阿姨,今天有点事想找他说。”
苦慈意努力把一张脸冷下来,“那我先给喻先生打个电话问一问。”
刘姨补充道:“你给他说,我姓刘。”
喻深远在电话里说:“我现在下去。”
喻深远刚一下楼,就看见客厅里的苦慈意和刘姨。
苦慈意张开手臂,严防死守刘姨上楼。
他的背影像稚嫩的雄鹰。
喻深远走到苦慈意身边后,用温和的力道拍了拍他的手臂。
苦慈意看向喻深远的眼睛变得亮亮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自喻深远出现,刘姨就变得很激动,眼中有泪光闪烁。
喻深远坐到沙发上后,刘姨突然跪到了他面前。
刘姨扯着他的裤脚,还没开口,眼泪已经流了满脸,“舒而,我老糊涂了,不该和别人一起害你,就原谅我这一次,让我继续照顾你吧。”
喻深远虽冷情,但也是人,把人扶了起来,“您照顾我二十多年,比我父母都了解我,您该知道我是什么性子,走吧。”
刘姨听完都站不住了,还是不愿是这个结局,“我真悔了,舒而,别记我这一次错,让我回来吧。”
喻深远不答话了,看向了苦慈意,无声示意他送客。
苦慈意立马上前扶住了刘姨,不多言语,带着人就往外走。
正如喻深远之前所言,刘姨知道自己不可能回到喻深远身边继续做事了,一下子没了精气神。
她是乡下来的人,做事麻利话还少,所以来了喻家做事没多久便跟着当时年幼的喻深远。
这么多年了,喻家待她不薄,喻深远待她更不薄。
她为自己的孩子们在省城买了最好的房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发现自己越来越贪心,明明没有哪一个雇主会比喻深远好,却还是被人三言两语当刀子使了。
喻先生姓傅的好友说了,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是被发现了,喻深远肯定也会原谅她。
只要她愿意去做,他可以给她一张不少于七位数的支票。
她后来没想到她的贪心会害得她从小照看的孩子那么惨。
她知道舒而对钱财淡泊。
她更知道她这个陪他长大的阿姨在他心里是有分量的。
她看到手机上说喻氏损失了多少多少钱心里是怕的。
她看到舒而知道她也害他时,望向她的眼神,恨不得自己当初不来城里,做一个灰头土脸的庄稼人。
她让一个本就冷情的孩子离人间更远了。
苦慈意在会所时,听同事和那些老板们,大致知道了喻深远身上发生的事。
他当时和同事们一样,叹了一口气。
他扶着刘姨的时候,又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好像苍老了许多的老人,心里像是塞了好多棉花。
刘姨站在门口,双手用力把脸上的泪擦掉了,看着眼前一脸纯善的年轻人,用有着老茧的双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话里满是悔意,“我是真错了,不能照顾舒而了。”
“不管你能照顾舒而多久,求你一定用心,舒而不会亏待跟在他身边的人,他是个好孩子。”
苦慈意心里好像又被硬塞进来好多棉花,这让他皱起了眉。
刘姨以为他烦了,赶紧松开了他的手,“我从小照看他,你信我。”
苦慈意现在辨不清自己心中的情绪是什么,把皱起的眉舒展开后,认真道:“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刘姨得到肯定的答复,才步履瞒珊地离开这里。
苦慈意看着她的背影,开始认认真真辨别自己心中的情绪。
他发现好像是不平。
为喻深远遭遇这些的不平。
回去后,他发现喻深远还没有回到楼上。
喻深远在看着橱柜里的相片发呆。
他只有一张幼时和父母的合影,可是他和刘姨的相片每年至少有一张。
现在这里虽然不是经常住的地方,但也有他和刘姨的照片。
他听到门被关闭发出的声响后,发觉眼睛格外酸涩。
上楼之前,他看着苦慈意,道:“劳烦你件事,帮我把橱柜里的一些相片丢掉。”
苦慈意观察力极好。
他发现了喻深远深邃的眼睛里藏得极好的悲伤。
他面对这样的一双眼睛里,说不出不字。
他想那些相片留着,喻先生每看到一次便会想起来一次被人背叛的事。
所以别再留着了。
等苦慈意把相片都放进垃圾袋里,才发现自己心里还有一种情绪。
他想或许是心疼。
不过,喻深远需要有人心疼他吗?
橱柜里还剩下一张喻深远的相片。
相片上的他看起来格外孤傲,眼神也格外淡漠。
苦慈意在自己心里肯定地回答,喻深远不需要。
还有,喻先生字舒而。
他觉得真好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