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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终结与开端 ...

  •   游轮在海面上起伏飘摇,天空不合时宜地落下淅淅沥沥的小雨,又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这是一场出乎意料之外的雨,至少在秘密筹备这场围剿行动时,天气预报上说今晚会是个晴天。

      甲板上的两个男人已经被雨水打湿,发丝黏连在一起结成缕,但是雨势暂且还不大,不至于遮挡视线。

      有雨滴落在了他的睫毛上,本月弥生下意识地想眨眼,又硬生生扼制住了这种生理本能。

      【“不要犹豫,开枪!”】

      耳机里传来管理官冷静的声音,本月弥生举着枪的手很稳,他觉得自己此刻也如同管理官一样冷静。

      本月弥生握着枪柄的手指微微攥紧。

      开枪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可以结束这充斥着荒谬与罪恶一切,就可以独自走出雨幕,甚至可以骗自己说天气预报是准确的,假装今晚并未被淋湿。

      “本月。”

      捂着肩膀、单膝跪地的男人抬起头,绿色的眸子在光线昏暗的无月之夜下亮得惊人,带着丝丝缕缕的瘆人和恐怖,银色的发丝凌乱地粘在脸颊,即使已经被枪口瞄准,但他仍旧不显慌乱。

      “你要对我动手?”他说。

      雨水逐渐冲刷走空气中的血腥味,却带不走他们之间萦绕的紧迫感。

      本月弥生没说话。

      对于他此次的任务对象,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耳机里再次传来管理官的催促声。

      本月弥生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海水咸涩味的冰凉的空气涌入肺部,他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但是握着枪的手仍旧稳稳当当,没移动分毫。

      雨水顺着发丝滑下,雨水溅进眼睛里,他仍旧没眨眼,眼眶却有些泛红。

      琴酒不再出声,他没有看枪口、也没有试图躲避,目光直直刺向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雨水沿着枪管猝然滴落,本月弥生咬紧牙关,用力扣动扳机——

      一道震耳的枪声响彻夜空。

      *

      “本月弥生。”

      “本月弥生同学?”

      “嗯?本月君还没来吗?”

      “到!!!”穿着制服的少年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手里抓着书包,抬头大声说:“抱歉!我来晚了!”

      “没关系,不过下次要早点来哦。”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这位性格温柔的班主任并不想为难哪位同学,更不想让这个刚刚组建的新集体对她留下什么苛刻的印象,她和声道:

      “找个空位坐下吧,本月君。”

      “谢谢老师!”

      本月弥生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对着新的班主任鞠了个躬,环视了一下班级,只发现了一个还空着的座位,于是小跑着过去坐下。

      同桌的头上盖着制服外套,正趴在桌子上睡觉,于是本月弥生暂时打消了跟新同学搭话的念头。

      他怀疑这位同桌跟他一样,还没能适应假期结束和新学期开启之间骤变的作息时间,所以没睡醒。

      他今早就是因为这个迟到的。

      老师的点名还在继续。

      “黑泽阵。”

      班级内一片寂静。

      “黑泽阵同学?”

      同学们面面相觑,迟迟没人回应。

      “咦?黑泽君也迟到了吗……”

      老师有些迟疑地在那个名字后面做了个缺勤的标记,开学第一天就有两位同学迟到,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本月弥生好奇地观察着周围,忽然瞥到了盖在同桌身上的那件制服外套上的名牌,他歪着头,凑近了一些,将上面的名字看清楚后,下意识地举起手。

      “在这里!”

      老师的笔尖顿住,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略显疑惑道:“本月君?”

      “啊……同桌,我的意思是说,我的同桌就是黑泽君!”

      就算再怎么共情同桌的困倦,但是开学第一天怎么也要给班主任留下个好印象才行,本月弥生推了推旁边的同学,轻声道:

      “黑泽君,黑泽君,老师在点名哦,已经点到你了,快醒醒……”

      像是忍无可忍了似的,一只手缓缓抬了起来,将盖在头上的外套一把扯掉,终于露出下面隐藏着的真容。

      那位名为黑泽的同学的脸色实在是不太好看,浑身充斥着低气压,本月弥生下意识地收回了还未触及对方衣角的手。

      “到。”

      “啊……黑泽君是吧?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班主任莫名有些紧张,虽然知道自己不该以貌取人,但是视线与那双绿色的眸子接触的那一刻,她忽然就生出了一股想逃跑的冲动。

      她不敢继续与那位同学对视,匆匆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把刚刚标注的缺勤划掉。

      黑泽君给人的压力未免也太大了些——第一次当班主任的年轻老师欲哭无泪,对未来的三年时光充满担忧。

      本月弥生看着坐在旁边的同学,眨了眨眼,眼睛逐渐瞪大。

      ……银发?

      银发?!!

      好厉害的发色!!

      这也太酷了!!

      是天生的还是染的?

      本月弥生的眼睛亮晶晶,无论是天生的还是染发,这位黑泽君都是各种意义上地酷毙了!!

      莫名其妙地就被要求去读高中,美其名曰提升学历、开拓视野,白天要跟一群没脑子又吵吵嚷嚷的学生共处一室,训练量却不减反增,只能在晚上找时间补回来,而且分配到手里的任务也要如期执行,不能有所拖延……想到这里,黑泽阵脸色再度阴沉了几分。

      为什么他非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不可。

      “黑泽君!你好啊,我叫做本月……”

      身旁传来一道刻意压低但相当雀跃的声音,黑泽阵瞥了一眼那个打扰他补眠的蠢货,收回视线,重新趴回桌子上。

      于是本月弥生将没说完的几个字咽了回去。

      他也不恼,起床气嘛,可以理解,谁还没有个起床气呢?

      他拄着下巴看着那位同桌,嘿嘿笑了一声,心情好到飞起。

      他有预感,高中生活或许会比他想象中还要有趣得多!

      *

      在后来的很多年里,即使本月弥生再怎么撒泼打滚或者据理力争甚至是引经据典,他无数次尝试让黑泽阵直接叫他“弥生”,但黑泽阵始终如一地坚持称呼他为“本月”。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提议再一次被否决的本月弥生拍桌而起,嚷嚷道:

      “都是因为你当年不好好听人讲话,只听到了我的自我介绍前半部分,根本没给我把全名说出来的机会,所以你才会一直叫我的姓氏吧!就是这样吧!啊?”

      “真是的,直接叫我的名字怎么了?!我也想叫你‘阵’啊!”

      “……蠢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终结与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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