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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逃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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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你已经三天三夜没休息了,要不我……”宋楚宁顿了顿,“要不换个人来照顾她吧。”
他就知道会这样,陛下一面要折腾棠溪苒,一面又舍不得让她死。
最后只会落得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晏时南坐在床边,黯然神伤地望着床上的棠溪苒,“楚宁,棠溪苒总是骂朕贱,你说朕是不是真的很贱?有的时候恨不得让她立刻去死,可真当她要死了,朕又锥心刺骨,无法接受她就这么死去。”
宋楚宁心里暗忖:你还知道啊!
宋楚宁眸色沉了沉:“陛下,我看你是根本放不下她,所以才会深陷矛盾纠结的痛苦中。”
晏时南怅然道:“可她做了那么多坏事,朕实在不该对她心软。”
宋楚宁抿抿唇:“陛下,或许她真是冤枉的。”
“朕也无数次希望她是冤枉的,可是,朕太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
晏时南抬眸打量棠溪苒,她小脸毫无血色,看起来和死了差不多。
宋楚宁轻叹一口气:“陛下,我觉得还是不要做无端猜测,相信总有一天事情会水落石出的。”
晏时南目光很淡,不再说话,只是愣愣凝视着棠溪苒出神。
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要和棠溪苒纠缠到什么时候,他的心里才能愿意罢休。
也许等到真相大白那一天,他就会彻底死心,他和棠溪苒的恩怨情仇,也会彻底了结吧。
棠溪苒这一昏迷就是十天,这十天里,她反反复复发烧,退烧,一次次走向死亡,又一次次被拉回来。
终于,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她醒了。
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昏死过去,又第几次醒来了。
她没死,她并不庆幸,而是恨。
恨老天爷为什么就是不让她一死了之,彻底解脱。
环顾四周,还在天心寺的寮房中,还好,她的仇人不在。
出乎意料地,她的身体比之前恢复了许多,竟然不觉身体无力了。
她抬腿下床,才发现她的膝盖处虽缠上了绷带,但却并没有想象中的伤重,甚至都不影响她走路。
她还以为,她的腿会废了,成为残疾。
囚服不知所踪,身上只有一件干净的贴身衣物。
衣架上还挂了一件白狐狸毛披风,上面绣满了金色芙蓉花。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晏时南竟然给她准备了这么好的衣服。
她披上披风,好温暖。
多久了,她没有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
推开窗,寒风拂面,吹动她仍旧黑亮的秀发。
纷纷扰扰的雪花落在她的头顶,像是给她戴上了一朵朵皎洁的白色簪花。
她的生命有了生机。
没有晏时南,没有棠溪颖,没有仇恨,她的内心迎来久违的平静。
仿佛回到从前在相府的时候,没有嫁给晏时南,她还是那个天真无忧的大小姐。
算算日子,冬天就快过去,春天就要到来了。
她的人生,还会有春天吗?
棠溪苒迎风遐思了许久,才忽然察觉寮房四处居然一个守卫都没有。
按理说,晏时南不会这么掉以轻心,一个监视她的人都不安排。
他就不怕她逃跑吗?
棠溪苒想:应该是他没有想到她会此刻醒来,所以认为她一个昏迷的人不会逃跑。
这么想来,确实有这种可能。
偏偏她就真的在这个时间醒过来。
这么大好的机会,她是不是不应该错过?
这是绝佳的机会,这次不跑,恐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可要是她跑了,她的家人会不会……
转念一想,她不跑她的家人就会没事吗?
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既然结局注定,她也不会独自苟活于世,她们一家人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她心下一横,坚定逃走的念头,然后去边疆寻她的家人,和他们生死与共。
棠溪苒打开房门,原来老天让她身体些微恢复,是安排了这出。
走出房门,四处张望,当真空无一人。
虽觉得古怪,但也没心思多想,棠溪苒沿着寮房旁的小路疾步走去。
之前她被押着去当洗罪奴的时候,是走过一遍的,她还记得很清楚。
沿着这条路走就能走到天心寺的后山,她记得后山旁边是很大一大片树林。
只要她跑进树林,就算晏时南的人追来了,应该也很难找到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背字走到头了,不仅寮房无人看守,一路上更是空无一人,畅通无阻,很快她就钻进树林中。
树林很黑,她有些害怕,但比起被晏时南抓回去,这点黑暗也不算什么了。
她又不是没有感受过黑暗。
这片树林比她想象中的似乎还要大很多,走了好久不仅没走出去,还迷了路。
没有光,只能像只无头苍蝇到处瞎走,寻找出路。
最后,她实在走不动了,那么冷的天她还是满头大汗。
本来身体就没有恢复完全,哪里禁得起这般折腾。
找了一块树桩坐下休息,想着等缓过劲来再继续找出口。
哪知还没休息两下,不远处就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棠溪苒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不会吧?这么快就追来了?
她顾不得多想,撒腿想跑来着,但是膝盖的伤容不得她做这么大的动作。
才跑开一步,膝盖的伤口就撕裂开,她直接失去重心摔在地上,一时间起不来。
仓皇回过头,一个蒙面黑衣人已经来到她身后,她跑不掉了。
这么近的距离,她才看清这人并不是晏时南的侍卫随从,他们不会这样打扮。
棠溪苒颤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是谁指使你来杀我的?”
闻言,棠溪苒惊恐地瞪大眼睛,他竟要她的命。
黑衣人根本不搭理她,直接挥起手中长剑向她刺过来。
一瞬间,棠溪苒怔住了,她的眸中全是直指她而来的锋利剑刃。
大脑随之一片空白,眼中透出无法遏制的恐惧,眼睛下意识紧闭。
然而,利刃并没有如预期中的刺中她。
她慢慢睁开眼,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晏时南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竟然只身挡在了她身前。那把利剑也刺中了他的胸膛。
这触目惊心的画面令棠溪苒傻了眼,怎么会这样?
那黑衣人也没想到晏时南会跑出来挡刀,哆哆嗦嗦往后退了两步:“皇……皇上?我不是要杀你,是你自己跑过来的,不关我的事。”
黑衣人认出晏时南的身份,想到自己闯了大祸,扔下长剑就跑掉了。
只剩棠溪苒还呆愣着,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晏时南捂住鲜血如注的胸口受伤处,艰难转过头,孱弱地微睁着眼看向棠溪苒:“你……没事吧?”
下一秒,便直直倒在棠溪苒身上,昏了过去。
棠溪苒抱住晏时南,他为什么要救她?
就算他不想让她死,也不至于为了不让她死,就搭上自己的命吧?
他们不是仇人吗?
棠溪苒满头问号,但也顾不了那么多。
黑衣人跑了,晏时南也身受重伤,现在走没人会阻碍她。
可是……她不管晏时南的话,他肯定会死在这里。
棠溪苒使劲摇摇头,你在想什么?
你干嘛要在意晏时南的死活,他那么对你,死了也不可惜。
再说,又不是你让他来挡刀的,是他自寻死路。
他一死,说不定就没人再会紧抓着你们一家人不放了。
棠溪苒咬牙,就是这么回事。
他死了,对她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棠溪苒果断推开晏时南,晏时南栽到地上,身体僵直而颤抖,呼吸微弱,苍白的面容上五官扭曲,胸口淌出的鲜血染红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掌。
不及时处理伤口,恐怕活不到天明。
棠溪苒转身打算继续跑路,可是她的脚却怎么也挪不动。
她知道,并不是因为膝盖的伤口撕裂。
她这是怎么了?
对晏时南有什么好犹豫,好心软的?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晏时南活了,她就得死了。
棠溪苒心中复杂的情绪翻腾,晏时南都从未对她手软过,她凭什么要不忍心?
她双手捏住衣角,一咬牙,走!!!
“苒苒,你……不要……有事……”
地上的人断断续续发出一句话,声音很小,但棠溪苒听得清清楚楚。
棠溪苒歪头瞥向地上的人:“晏时南,你故意这么说,博取我的同情,好让我救你对不对?”
晏时南额上全是细汗,眉头皱成了川字型,再也发不声了。
棠溪苒咬唇,她还是不够狠心呐。
算了,看在晏时南是为了救她的份上,想办法帮他把血止住了再走。
只要他不死就行,他的随从自然会很快找到他,为他疗伤。
这次,的确是她欠他的,她不想欠晏时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