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鲸少女》繆溪

3、第一次海洋历险1

　　伊丽尝试着将手伸向彩虹，这是她里彩虹最近的一次，即便只是梦里。
　　她触碰到彩虹了！
　　带着点水汽，滑溜溜的，但还可以稳稳被手触碰，伊丽感觉不可思议，“我摘下了彩虹！这梦好真实。”
　　她将彩虹抱在胸前仔细看了看、闻了闻，像平常她吃的棒棒糖一样，这个彩虹也浑身散发着甜蜜蜜的气味，让人一闻就开心。
　　水柱渐渐变小了，伊丽重新落回了蓝鲸身上，这让她重新有了踏实的感觉。
　　她将彩虹由左手抱着，腾出右手摸了摸蓝鲸说：“之前我在梦里见的是你吗？”
　　“是我，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
　　蓝鲸低沉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像大石头掉入水洼中一样，一种低沉的闷哼声，是腹部发出的声音。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伊丽有些疑惑。
　　“这是你的梦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出生起就没离开过这片海域。”
　　解答完伊丽的疑惑，它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你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还能在水里呼吸。”
　　可没人能解决她们的疑惑，也许缘来而现，缘去便散，没有缘由。
　　伊丽想了想，手无意识环紧了彩虹，喃喃道：“也许是因为在我的梦里吧，所以可以在水里呼吸，可以摘下彩虹，可以和你说话，可以发生一切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叫伊丽，你叫什么？”
　　“我？我没有名字，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能够对话的，在此之前，从没有能和我对话的。”说到这里，伊丽明显感觉到它低落的情绪，但这时的她还没有完全理解它的意思。
　　“你们人都叫我蓝鲸，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鲸，多么庞大的动物！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海，第一次看见鲸，虽然是梦。”伊丽一下一下抚摸着鲸，感叹着奇妙。
　　“你想感受海风吗？我带你感受海风吧，你再用人类的词汇和我描述一下。”它也有些新奇，是一种终于能够和除自己以外的活的物种交流了。
　　“好呀！”伊丽爽快答应。
　　蓝鲸上下摆动着尾鳍，利用前鳍状肢调换了方向，带着伊丽朝南快速游去。
　　伊丽感受到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伴着怀里彩虹的味道，竟然混合成一种说不出的咸甜味道。
　　她看到周围许多飞鱼跃出海面，前进的速度竟比鲸还要快，后面还跟着几尾鲯鳅、剑鱼、旗鱼，海面上除了飞跃而出的飞鱼，还有海鸥趁机抓食。
　　“咦？”
　　望着飞跃而出的飞鱼，鲸感叹着：“游在水里要被鲯鳅等吃掉，飞到空中又被虎视眈眈的海鸥抓食，飞鱼一生都在突破，却总也逃不过。”
　　“游得更快，飞得更远，它们的飞跃也是为了自己争取一线生机。”伊丽看着一条又一条跳出海洋飞在天空的飞鱼。
　　有会被鲯鳅等抓住的，也有被海鸟给抓住的飞鱼，但大多数飞鱼都逃离了“虎口”，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呀！一条飞鱼飞上来了，好厉害！”
　　望着刚刚飞到身旁的飞鱼，伊丽仔细看了看，是像海水一般清透的蓝色，像翅膀一样的胸鳍在太阳下泛着七彩光芒，腹鳍薄如蝉翼，就这样的组合，才使它能飞在空中。
　　停留了以后，那跃上来的飞鱼便又回到了海里，和它的伙伴们远去。
　　“海里这么多鱼，你一定有许多伙伴吧！鲸。”看着远去的飞鱼群，伊丽询问着蓝鲸。
　　也许是因为飞鱼短暂在鲸身上的停留，让她以为这是鲸的熟识。
　　“海里这么多鱼，鱼来鱼往，今天遇见的是这个，明天遇见的便会变成另一个，哪有朋友呢？”鲸解释着，也许是习惯了这样不会重复的相遇，声音也是淡淡没有起伏。
　　“那你是独自游荡在海里吗？”
　　“你会感觉孤独吗？”
　　伊丽摸着鲸身上的凹凸不平的纹路，仿佛这是流浪中留下的徽章。
　　“我并不会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即便没有能够和我交流的鱼，但在每个地方看过的故事一直留在了我的脑海，变成了我的记忆。”
　　“你是我第一次见过了三面的人，也许冥冥之中是什么把我们俩连接在了一起，才能总是遇见。”
　　蓝鲸带着少女悠悠地游向南方，少女也因为蓝鲸的话语陷入了沉思。
　　一阵空灵的歌声远远地传了过来，将沉思中的伊丽带入更深的思虑漩涡。
　　原本眼前是海和礁石，但慢慢地变幻了。
　　她看到一头小蓝鲸独自游在海里，旁边间或游过大的蓝鲸，但没有蓝鲸注意到小小的它。
　　它被带起的海水漩涡卷着，被过往的小鱼啄着，但不管发出怎样的声音，都没有得到回应。
　　大的蓝鲸游走了，小蓝鲸再一次被扔下，它看着别的鱼都是成群结队的，只有它没鱼理会。
　　它漫无目的地游着，看过了许多一起嬉笑玩闹的小鱼，一口吃下的磷虾也是成群生活在一起的，只有它是独自一个。
　　眼前的场景又变幻了，伊丽看着小小的自己瑟缩在屋檐下，雨水顺着瓦片淅沥沥流下，面前凶悍的阿婆指着她鼻子谩骂。
　　“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蹄子，敢欺负我家小孩，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喝了你的血，吃了你的肉，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难听的谩骂回荡在耳边，伊丽不敢回话，怕一回话，那凶阿婆就冲上来打她，她打不过大人。
　　虽然打不过大人，但是此刻她心里却想的却是：“等回了学校一定要把包子再揍一顿，让他告状！”
　　“快点骂完快走吧，待会被阿奶看到，又要被阿奶和阿爷骂了。”
　　“阿奶要是知道我又在学校打架，会不会叫阿爷抽我！”
　　“要不待会等雨停了，收拾东西去外婆家避一避好了，等下周上学再回来。”
　　“只知道骂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家崽子在学校嘴多脏，还敢骂我野种，看阿婆的刻薄像就知道是自己没教好孙儿，还不如别人教教他做人的道理。”
　　……
　　这是伊丽小学时发生的事情，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幕，被人怼在屋檐角落骂了一个小时，来来往往的邻居也没有一个出来帮她。
　　就算被骂得这么惨，那天晚上阿奶还是叫阿爷给了她一顿竹鞭炒肉。
　　外出务工的爸爸妈妈永远不会知道，被留下的小孩即便有爷爷奶奶的看管，也顶多是不被饿死，却不能保证不被欺负。
　　他们说赚钱是为了让小孩吃好穿好受好的教育，却忘了成长中需要的陪伴和敦敦教诲对小孩来说也很重要，也许是他们认为生存比长好更重要。
　　伊丽深陷回忆，眼泪也一颗颗从眼尾流下，滑过脸颊，最终滴落在鲸背上，汇聚成一束小水流，再流进海里。
　　“小孩！小孩！快醒醒！”鲸紧张地呼唤着伊丽，尾鳍激烈地拍打着海水，惊起阵阵波涛。
　　失力的伊丽滑落进海洋，被鲸轻轻顶着。
　　她终于在回忆中清醒了过来，回忆再深刻，经过这么多年的洗涤，伤痛早没当初那么剧烈，只不过沉迷的时间久了些，她倒是想在回忆中看看后续发展，结果发现只是一遍遍重复，可伤害一遍遍重复，于脆弱的人而言是伤痕一遍遍加深，于坚强的人而言是盔甲一遍遍筑牢。
　　“鲸，我没事！”伊丽轻轻安慰着慌乱的鲸。
　　她一清醒便看见鲸硕大的脑袋一下下顶着自己，避免自己掉落到海底。
　　“只是想起了些不好的事情，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她摸着鲸的头，一下一下抚慰着。
　　鲸也害怕好不容易能一起交流的朋友，因为自己带她来看塞壬，而被塞壬的歌声蛊惑而死。“早知道不应该带她来的。”鲸有些后悔带伊丽过来了。
　　安慰好鲸，伊丽想起了刚刚的事情。“这是哪里？为什么我刚刚听到一阵歌声后就陷入了回忆？”
　　“这是塞壬小岛，刚刚是因为你第一次听到塞壬歌声，所以被蛊惑了，你真的没事了吗？”
　　“要不我们还是不看塞壬了，直接离开吧！”鲸有些担心伊丽还会被蛊惑，想要离开这里了。
　　“塞壬？是传说中埃克罗厄斯的女儿吗？传说中她人头鸟身，姿容娇艳、体态优雅，凭借着歌声，可以蛊惑人心，达成目的。但传说中她不是生活在墨西拿海峡吗？”
　　“难道这里是墨西拿海峡？”
　　伊丽有些好奇，她还从没见过西方神话里的神呢，真想瞧一瞧。
　　她看出了鲸的担心，但也不想错失这次机会，谁知道下次还会不会梦到这样的场景，当然要抓住机会了！“鲸，我还没看过塞壬呢，既然来了，我们就留下来看一看吧！”
　　“可是你要是又被祂的歌声迷惑了怎么办，鲸下次不一定还能叫醒你。”鲸劝着，希望打消伊丽的念头。
　　“这次我呆在水里，和你一起看，有海水的掩映，再加上刚刚才从蛊惑中清醒，这次一定不会蛊惑。”
　　无奈之下的鲸，只好同意了伊丽的要求，但它紧紧贴着伊丽，做好了准备，一旦发现伊丽有再次被蛊惑的风险，保证能够第一时间将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