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唐太宗能看到弹幕后》玄北

16、第十六章

　　李世民目送人离开，紧跟着屏风后门走出来两个人，正是秦王府兵曹参军杜如晦和秦王府记事房乔。

　　“殿下还能看到这朱军医头上的字吗？”房乔率先开口问。

　　李世民摇摇头，“看不到。”

　　他很肯定，当初在兰州发现此人时，确实能在此人头上看到不断冒出的文字，就跟水中一连串泡泡一样，升到一定高度就消失。

　　他一开始因这人神异还往妖物身上想，甚至又起了斩杀之心，若不是褚亮出声道出这人身份，李世民也不会留他一条命。

　　人放在身边加以看管，奇怪的是离开兰州后他头上再未冒出字，就好像一下泯然于众。

　　李世民仍然不放心，时常将人叫来查看，时间一长，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当初看错了。

　　但李世民很肯定当初自己没眼花，现在看不到一定是有原因。

　　他也想过干脆将人杀了，管他是不是妖物，后来见这人医术了得，战场上活不少人命，他又舍不得。

　　这样医术高超的神医，世间难寻啊。

　　“他虽未说，五弟当初能活命，肯定跟他有关系。”李世民倒没有证据，只是直觉告诉他。

　　房乔点头，“属下多派人看管，殿下，关于楚王殿下运送粮草这件事，我们是否先做些什么。”

　　楚王殿下摆明了是皇帝派来分秦王殿下的权。

　　回头他们对这位殿下什么态度，还要看秦王殿下本人。

　　“五郎不像李元吉贪生怕死，等他到来，先看看长安城那边是什么安排。玄龄、克明，你们不必多担心五郎，我这个弟弟骑射不行，却也有一身骨气。”像李元吉这样不战而逃，还是借着出兵机会逃跑的主将太少见了。

　　想到李智云，李世民很快又想要了自己的双胞胎弟弟，他嘴角上扬，他可是答应过弟弟，要连他一份一起活。

　　远在蒲州，防备突厥兵马的李建成和李元吉都很快收到消息。

　　李元吉在蒲州，显然是李渊不放心他单独一个在外面，特意放在李建成眼皮底下看管他。

　　李渊对这个儿子也是煞费苦心。

　　“老五还活着？”李元吉将信一扔，他一向不把李智云放在眼里，压根不在意李智云是死是活。

　　倒是太子李建成心思浮动，他对李元吉道，“当初离开太原你们兄弟一起离开，好似故意落下了五弟，五弟恐怕会误会我留下他送死。”

　　李元吉嗤笑一声，“误会又怎么样？一个贱婢之子。”

　　李建成呵斥一声，“元吉！万贵妃服侍陛下时是良人！”有正经的纳妾文书。

　　李元吉没把这事放在心上，“长兄若是觉得李智云那小子在阿耶面前捣鬼，不如弟弟我现在赶回长安去，我必然不会让那小子得逞。”

　　李建成叹气：“智云是我们弟弟，何至于怀疑他？”

　　“算了，你想回京便回吧，马上要过年了，你且留在阿耶面前为我尽一份孝心。”

　　李元吉大摇大摆离开，李建成脸上的忧虑之色未解。

　　妾室走出来送上鸡汤，贴心安慰他，“殿下何须担忧，写一封信向楚王解释便是，再让太子妃多赏赐楚王殿下，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李建成叹息，他当初倒也没想让李智云留下送死，只是平时忽略惯了忘记提醒。

　　这事阿耶虽然帮他圆下来，还迁怒了当面挖掘老家祖坟家庙的二人，可依然改变不了，李智云失踪这件事是他的过错。

　　身为兄长，他未安排好幼弟。

　　冬至后天气越发冷了，又下了一场冰雨，立政殿的修整工作却未停止。

　　立政殿要改造成楚王府，有前例可循，旁边的齐王府，规格一切按照楚王府来。

　　只是立政殿比齐王府和秦王府要小一半，前面半边被内仓占据。

　　李智云带人来看过，也没有在意自己府邸比别的地方小一些，看了一下进度，能住人的炕都修好了，通了火后没有烟气渗漏，旁边的灶台也没浪费，隔着弄了个铁锅，修了个小厨房。

　　想着再过几日就要押送粮草前往洛阳，李智云干脆提前搬家。

　　跟裴寂一起泡温泉池子的李渊收到了一封请帖，他觉得有几分好笑，向老伙计炫耀手中的请帖，“祈健这小子搬家了，邀请我吃温居宴。”

　　“这小子是不是忘记了府邸还是我赏赐的？”

　　李渊很受用，当皇帝后，他许多行为不能做，以前还能外出打猎，现在也没这活动了，只能困在宫中跟美人喝点小酒，商景也只限于后宫的山水池，山水池景色很美不错，可看了三年也看腻了。

　　难怪他表兄杨广不爱待在大兴城，总往外面跑。

　　除了要坐镇长安城以外，一些人情往来也没了他的份，这回儿子送亲贴来，让李渊很高兴，所有人都拿他当皇帝，就这个儿子没怎么变。

　　裴寂见李渊不像是生气，跟着开了玩笑，“楚王殿下孝顺，难得还能想到陛下，臣府邸比邻唐国公府，近来臣府里没少闻到隔壁传来的香气，楚王殿下想来得到了好的菜谱，想要孝敬陛下，就是不知臣可否厚颜跟随陛下一同去蹭个膳。”

　　李渊大方道：“到时你就跟着我一起去，那小子还能赶你出门不成？”

　　三日后，立政殿外的立政门已经改成楚王府三字。

　　长安城里接到请帖的贵人陆陆续续赶到了楚王府。

　　人不多，李智云也没请很多人，除了两位在京的长姊还有三位嫂嫂，再就是自己娘舅和父皇、母妃。

　　其他宠妃之流，李智云压根没请，他又不想着争夺皇位，没必要讨好这群人。

　　宴会还是分餐制，只是多了椅子和桌子，这都是让少府工匠加快速度制作而成，因赶工连漆都没来得及刷，只找了几块丝绸当做桌布铺上。

　　椅子也用羊皮裁剪了毛茸茸的坐垫。

　　大着肚子的秦王妃一进大厅，就注意到楚王府非常奢侈，那好锦平日里她都舍不得穿，四郎竟然舍得拿出来当桌布。

　　还有那一丝杂色都没有大皮毛料子，皇宫里也拿不出吧？

　　齐王妃杨氏跟秦王妃长孙氏是前后脚，然后是携丈夫窦诞一起前来的襄阳公主。

　　长沙公主病未好全没有来，倒是安排了两个儿子过来。

　　李智云一人塞了一块玉，将人安排到尾座。

　　跟着是太子妃。

　　李智云自然见过这位长嫂，她跟二嫂也就前后脚嫁进来，只是人家姓郑，一身世家傲气，并不怎么把李智云当一回事。

　　太子妃一进门就含笑问：“听说四郎一回长安城就拜见了二弟妹，怎么没想着找大嫂我？”

　　李智云还未回答，已经入座的长孙氏笑着打岔，“也是赶巧了，我们王府的豆卢司马碰巧认出四郎，消息传到我这里，我派人一看可不就是四郎……”

　　襄阳公主跟着插一句嘴，“要我说四郎当初该来我府邸，兄弟姊妹几个也就我闲着无事。”

　　正说着，外面传来唱声，“陛下驾到！”

　　屋里所有人起身走到门外等候。

　　皇帝携着贵妃一块走进来，身后跟着不请自来的裴寂。

　　看到裴寂，襄阳公主嘴撇了一下。

　　李智云行过礼，才看到坠在最后面红着眼睛的小舅舅。

　　李智云将这点记在心里，将这位比自己还要小的舅舅安排在两个外甥上方。

　　万贵妃刚踏进门槛，就瞧见桌面上铺着的锦料，她心疼得直抽抽，那大块团窠牡丹纹和垂边的大红地瓣纹锦，她收拾出来是给未来儿媳留的，这傻儿子不识宝物，这样的好东西也糟蹋了。

　　哪怕心里滴血，万贵妃也未露出来，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李渊入座自然也看到了桌上的布料，他扫了一眼万贵妃，他认出来这是他赏赐给贵妃的布料。

　　一共蜀地也就上贡了十匹，他分给贵妃四匹，想来全在这里了。

　　贵妃贴补儿子，他当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也心疼儿子什么都没落着，只能怪祈健运气不佳，回来晚了。

　　三个年长的儿子在攻破长安城时分到了大量财宝和女人，轮到祈健就只剩下爵位了。

　　大唐开国就打仗，以前搜刮的财宝和宝物全都变换成了军资，李渊想着先委屈这个儿子几年，等私库缓过来，再贴补他。

　　结果贵妃先忍不住，拿私物贴补儿子。

　　李渊有些理亏，大唐现在崇尚节俭，他也开不了口训斥儿子奢靡。

　　等所有人入座，李智云安排人上菜，一道道精美凉菜送到每个人面前。

　　卤的牛肉切成薄片，在盘子里摆成花瓣，中间是一小碟子蘸料，蒜泥加少许醋和混合了石蜜的酱油里面放了十多粒胡椒茱萸热麻油一浇做成。

　　接着是皮蛋凉拌嫩豆腐，同样的酱汁调和。

　　还有一盘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小鱼条腌制后用油炸了，刺都炸酥了。

　　冬天豆腐不缺，缺的是做成凉菜。

　　李渊一筷子先夹了不少牛肉片沾了酱料放进嘴里。

　　牛肉这般吃法少见，多是切成大块或煮或烤或做成肉干，像这样精细做法，李渊还从未见过。

　　也只有南方士族才会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这吃法不错。”

　　几块子牛肉就没了，李渊觉得自己没吃过瘾。

　　又尝了油炸小鱼干，觉得就着酒喝不错，可惜这傻儿子没眼色，宴客竟然不备酒。

　　李渊当即呼喊人去宫里取来美酒。

　　后面陆陆续续上菜，所有人目不暇接。

　　红烧小公鸡、糖醋鲤鱼、红烧牛肉、石蜜糯米糍、米酒红枣汤圆、鱼汤豆腐。

　　菜色就几样，分量却不少，哪怕胃口大开的男人们，也有香喷喷的烤胡饼垫肚子。

　　吃到最后，所有菜一扫而光。

　　李渊吸了吸气，今日难得放开了胃口吃，特别是糖醋鲤鱼和甜滋滋的糖水极对他胃口。

　　吃完，一家人开始拉话常，李渊开玩笑道：“祈健你这不是逃难去，是进修了厨艺吧？”

　　李智云起身道：“这还真不是儿子的功劳，耶耶或许不知，兰州那边极会吃，自铁锅造出来后，陆陆续续更新了上百道菜谱，若不是食材有限，儿子还想复刻出佛跳墙来，传闻这道菜的香气连佛祖都能吸引下凡。”

　　这次请客，从兰州带来的食材算是消耗殆尽，别管皮蛋还是各种酱，全都用完了。

　　“哦？”李渊来了兴趣，“缺哪些食材，回头列出来我让人找给你，我倒是想尝一尝这道能将佛祖也能吸引下凡的菜。”

　　一旁的万贵妃嗔怪一句，“瞎胡闹，怎能拿佛祖打趣？阿弥陀佛，小孩子有口无心，还请佛祖不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