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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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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峰考核的耗时极短,所以绝大多数的考生,都目睹了胡天乐筑基的场面。
不过留给他们惊叹的时间并不多,待最后几个考生从考场里面传了出来,下一关的传送阵就立刻开始了运转,那光芒就跟催命符一样,直接把考生丢到了器峰的考核现场。
人还没站定,一股热浪就席卷而来,让本就疲惫的身体,恨不得直接躺在地上。脑子也表示,它丝毫不想运转,只想和身体一起躺下。
考生们还能站着,靠的并不是理智,而是因为地面烫脚,躺下只会更烫罢了。
“师兄,这器峰考核能放弃吗?”斐泊舟已经热得忍不住蹲下了,要知道,器峰最多的就是体修,炼体这词,简直是被器峰弟子刻进了DNA里面,所以器峰的考核,更是仅次于剑峰的自虐难关。
“我现在把你打晕,你就可以被传送去休息区了。”胡天乐笑眯眯地回答道。
“必须晕吗?”
“是的,算是入门弟子的特别关怀吧。”
哈?要不是考虑到峰主们正在暗中观察情况,斐泊舟非得骂出声来,晕了送去休息区居然也能叫特别关怀?这种关心不要也无所谓。
“师兄,这是要考验我们的耐热性吗?”热得满头汗的林志云忍不住脱掉了外套。
胡天乐笑了笑,在墙边转了一圈,找到了一个计温器,上面的温度显示为55度,让大家忍不住怀疑这个东西是不是坏掉了。毕竟对于修士来说,这个温度只能算是有点热,绝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热得众人心里发慌。
胡天乐这才解释道,“这里其实是道峰的模拟训练室,大家之所以会觉得温度高,是因为这个训练室布有心魔阵,会极大地增强负面影响,放大心理上的压力,自然就会让人觉得难以忍受。器峰考核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在这里呆满三炷香的时间,表面上是需要接受炽热、极寒、重力三种环境的交替训练。实际上,这场考核真正的难点在于心魔阵,只要定住心猿,心魔也就不攻自破了,也算是让大家提前体验心魔劫。”
听完这话,斐泊舟干脆就一屁股坐在地下,然后立刻弹了起来,“烫烫烫烫,我靠真的好烫,这里真的只有55度吗?师兄你可别骗我啊。”
其他人也试着摸了摸地板,立刻被烫得收回了手。
在众人狐疑的目光中,胡天乐盘腿而坐,脸上丝毫没有波动,“心中有所意动,心魔就无往不利。我们所感受到的真实,有些时候,会与事实截然不同,所以我们修道之人,绝不可忘记修心。”
俞轻羽闭着眼睛皱着眉,也选择了一屁股坐下,在表情扭曲了几下后,她猛然睁开眼,“真的诶!只要我坚信这个地板不烫,一直暗示自己,就真的不烫了。”
绝大多数人都能狠狠心,让自己跟着坐下,初步战胜心魔阵。只有斐泊舟,在坐下和起跳之间来回蹦跶。
“为什么会这么烫啊?!你们真的没背着我用什么防烫绝招吗?”斐泊舟绝望地摸了摸屁股,看了看身边稳坐如山的几人,那快要被烫掉一层皮的痛苦感受,被衬托得格外虚假。
发现高温只是心魔错觉的林志云,也不像最开始那样大汗淋漓了,他看了看还在坐下和起跳之间疯狂试探的斐泊舟,若有所思的摇摇头,“泊舟兄,你这疑心病,确实有点重啊。”
俞轻羽也跟着摇头,“是呀,我都可以想象到,他以后遇到心魔劫,是个什么鸡飞狗跳的场面了。”
听到这里,胡天乐就想起了斐泊舟的末路。
器峰考核的心魔阵,即使威力全开,最多也只能算是逼真的幻象,根本无法与真正的心魔劫相提并论。
而越是容易钻牛角尖的人,遇到心魔劫就越难化解。
旁人都羡慕他家财万贯,夸他医术了得,只看见他无限风光,殊不知斐泊舟作为当时最好的药师,却是寻路无门,自身难保。
早在上辈子,闫开针对斐泊舟不擅长应对心魔劫的情况,做过各种应急应对方案,也顺利的帮助斐泊舟渡过了多次难关。唯独最后的那场心魔劫,却让斐泊舟陷入了彻底的绝望。
胡天乐和闫开都看到了那个满载着劫难的深渊,尝试了一切办法,也没能阻止斐泊舟坠落。
那个地方蕴含着神奇的力量,每一位被其影响的修士,都会被赋予后天的能力,但同时也会埋下失控的种子,使用能力的次数越多,便越容易被诱使着走向毁灭。
斐泊舟很不幸地获得了读心的能力,本就多疑的他,在心魔的驱使下,总是不受控制地频繁使用能力,变得越发难以信任他人,最终陷入了依赖读心能力的恶性循环中。
深陷心魔困境的斐泊舟,总怀疑有人要加害他,非常讨厌跟不熟悉的人相处,认为不熟悉就等于不可控。但他又极度害怕独处,连睡觉都要赖在胡天乐或者闫开的身边,甚至还因为独处,在精神错乱下炸掉了住所。搞得两人连外出办事,都得提前商量好行程,避免两人同时外出的情况发生。
胡天乐和闫开还没崩溃,斐泊舟先崩溃了。
上一世斐泊舟到了心魔劫末期的时候,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真实的世界,哪些是自己的想法,哪些是心魔劫的诬构。甚至会将同门误认为是假想敌,还在药峰违规使用了大批量的爆炸符咒,炸毁了半个峰头,也幸好因为胡天乐就在附近,及时赶到并制服了斐泊舟,才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那次事件后,闫开以惩罚之名,对斐泊舟实行了保护性关押,禁止他与外界接触。被胡天乐没收了所有攻击性符咒的斐泊舟,在心魔劫的折磨下,精神状态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日渐恍惚,一度怀疑胡天乐和闫开要置他于死地。
在走火入魔边缘徘徊许久的他,精神越来越萎靡,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在最后的清醒时刻,斐泊舟立下了遗书,选择了自我了结。但心魔劫却影响了他对现实的判断,让他坚信自己已经死去,自我意识完全崩溃,身体却被心魔幻想所掌控,陷入彻底的疯狂。
穷尽各种办法,多次尝试救助无果后,闫开被迫认清了现实,炼制了一瓶特殊的毒药,亲手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送入轮回,给了斐泊舟解脱。
看着依旧还在考场上活蹦乱跳的斐泊舟,胡天乐开心地笑了起来。
距离那场苦厄的传播还有时间,一切都还来得及。
斐泊舟还以为胡天乐是在嘲笑他,气鼓鼓地蹲了下来,不解地问道,“器峰的主业不是锻造吗?考这个做什么?”
“因为段峰主认为,无论是炼器还是炼体,本质都是炼心。外在可以伪装,但作品从不说谎。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的作品就是什么样,哪怕材料和手法都相同,不同制作者所创造出来的东西,也是完全不同的。创造者内在的积淀,会融铸在作品的细节之中。”
“那只能说明还不够模板,你看炼药不就是一个方子里面搞出来的吗,也没什么差距啊。”
“你真的认为没什么差距吗?”胡天乐似笑非笑的看着斐泊舟,盯得他心里发怵。
“药材、工具和药方都相同的情况下,一定要说有什么差距,也就是处理手法和火候之类的地方能产生差距吧?”
“这个我知道!”俞轻羽恍然大悟地以拳击掌,“就好比是做菜一样,就算菜谱是一样的,我妈妈做菜会偏酸甜,我哥做菜会偏咸香,我跟我爹做菜就是各有各的难吃,反正同样材料做出来的东西,吃起来就是完全不同。”
胡天乐点了点头,“就拿你们刚才吃的止痛丸来说,五颗止痛丸所需的青王蛇毒液量大约是四十分之一钱,大部分的新手炼药师都无法精准控制这个分量,服用量一旦超过两颗,就会导致中毒。但刚才那瓶药的毒液控制就很精准,斐泊舟说五颗一起吃掉都不会中毒,并没有夸张。”
“哇哦,没想到斐同门的炼药能力这么厉害啊。”俞轻羽对斐泊舟的好感度终于上浮了一点。
光是听到四十分之一就感到头痛的林志云,更为惊讶,“你是怎么做到把毒液剂量控制在四十分之一钱的?”
斐泊舟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林志云,“谁会闲着没事去控制四十分之一钱啊?你不会单位换算吗?直接用一钱毒液倒推其他药材的分量不就行了,同比例混合在一起,哪还需要管什么四十分之一啊。”
林志云和俞轻羽都在点头,只有魏胜澜在脑中推算价格。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青王蛇毒液的作用似乎颇为广泛,市面上的供给完全赶不上实际的需求,因此这种材料的价格相当高昂,大多数炼药师都会选择将它用来炼制高级丹药,而不是用在止痛丸这种品阶不高,需求量还极大的药物上。
所以这个药方虽然是止痛类药物中药效最好、后遗症最小的,但高昂的成本,也注定它的销量不会在市场走俏,自然也不会有人去大批量的烧钱炼制了。
想到这里,魏胜澜不由得感慨了一句,“你真有钱。”
“啊?”斐泊舟愣了一下,“不会吧?这种需要精准控制剂量的药,不会有人是按单瓶来炼的吧?真不怕把自己毒死吗?”
看着相顾无言的两人,胡天乐很努力地在憋笑,他猜到了魏胜澜的想法,但魏胜澜实在是太不理解斐泊舟了,那家伙压根就没有考虑过什么市场需求,更不会拿去贩卖,他只是朴实无华的怕痛,所以才会为自己准备最好的止痛药罢了。
至于成本,一个长期包揽符峰爆炸符咒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保命保平安这一块考虑成本呢?
看到胡天乐那憋不住的笑意,斐泊舟没忍住想要揍他的冲动,往胡天乐的身上拍了一掌,“怎么还在笑,这个心魔阵给我的感觉是越来越热了,师兄你倒是想想办法啊,如果待在这里比那个传影剑阵还难熬,你干脆直接把我打晕丢出去得了。”
“好好,不笑了不笑了,让我看看阵法书上是怎么记载的。”胡天乐摸出了一本阵法书,开始现场做功课。
倒也不是他想装谦虚,主要是心魔阵这种只会在修炼早期接触到的辅助阵法,对于他来说真的太过久远了。心魔阵本就是给低阶修士设计的,是幻象类阵法的变形,阵法威力自然比不过薪火相承的传影剑阵,对上胡天乐这种心智坚定的修士,更是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当然,无法造成伤害只是针对胡天乐一人。
别说是遇上斐泊舟这种重度疑心病了,心魔阵的威力一旦全开,这一大群修真菜鸟都得昏厥。
好在器峰峰主考虑到参加入门考核的弟子大多都没有正式修炼,也与之对应地降低了阵法的难度,关闭了一半的阵符,不然斐泊舟这个菜鸟中的极品,早就得趴下了。
想到这里,胡天乐把目光定格在了“幻象类”,心中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