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精神》多咪多咪

38、第 38 章

　　“周哥，宋指挥找你。”姜旭正在办公室里拿着对讲急得满头大汗，“送了物资赶紧回来哈，我忙呢。”

　　对讲另一边的周杨赤裸着胳膊，正从河里把瞭望员之前冰进去的水果拎上来。

　　小水桶里现在装满了水，水果被塑料袋包裹住沉在里边，使劲拎上来的时候一股冰凉的水直接扑在身上。

　　摩托车声从身后响起，“周哥，走吧，指挥部找你，这些东西我拿给老刘。”孟宏德把摩托车停在河边，摘下了头盔，把周杨手里的东西接过去了。

　　“姜旭着急忙慌的找你，估计有事儿呢，你骑摩托车回吧。”

　　“成！”周杨大致也能猜到是什么事儿。

　　近期他已经很少看手机了，甚至有时候都忘了揣兜里，微博热搜什么的，更是不看了，程峰三天两头的来指挥部看他，唯恐他有什么想不开的。

　　看程峰紧张的状态，他都能猜到，林赫现在过得应该不好。

　　穆城文旅那边为了这件事已经焦头烂额了，夏季的旅游旺季马上到了，可林赫的事儿还没个完，那这个旺季想要一炮打响穆城的机会就会非常渺茫。

　　他没觉得自己多在意这件事，除了心疼林赫，他照常吃饭睡觉工作，也会跟同事们说话打闹，偶尔闲了一点点，还会去酒吧干一晚上调酒或者是自己喝上几杯。

　　他的胃病也没有犯过，果然没有林赫在身边照顾，胃都不矫情了，矫情也没用。

　　周杨感觉自己一个人生活还挺好的，直到周臣来找他的时候见到他差点哭出来。

　　“你知道你现在瘦成什么样了吗？”周臣说的时候声音都不顺畅了，这个弟弟向来不让人省心。

　　周杨摸了摸自己的脸，“没觉着啊。”

　　宋指挥心里边也愁得慌，不管是因为周杨状态不好还是因为林赫的事儿，都让他着急上火，成天端着一碗败火中药来喝。周杨也总是被他安排去山里瞭望塔给人送物资。

　　出去逛逛总能散散心，总归是要比窝在指挥部不知死活的忙活要好一点。

　　***

　　夏末多雨季节到来之前的防火季时间稍微短一点，当下已经将近到了防火期的尾巴，天气闷得不行，周杨到了指挥部的时候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

　　宋指挥的水杯里装的都是中药，人走过来的时候一股中草药的味道扑面而来。

　　“嚯，嫂子给你换药了？这味儿更冲。”周杨扇了扇味儿，“叫我回来咋了？”

　　宋指挥嘬了一口药，“我这着急上火，上头一天八百个会等着，我这满嘴火炮。”他朝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过去，“进来说吧。”

　　“你跟那个林赫，还有联系吗？看你俩挺好的。”宋指挥一针见血地问，周杨当场就愣了。

　　“有联系。”他说。

　　周杨坐在一把老掉漆的椅子上，指甲扣住了一块掀起来的漆皮，一点一点地揪着。

　　林赫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他了。

　　林赫为了不想让这件事儿继续发酵，已经公开解释道歉多次，可爆料者躲在暗处不停地用扭曲的角度解说林赫的一切。

　　林赫上一次跟他开视频的时候还在跟周杨调笑，唯恐这些糟心事儿连带着周杨也一块儿不开心。

　　“周师傅，想我没啊？”

　　“我快回去了，等我，不要随便跟你们指挥部那些刚毕业的学生开玩笑。”

　　“那些小年轻儿哪有老男人香啊。”林赫刚洗了头，发尖上还滴着水，躺在床上洇开一圈儿水痕。

　　周杨笑着跟他说话，指挥部晚上灯光不算太亮，他站在门口的路灯下，头顶上飞虫嗡嗡地围着路灯转悠，“啥时候回来啊？”

　　林赫上扬的嘴角缓缓沉下来。

　　他说：“这么些年，我也没花什么钱，都攒着呢。”

　　“以后我可以给你做饭，或者去程峰那，或者当摄影师。”

　　“周师傅，我别干这个了要不。”

　　周杨其实早就想到林赫会有这种想法了。

　　别人在网上骂他不要紧，可最近眼看着各种骂声已经愈演愈烈，开始有了转移到他身上的迹象，现在还没有出现明确的照片或者信息，可一旦出现了，周杨这边亲友同事都会陷入舆论中。

　　他不只是他自己，他还有周臣，还有程峰他们，还有林区指挥部。

　　这些周杨都能想到，林赫肯定能想到，所以退圈的想法林赫应该早都想好了，只是看舆论方向如何发展决定什么时候说罢了。

　　他难得地捏了一根烟叼在嘴里，没有点燃就单纯叼着，烟草的味道瞬间弥漫口腔。

　　他说：“现在的舆论说到什么了？你之前代酒？还是当摄影助理的时候被老师骂啊？”

　　林赫苦笑一声，不好意思地把头埋被子里，“早都到了，现在说我是杨桃的男小三。”

　　“那杨姐没说什么吗？”周杨不可以思议，这么长时间没看手机，居然已经发展到这么离奇的地步了，“杨姐一出声不就结束了吗？”

　　林赫笑得更狠了，“杨桃一出声，他们说杨姐要离婚把我扶正了。”

　　林赫的肩膀都在抖，俩人在这种时候还在聊这个事儿，不知道算不算得上苦中作乐，周杨心里反正是挺苦的，苦林赫的苦。

　　程峰当初说他恋爱脑，是一个给点爱就能把家产磕着头给人送过去的傻不拉几小少爷，他现在信了。

　　林赫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温柔又强大的人，对他包容尊重甚至说得上溺爱。

　　明明是他操控者林赫的情绪和未来，可他却感觉自己被林赫扼住了喉咙。

　　“林赫，我也不是个小孩儿了，你别总害怕别人伤着我碰着我的。”周杨叹了口气，把烟吐出来，转身回了指挥部的宿舍里。

　　“你怕别人霍霍到我这，也怕我扭脸就不要你了，所以才这么想的吗？”

　　林赫没说话。

　　“这事儿是你的工作和事业，我也能看出来你喜欢，所以不能被躲在背后的那些人毁了，那些不过是阴沟里的老鼠罢了。”

　　“况且，就算咱们这辈子不算太光辉，可也没办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不是吗？”

　　周杨看了看林赫的脸色，他轻轻说道：“我比你想的要勇敢，也比你想的要......爱你。”

　　周杨走到宿舍里，摁开了灯，天花板上灯泡闪了两下才亮起来。

　　林赫愣了半天才接着说话，声音都有点发颤，“我想你了，我想回家。”

　　“我比你爱我，更加爱你，周杨。”

　　***

　　轰隆一声雷响，给周杨吓一大跳。

　　“想啥呢，我问你话呢。”宋指挥嘴里长了满嘴火炮，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你俩什么关系？”

　　周杨笑了笑，“你想的那种关系。”

　　“操！”宋指挥国粹骂出口才顺着窗户四下望了望，还好小孩们都没在这，他的影响不至于稀碎，然后整个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行，我知道了！”

　　“别的我不说了，上头那边一直着急上火，咱们要不先去徐氏那边一趟吧，你看看徐氏那边啥反应。”

　　周杨点了点头。

　　噼里啪啦豆大的雨点已经落下来了，周杨也没多留了，打算直接回家去，明天直接去浦市区徐氏谈一下酒庄分店的事儿。

　　“把宿舍你东西收拾走吧，多久没回家了这是，估计你回来了防火期也过去了。”

　　宋指挥在他身后大着舌头喊。

　　外边雨落的急也不知道周杨听着没，反正是朝着宿舍的方向去了。

　　说实话，周杨也不是很想回家，家里没有人，连路虎都被他送程峰那了，空荡荡的家让他很不适应。他看了一眼手机，林赫还是没有消息。

　　上一则消息还是林赫说的那句，“周师傅，等我。”

　　他本来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拥有者无坚不摧的孤独，可林赫把这一切打破了，他让周杨害怕回到那个没有人气儿的家。

　　“我不想回家，家里没有你。”周杨发了一条消息给林赫。

　　***

　　指挥部廊下叽叽喳喳地围了很多人，很多小孩儿都从各个岗位上跑过去了，宋指挥着急忙慌的跑过去赶人，“干啥呢，不用干活啊？”

　　孟宏德嬉皮笑脸地说：“下雨了宋指挥，我们闻一下雨味儿。”

　　“闻啥呀，你尝尝呗。”宋指挥吼道，“别在这围着，没见过人呐。”

　　周杨把东西收拾好装进了一个行李包里，心里盘算着，车在指挥部停了这么久估计已经脏的不成样了，等林赫来了得去让他开着洗洗车了。

　　周杨从宿舍里出来穿过了人群，一边走一边说：“看啥呢，山上的猴下来啦？”

　　孟宏德说：“猴没有，人倒是有一个。”

　　微凉的雨水把闷热的空气驱散，清凉感从内到外地将人浸透，泥土的芬芳被雨水放到最大，让人心情都逐渐愉悦。

　　可心情愉悦是因为下雨的天气吗？还是因为撑伞站在雨中的林赫。

　　“周师傅，我来接你了。”林赫说。

　　宋指挥咬着牙把所有人都赶走了，“扣工资走不走哇？在这围着干嘛啊？气死我啊？下次中药从你们工资里兑给我好不好哇？”

　　所有人都被骂走了，宋指挥才摇摇头离开了，感叹现在的人是不是疯了啊，好日子是过到头了吗？

　　周杨眼眶微红，弯腰走到伞下。

　　“林赫，你瘦了。”

　　林赫把伞朝着周杨挪了挪，“想我了吧。”

　　“嗯。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