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女昏（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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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一个叶尖上的晨露在日出东方之后的一段时间后，自在消隐的早晨。
而因为一些原因，而稍稍在回大内的阴阳寮的路上，耽搁了一下的晴明，有些失望于没能看到叶尖上那通透晶莹的露水，而有些失望的情绪，在看到了坐在自己桌边翻阅着什么文书的保宪后，终于将那失望的情绪化作一声叹气——
“唉……”
他叹了口气，走进屋内后，顺手带上了房门。
“保宪，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自从娶妻后，我就一直没来这里，心下十分不安——”
这位贺茂家的保宪大人，直了直因为伏案工作而在不知不觉间弯了的腰，然后又理所当然的、自如的——一甩手上的绘扇，光华绚烂的扇面上绘着灿烂的如同仙境、或者说是本来就是人类所妄想的仙境一景的图案。
他打开了那把扇子后，用扇面遮住了唇角的浓厚笑意。
而这最后尾音微微上扬又自然拉长的话语，因着之前那数十年的同门师兄弟的情谊，而自然得到了交谈对方所同样理所当然接下去的话——
“以前每次来都是因事而来，近几年阁下来得少了那么久，我还以为能——”
一如以往的不给对方半点薄面——当然，仅仅是在二人于一居室之内单独相对的时候。
于是得到这种回答后，贺茂家的保宪少爷便也一如往常的说道，“晴明，你看。”
就见得保宪将抵在唇边的扇子从自己面前的桌上轻轻划过，平放的扇面上，搁着一片沾有露水的树叶。
由金银箔所贴成、极致绚烂奢靡景色的扇面上，轻轻搁着一片翠色长条的树叶。
树叶尖上还挂着一颗晶莹的露水。
“哦。”
晴明看到后，只是发了个毫无惊讶色彩的音节，表示自己知道了。
贺茂保宪听到后，露出了一个很是好看的笑容，他微微扬起唇角，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笑意的随口说道：“晴明，听家父说，你打算娶我妹妹啊。”
而听到这不带一丝半点询问语气的话后，安倍晴明只是往前走了几步，顺手拈起保宪扇子上的那片树叶，随意的搁在了窗台上。
“已经快秋天了。”
他如是回答。
贺茂保宪听到后，心里莫名涌上来的笑意几乎快压抑不住。
最后就听得他发出了“呵……”这样的笑声。
这是从喉咙深处涌上来的笑声。
不过仅此。
于是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贺茂保宪便起身，往门口走了两步后，又转过身朝着晴明说道：“沙罗听到了，会很高兴吧。”
以扇掩面，大笑而出。
而晴明只是手腕轻轻转了下，看着自己右手食指上水珠。
一会儿之后，将那颗水珠卷入口中后半天，才站在窗前看着前方的一株枫树，悄声开口。
“太裳。”
随后，一位身穿一袭白衣，神情温和的男子便出现在他身边。
“你觉得，哪天比较好呢。”
晴明问道。
随后得到了太裳的回答后，晴明眉眼微微弯起，似乎很是高兴的样子，回答道：“我知道了。”随后又道，“暂时没事了，太裳先回去吧。”
“是，清明大人。”
太裳点头后，便往后退了一步。
就这样悄然隐去了。
晴明依旧是看着窗外的枫树上那漂亮的红叶，眼睛一眨又一眨着。
最终，他说。
“慧斗，这可真苦。”
对着不知道何时就已经站在那里，并且就那样仿佛一如以往的站在那里的勾阵说道。
随后慧斗只是默不作声的将那片被从窗沿上吹落到室外草地上的树叶捡起来，随后再递过来。
晴明看都没看那片递过来的树叶。
“慧斗，那可真苦。”
而晴明最喜爱的神将，只是固执将手上拈着树叶杆子的叶片举在那里。
“晴明大人，这是葛叶夫人给您摘的沾有第一颗露水的叶子。”
“可我认为，眼泪更加重要些。”
晴明转过身去，朝着同样和自己站在窗前、仅仅是自己身侧后方一步之遥的勾阵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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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捧着天皇陛下手抄佛经、正准备穿过乘明门的源博雅，被一个青年男子忽然的询问给叫住了行进脚步。
“博雅大人，那个就是阴阳师安倍晴明吗？”
源博雅有些惊讶于这个只是正好和自己擦肩而过的男人，为何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不过顺着他侧过头看着的地方，视线聚焦处，正是准备从另外一条路上出宫去的阴阳师。
“嗯，就是他，怎么了？”
博雅回答，随后那个男子只是笑了笑，带着丝莫名的好像是自己说中了的得意回答道。
“……没什么。”
他嘴角含着微妙笑意的这般说道。
随后他便转身，向着前方走去。
源博雅想了想，虽然脚下没停，但是却不记得这个穿着贵族服饰的男人是谁。
但是很快，当他往前走了没两步的时候，从从紫宸殿前的樱树阴里，居然跑出一个七八岁的女童，随后把手上的信塞到了他的手里。
博雅有些无措了下，但很快当他发觉自己没办法追上那个突然出现后，又跑掉了的女童后，就将目光看向那封信了。
这封信上竟然还别着龙胆花。[1]
看到这花，源博雅这位从三位殿上人，难得竟然在走路的时候，将自己的记忆从秋之七草的龙胆花上，联想到了那个三人最后一次聚在一起的时候——
那个他与晴明一起饮酒，而保宪在晴明那个永远有着不符合季节的植物随意绽放的院子里，摘了一枝女郎花的某天。
如果说，那个时候，保宪没把那显然是给他某个情人准备的花塞到自己手上的话，那么这个记忆会更好点。
源博雅是醍醐天皇第一皇子兵部卿亲王之子。从三位殿上人，是真正的皇孙贵胄。
贺茂保宪是极有名的阴阳师贺茂家的下一任继承人。
安倍晴明是天赋出众的贺茂家出身的出色的阴阳师。
这三人在那日的朱雀门前的相遇后，所结成了友谊。
随着时间流逝三人并不再和当初一样经常聚在一起，但是友谊却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浅薄起来。
然后，源博雅到达了目的地东寺，而那个向他问路的男子，却站在了晴明面前。
他朝着那位身穿阴阳师白色狩衣，名叫做安倍晴明的男子说道，“晴明，要与我一起去道反吗？”
“笠斋，你决定了？”
晴明没有问原因，只是像是需要再确认他的心意一样，再问了一遍。
“当然了。”
那个身穿贵族服饰的男人笑起来，随后这样子回答。
“不过还不到启程的时候，先来和你说一下，做好准备吧。”
然后挥挥手，便转身离去了。
而安倍晴明看到他走后，嘴角浮上无奈、却有些理所当然这人就该是这样子的笑容，然后就用着那副嘴角微微上扬——拉出一个不知道算是喜悦还是讽刺的表情，走出宫门，回到了自己在大内东北方的住所。
而住所里，正端坐着一位中年男子。
他是贺茂忠行大人。
“晴明，我寿命已尽，幺女沙罗，就拜托你了。”
而安倍晴明看到这位端坐在廊上的男人，收敛了自己的表情，带着很深敬意的回答。
“是我安倍晴明，求娶贺茂家的女子——沙罗——的。”
听到自己的得意弟子的这句话，这位端坐在廊上的男子——贺茂忠行，便带着满意的笑容，消失在了空气中。
这个是生魂离体。
是个会消耗原本自身应有寿命的法术。
而这个法术，则是让守家的白虎，拦下同样守门的太阴后，与抓住了太阴手后就不再放开深怕她再出什么事的玄武一起，立在一旁的原因。
看到自己的恩师在消失前最后没有说出声的那一句话——
‘我会再撑一段时间的。’
然后他嘴角上扬的一个带着笑意的笑容，赫然就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保宪与晴明两人笑容的影子。
“沙罗。”
晴明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后，就读懂了那个笑容的意思。
于是他开口了。
“不要躲了啊。”
刚刚元服后——本应不能见外人的贺茂沙罗，依旧是露出符合自己外貌的小女孩的笑容。
“晴明呐~”
她有着软软的小女孩的声线，叫着安倍晴明的名字。
“父亲大人，很厉害的！”
她的脸上是小女孩崇拜自己父亲时的表情。
贺茂沙罗——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而已。
哪怕她元服后，应该当成个成年女性看了。
贺茂家这么急急忙忙就让她元服的原因，就是因为贺茂忠行大人被大夫宣判，本应熬不过去年冬天的。
但是现在都已经秋日了，那个贺茂家的忠行大人，却依旧半死不活的拖着。
为了能让沙罗不要守孝三年后再元服——这样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几乎会找不到好的夫家——于是这才让她在今年夏初元服，为了在秋末之前嫁给——安倍晴明。
“沙罗，”安倍晴明一把抱起这个大概只有她一个人——至今为止都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小姑娘，迈上走廊悄声询问，“以后就住在我家好不好？”
对于这个有着一个长满了各种花草院子的熟人，贺茂沙罗姑娘眨了眨眼睛，然后眉眼弯弯的问，“晴明晴明，真的可以吗？”
“当然了。”
真的是如同哄小孩一样的安倍晴明，这样子哄着贺茂沙罗。
“沙罗住进来的话，你的愿望，我能力范围内的，都会达成——”
“好啊。”
觉得这个能住在这个可以一直玩下去花园的宅院里，并且院子的主人是几乎有求必应的自己最喜欢的熟人这一的安倍晴明——于是贺茂沙罗小姑娘，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承诺了个什么样子的约定——这样子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女昏（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