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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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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袁不臣腰间挂着的琉璃瓶动了动,他解下琉璃瓶,托到手心里看了看,笑了:“看来你运气是真的很不错。”
谢蓉抬眸,不解地看着他。
他将琉璃瓶放置到桌面上:“你瞧,盅虫有感应了。六姨娘那边得手了。”
不得不说,这“谢蓉”还是有点运道在身的。从前她灭掉谢家满门,遇到了自己这个贵人助她;如今换个药也能轻易得手。看来自己当初的选择真是太正确了。
谢蓉愁眉一扫而空,虽然心中还很是疑惑,不说欧阳帮主装病避居谁都不见么,怎么六姨娘那么快就得手了?
他们自然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阴差阳错之下的巧合而已。
若不是范菁菁为了报复欧阳靖,动手杀了欧阳靖的长子,欧阳靖也不会为了防范范菁菁继续行凶,亲自带人检查整个总堂,一方面是为了消除隐患,一方面是为了布阵。如此一来,他便进入内院。
他一上门,六姨娘见到自己的夫君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便起了心思,将端来的茶水中放入了一点“□□”,企图留住丈夫。
孰料此□□早就被人掉了包,六姨娘这才未能如愿以偿。
估计她也正疑惑着呢。但当管家将她们招去问话时,她肯定能察觉到帮主那边出了问题,这个问题极有可能与她下的“□□”有关。
意识到这一点,六姨娘吓得瑟瑟发抖。好在欧阳信昨夜怪异的死状传了出来,大家听闻后都是一样的惊恐不安,这才将六姨娘的异状掩盖了过去。
谢蓉凑眼去瞧透明琉璃瓶里那只呼吸间一闪一亮透着红光的虫子,心中不免好奇:“这便是母盅吧,它是如何控制子盅的?”说着,伸出手去触碰。可惜指尖还未碰触到那琉璃瓶,琉璃瓶就被袁不臣给收走了。
袁不臣心情大好。但是控制子盅的秘诀是不可能透露的,其他的不痛不痒的细枝末节倒可以拿出来说给她听听。
“这子盅进入人体后,会使人昏睡四个时辰。待四个时辰过后,人清醒过来,看着与正常人无异,实则此人已被母盅所控制了。在外人看来,他不过是睡了一觉,就连他本人亦是无知无觉的。”
谢蓉展颜:“也就是说,不会有人怀疑到我头上。如此神不知鬼不觉,这法子当真是好!”她的心不自禁地狂热起来,眼中仿佛看到了那唾手可得的富贵。
果如袁不臣所言,还未入夜,欧阳靖便从昏睡中清醒过来。
司月看他行动如常,忍不住开口道:“这不是没事吗?看来盅虫并没起到什么作用啊。”
然而胡子荣紧锁的眉头就未曾松开过。他深知帮主中了盅,但是这种盅术他又解不开。而帮主醒过来后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他也不知帮主体内的盅术是暂时蛰伏,还是因为太过于弱小是以于人体并无害处。
眼看着天色已然擦黑,再过不久,欧阳夫人范菁菁就可能对小少爷动手了。从她对付大少爷的手段可知,这女子可是个厉害角色。他得全神贯注防备她的手段,两害相权,给帮主解蛊一事只能先缓上一缓。
他却不知道,此时的欧阳靖看着无恙,实则已被盅虫所控制。
袁不臣正在钱宅后院紧闭房门,屋内密密麻麻贴满了黄纸符。看上去杂乱无章,实则经过精心布局,错落有致,形成一符阵。符阵一成,袁不臣便趺坐于床上,装着母盅的玻璃瓶受符阵所吸引一荡一荡地悬浮在他前方。
未几,他的生魂破体而出,通过母盅的感应飘进漕帮总堂,附入欧阳靖体内。
一睁眼,他首先想杀的便是胡子荣。此人玄术高深莫测,又对欧阳靖忠心耿耿,是一大患。但当沈寔的身影映入他眼帘时,他又觉得胡子荣的事可以先放一放。杀掉沈寔可以更快地激化帝后矛盾,他们平乱军便有机会混水摸鱼。
原本他便设计借刀杀人,用王煊杀掉沈寔。可惜王煊不争气,让沈寔这厮留了小命。之后他又打算在驿站动手,可还没等他找到机会,沈寔这厮又失踪了。想不到自己大费周章找了几天,他竟然出现在漕帮总堂,还让自己给遇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无不费功夫。
他如今附身在欧阳靖体内,沈寔定然不会防备,他只需要寻机给对方致命一击,之后再将杀人的罪名嫁祸到沈遇身上,京城的那对帝后定然就此事搅风搅雨。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想到得意处,袁不臣借由欧阳靖的皮肉嘿嘿一笑。
不过,他很快又改变了主意。
看看屋内这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样子,显然来者不善,就连他不敢正面对敌的胡子荣都神色紧绷,可见他们要对付的定然是个厉害角色。可恨他附身得太晚,并不清楚这个厉害角色是什么人。罢了罢了,先留着沈寔的小命,待对付完那个厉害角色后再动手吧。
夜色渐深,老鸦从城里上空飞略而过,发出嘶哑的嘎嘎叫唤声。
“该出发了。”范菁菁对着夜色微微一笑。
她独自一人而来,亦是独自一人而往,无须随侍无须护卫。沈遇亦是孤身一人,随身所有不过一长笛而已。
长街无人,余清风冷冷,月色相照。偶尔深巷里传出一两声犬吠,越发显得静寂。
范菁菁率先打破了这股静寂:“大殿下你可知,我前往漕帮总堂,意欲何为。”
沈遇笑了笑:“夫人定是觉得昨晚欧阳帮主的丧子之痛不够深刻,便打算故技重施,让他连仅有的幼子也一起失去。”
范菁菁哈哈大笑:“不错,不错。大殿下可觉得我如此这般,当配得上‘最毒妇人心’这几个字?”
沈遇道:“夫人高志,志已不在男女私情,本不该为难几个稚子小儿。如今却对他们下手,定然是别有目的。”
“哦?”范菁菁道,“愿闻其详。”
沈遇道:“欧阳靖经营漕帮多年,定有大量的支持者。估且说这股支持力属于明部。而你是前任范帮主的爱女,范帮主一定替你留了些人脉在帮中。你和欧阳靖实为闹翻了的夫妻,所以你的这股支持力属于暗部。当然,帮中定然有部分人,既不属于明部,也不属于暗部,他们是漕帮的中立者。无论是明部、暗部还是中立者,中间都会有一部份墙头草。墙头草看着哪方势大,便偏向于哪方。”
“欧阳靖身为漕帮的帮主,手握权柄。这样一个权财加身的男子,如果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佑不力。漕帮中人如何信任他还能统领一帮?你杀那几个稚子,除了能令欧阳靖饱尝丧子之痛外,还能抹杀他在帮中的威信。前者不过是顺带,后者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你若是直接杀了欧阳靖,效果反而没有那么好。妻杀夫,是悖逆的大罪。纵使你日后夺得帮主之位,可帮中的那些迂腐的老儿怎肯听命于你。你杀几个小儿,虽是狠辣,可也能用用情至深来解脱。”
“夫人,不知本王的这番话语,你听得可还满意?”
范菁菁哈哈大笑,这回可是笑得极为畅快。
“大殿下这番话,可以说是说到妇人心里去了。我果然没看错人。”
这人既能猜中她的心思,其人必定不像他表面所展示出来的那般人畜无害。温润如玉,谪仙一般的翩翩公子,不过是表象,内里黑着呢。
和这样的明白人说话,真是痛快。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走到了漕帮总堂大门前。
“夫人,你昨晚在总堂大动干戈,想必此时里面早已设立各种符阵,兼之众护卫在各处巡逻把守,将内里护得水泄不通。这种情况下,你打算如何取那小儿的性命?”
“大殿下是在试探妇人么?”范菁菁不慌不忙,取出半个手掌大的一块玉石,玉石雕琢成双鱼状,技艺精湛,质地盈润生泽,仿若有流光闪动。
“这玉石名唤双鱼,代表着佛的双目,而佛眼慈视众生。”
然而代表着佛眼慈视众生的玉石却是妖气翻涌。沈遇不禁微蹙眉心,怪不得范菁菁身上全是妖气,之前还以为她在炼妖,原来不是。她身上的妖气是由这颗玉石散发出来的。
“夫人怎么得此诡异之物?”
“诡异之物?”范菁菁冷笑,“你可知它从何而来?”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不再卖关子,接下去说道:“它可是昔日玄门正宗天容观观主叶非舞所赠。当年运河边还未有漕帮,人世间依旧妖鬼横行。叶观主一日路过怀阳城,见此处的贫民衣食不着,便赠送了银两给这些贫苦的百姓设立漕帮,而此玉则留给漕帮的帮主,还教会了他催动玉石的方法,以供漕帮避妖鬼,无需再求助道观。由于她的一时善念,漕帮这才得以发展壮大。”
“再之后,虽然妖鬼不再,可此玉石却由历任帮主代代相传。我爹把它交到我手里,我亦是最近才彻底弄懂了使用它的法子。”
天容观观主叶非舞的遗物,为何这般妖气森森?
沈遇眉头蹙得更深了。
范菁菁继续说道:“此玉石魔挡杀魔,非同凡响。我觉得,纵是欧阳靖身边的那个胡子荣亦不能抵挡。”
说完,范菁菁便施法催动双鱼玉石。
从前,她沉湎于情爱的幻象中误了半生,如今,是时候将自己失去的一切重新夺回来了。
过了今夜,到了明天,所有的一切便可得见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