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狼》丹青回黄

63、出门和替身

　　江册一个姿势久坐有些累了，挪动时轻扶着胸前的伤口。

　　“为什么不回家？”

　　蓝宴摇头扯着嘴角带着未达眼底的笑意。

　　“对我来说那不是家，是牢笼，你知道我是怎么长大的吗。我父亲有病根本没有生育能力，蓝家便想到了试管婴儿，他们丧心病狂硬是花钱给他娶了一个同为血统狼人的老婆。母亲生下我难产而死，不知道是不是报应，我的血，纯度不够，没有一点血统狼人的特征。蓝家不想面对自己的失败，就把我幽禁在公馆中，疯狂实验，想通过药物把我改造成像你这样的人。”

　　“我这样的人？”

　　江册一个个解开纽扣，扯掉衬衫，露出上半身。

　　无法想象怎样的恐怖地经历，让如此年轻一具躯体留下这么多道伤痕，简直触目惊心。甚至连一块巴掌大完好皮肤都没有。狭长的、圆润的、翻起的、凹陷的疤痕类型不同又深浅不一，崎岖的像是踩踏上万次的泥泞路面。

　　其实即便没有看到江册的伤痕，在鬼门关走过一次的蓝宴也释然了，蓝家毕竟给他提供优渥的生活，庇护了他的前半生。

　　潘朵拉本来打算打入野马服务业内部，不曾想面试第一轮就被刷下来，年龄不符。丁善收到她的求救消息赶到一间KTV，女人正撕心裂肺的唱着《向天再借五百年》。

　　雷子申双手堵着耳朵，像躲瘟疫一样缩在角落。看到丁善就像见了救星。

　　“你劝劝她吧，我这两天在工地卧底对那个野马也听过不少，花季少女培养成名媛，一个服务经理手下只要有一个女儿搭上商贾政客，奢侈品就能用小半辈子。选人标准堪比模特，严苛着呢。”

　　注意到丁善进门，潘朵拉把话筒递过去。

　　在女人的强烈要求下，丁善勉为其难的唱了首老歌。不知不觉间，拖到了晚上才散。

　　丁善提着购买的衣服推开房门，见江册半裸着身子坐在黑暗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出了神。

　　刚走近床边，江册依恋地拦腰抱上来，脸埋进衣角，丁善把手里的包装袋放在脚边，腾出手抚住他的后脑。

　　“丁善，怎么离开这么久？”

　　“这种时候要说：我想你了。”

　　他不擅长表达情绪，丁善想要慢慢教他。

　　“我想你了。”

　　不过是乖巧地重复了一句自己说的话，丁善的心却像是被弹了一下雀跃不已。

　　听觉敏锐如江册，立刻感受到他心跳的变化。抬起头见丁善的耳朵都红了。

　　“你坐下。”

　　“干嘛？”丁善脸颊烧热，少年的手不老实从衣服下摆溜进去，抚摸着他的后腰。

　　“太高了，我亲不到你。”

　　丁善双手虚挂在少年的肩头，顺势坐在他的腿上，把自己送到他的面前。

　　江册到现在都不能理解，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居然会这般迁就自己。轻侧头吻上软糯的唇，怀里的人明显抖了一下。

　　江册停下，低眉见丁善闭着眼，一副沉醉的模样，是隔了太久没有亲近生疏了吗，少年的吻重新覆上，用舌尖打开紧闭的牙关，缠上缩在角落里的小舌，丁善想躲，腰被少年紧紧扣住，想要说的话被少年吞了进去只剩呜咽，委屈得一滴泪从眼角落下。

　　尽兴了之后，江册放开了喘息不止的丁善，舐去他眼角的苦涩。细碎地吻落在他的嘴角，下巴，最后埋头在颈间，就像是吮吸到翠绿的甘蔗，每一寸都能尝到甜蜜，手已经摸到他的胸口，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味道，没有一丝褶皱的衬衫成了阻碍，江册扒开衣领一扯，第一颗扣子掉落床角，感受到脖子上一紧，丁善惊觉抓住少年的手。

　　“就到这儿吧。”

　　躁动的火山覆盖上一层冰川，少年的眼睛变冷。手从丁善的衣服里收回缩在身前，果然还是不行。再耐心等一等，江册有些埋怨自己的心急。

　　看到少年的疏远，丁善握住他的手：“等你痊愈了……做……也可以。”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少年热切地双手捧住他的手。

　　“我已经让猫眼用镜子的反光提醒你对面狙击手的位置，还这么不小心让自己受伤？”喜欢的人就在面前，丁善也想亲近，可是不能不顾他的身体。说到底还是他做事不够稳妥耽误两人的好事。

　　江册一脸委屈，枕在丁善的肩头，呼吸着他的味道。

　　“苦肉计啊，让那几个老叔叔甘愿为我卖命，我不是也得把命当做筹码做场局。”

　　“既然想得到他们的支持，还那么无情地对待帮派元老？”

　　丁善回想视频中，江册的样子有些奇怪。

　　“那是我和李正叔叔编排好的戏，为的是引出八组马迪这个大鱼。顺便名正言顺清理一下他身边有异心的人，想不到连哥都骗过了。”

　　江册抬头有些得意。少年这样勾起嘴角，看起来笑容天真。

　　“这些事都是你身边蓝镜教得吗？”

　　“这件事四叔也不知道。他说希望我接手整治一下北风的恶疾，我想，当然先把外人去掉。才好内部发展。”

　　那个蓝镜老谋深算，老头子蓝照早就失去了对北风的掌控力，如果新上台的江册这时候治下手腕狠戾，正好能激起手下人的不满，到时他便可顺理成章站出来主持大局。以最恶之心来揣度提防，这是丁善的职业习惯。

　　“那就好，不要一昧听别人的话。”

　　江册知道他在为自己担心，只是北风这些内部的权力相争，不想丁善涉入：“那你的话，我每一句都要听吗？”

　　江册的低音在耳边响起，呼出的热息像一株狗尾巴草毛刺刮着他颈间的肌肤，丁善捧起少年的脸，刚想吻上去解痒，房门被敲响。

　　“表哥，吃饭了！”

　　丁善起身开灯，推门将蓝宴迎了进来。少年身穿蓝色背带裤，一双笔直的腿，如象骨筷子一般比大多数的女生还要笔直纤细。圆圆的眼睛带着一丝不谙世事的无辜，十分惹人怜惜。

　　“哥，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吃了，那我再给你下一碗面。不带香菜、少油、多麻。”

　　蓝宴似乎对丁善的口味很熟悉。

　　寒暄几句后少年离开，江册拿起床头柜上的面，尝了一口便放下了。

　　“味道不好吗？”

　　分明是为了丁善度身定制味道。孟德辉被抓的消息是半年以前的，也就是从那之后蓝宴便自由了。

　　“我不在的时候，他一直在你身边，多久了？”

　　“没有，不超过三天。”

　　丁善脱口问出，印象中没有多久。

　　“他知道你早上喜欢喝什么茶；知道你虽然有时不用，也要在手边放个勺子；知道你咖啡里加两块方糖……”江册回想这一周来的细节。

　　“好吧……不超过十天……”

　　丁善越说声音越小。他注意到少年的目光旁落。

　　“和我一起做的事都和他做过了？和我没做的事也和他做过了？”

　　如果江册问的是咖啡和两人没去成的音乐会。那答案确是肯定的。

　　丁善莫名的心里没底气，但更多的是委屈，我主动来盛京寻你，即便有什么不满你也不该是这种态度和质问的语气。

　　“是，又怎么样？”像这样在乎一个人已经让丁善有种失去自我的恐惧，他没办法把自己放得更低了。

　　“我只是不在几个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找人代替我。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没那么重要。”

　　应该要否认的，丁善也想说不是，但张开嘴说话的是另一个自己。

　　“我再怎么喜欢你我的世界也不会围着你转。”

　　丁善可以为了他只身范险，可以为了他得罪高官大佬，在无意识下可以为他做一切事。但是一旦理智回神，他绝不会承认为了一个人放弃什么，那样自己就太掉价了，那样他会自己看不起自己，认为自己太廉价了。

　　一旦把这个问题摆在面前，江册问一万遍答案都是否定的，

　　潘朵拉匆忙赶回别墅，第一时间冲向了厨房。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着叫我？”她担心在路上有什么意外，回来时自责不已。

　　“把这碗粥给江册端过去。马迪那边不用你跟了，这几天留下来照看他。”

　　潘朵拉扶着灶台，上气不接下气，脑子反映了大约一分钟才解析了丁善的话。

　　一脸迷惑不解地按照他的意思将粥送到少年面前。

　　少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谢谢，我不饿。”

　　这冷峻的面孔，毫无生气的回答，潘朵拉大概了解现在状况：“你们俩吵架了？”

　　少年没有回答，潘朵拉索性搬了一个椅子坐在床边，翘着脚自己尝了一口。一碗咸粥，鲍鱼、嫩鸡肉，加上正好的火候，这手艺就算自己亲自动手也煮不出这味道。

　　“按理说，你们俩人之间的事，外人不应该插手，但小善良性子冷，你脾气又硬。两人还都不通情事。我这过来人看着急啊，和老姐姐说说呗。”

　　“潘朵拉，你有惹他生气过吗？”江册睁开了眼睛。

　　女人起身将少年扶着坐起：“没有，不止我没有，就没见过他为谁动气。他喜欢你，你应该能感觉到吧。”

　　且不论智商，两人相处时的身体反应撒不了谎。回想蓝宴没出现时两人之间的氛围：“但他说……”

　　“你忘了，刚开始他还说不在乎你的死活，结果呢，为了救你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名誉都不要了。”

　　看着少年陷入沉思，潘朵拉把粥放在他的手里。留给他思考的独立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