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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来找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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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很安静,他能够听见雨水敲打在各种东西上的滴答声,还能听见窗户那边传来的窸窸窣窣。
微弱的光从没有钉死的木板之间照进来,使得人能够勉强看清小房间内的布置。
这间房间完全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里面基本上空空荡荡,没有家具,一点房间的温馨感都没有。比起家来说更像是囚笼。难怪白术不喜欢回到这里了。
白术就坐在床前,一个人盯着虚空的地方,漫步目的的走神。房间里很冷,吹进来的风让他的披风微微晃动。
他有点恍惚,好像从很久之前,自己就一直是一个人了。
白天青以自己的身份而感到骄傲,自然不会克扣自己名义上儿子的东西。但是架不住二少爷那没脑子的家伙是就算被外面戳脊梁骨也在所不惜,把白术的东西全都私吞了。
而白天青全程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喜欢激化白术和其他人的关系。
虽然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但白术实际上是压根不放在心上的。他对这所谓的父亲和弟弟都保持平等的漠视,从始至终都没有把他们做的任何事情放在心上。
更不会像白天青想的那样被他掌握在手里。
每一次提到这个名字,就会想起那个男人,那家伙皮笑肉不笑,好像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姿态。
他在一步步的控制白术,把青年拖入深渊。一切都很顺利。
但那不过是因为白术早就想毁灭自己,所以不抵抗罢了。他的灵魂仿佛和身体剥离,冷眼旁观自己的遭遇。
“吱吱。”原来是一只老鼠在木板后面。
白术听到声音,微微抬起头,看过去。那大胆的小家伙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闯入了什么地方,还在挤着往里走。最后顺着窗户爬到了地板上。
他垂着眼睛盯着那老鼠,冰冷的杀意在冷风中微微浮现,看不见摸不着但足以致命。白术并不喜欢被其他生物入侵自己领地的感觉。
只有过于自大的人才敢随意靠近一位危险的超凡者,尤其是白术这种长期处于不稳定状态的家伙。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那根理智的神经会绷断,然后发疯。
但白术很快又厌烦的移开了视线,不打算动手了。
他总是处于一种封闭自己对一切都不在乎的状态。这是不正常的,白术也知道,他任由自己坠落下去,等待哪一天摔得粉身碎骨。
青年站了起来,无视老鼠,直接推开门出去了。
外面是一条灯光明亮的走廊,来来往往的打工人都很匆忙,忙着自己的事情,偶尔低声说话。
但是这样的平静被某个人打破了。
在天空之城这座巨大的城市中,天空集团的员工是一个让无数人趋之若附的好职位。而对于经过层层选拔才走到今天这个地位的人来说,更是要抓住这个机会。他们像是忙碌的蜜蜂一样,做着永远也做不完的工作。
原本还在说话的员工看到白术之后瞬间不吭声了。有些还没反应过来的人被旁边的拉了一下。
虽然没有人看白术,但是那种若有若无的视线从来都没有消失。他们以为他不知道,以为他感觉不到。
但白术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都知道。
他今天没打算计较这件事,径直往外走。在这栋大楼里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本来按照习惯,他今天应该去看预言书,这是每周都不会改变时间的事。无论多忙多累,他都会去。
但现在不用去了。白术回忆起之前的事情,似乎有一些模糊了。那些记忆大都枯燥乏味。
但有人打破了他死水一样的生活。
鸣默。他品味这两个字,好像能够从中明白一些事情。
白术一直认为鸣默是那种心思深沉的家伙。这并不奇怪,毕竟他有着一张和某个家伙非常像的脸。偷走预言书说不定是故意的,然后用那副可怜天真的面容看着自己。
白术一直是这样觉得的。他见过那种装可怜的家伙,却能够冷血的背叛所有人。
但似乎鸣默又不是那样的人。
就算是相处了一段时间,白术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件事。
在天空集团待着,连空气都太过沉闷。高大的大楼下他的身影显得太过渺小,但是每一步却非常坚定,像是一把出鞘的尖刀。
他戴上了兜帽,把自己和外界隔开。狭小的黑暗空间让他感觉到舒服和安全,好像这样就能够不再被过去的阴影缠上。
但是白术来晚一步。
还没有走近,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的氛围。
危险,剑拔弩张和鲜血的味道。这些都是白术所熟悉的东西。
他杀过很多人,感受人体组织被锋利的刀切开,切开大动脉的时候血飞溅到他的脸上和衣服上。
很麻烦。
因为一些原因,白术不喜欢穿其他类型的衣服,于是他总是会在出任务之后把衣服上的血迹洗干净——虽然他已经尽量避免弄脏自己的衣服了。
他放慢了脚步,神色变得阴沉。远处的打斗的人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
斗篷在拐角处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白术把碍事的头发捋到耳后,然后垂眉看去。他站在高楼之上,把一切都尽收眼底。
在件区的天门基地,有两帮人正在战斗。其实是一群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称为人的家伙在围殴一个玩家。知道这里正在发生打斗的本地居民跑得远远的,附近就只有他们。
白术知道一边是方舟派来的,另一边则是那个叫做青衣的玩家。
但是没有鸣默。他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的确是没有找到那个黑发黑眼的少年。
青年微微皱起了眉头。看来他必须找个人问问。真是麻烦,他这么想。
于是他从高楼之上一跃而下,直接闯入了两方的战斗。那把刀在他手里转了一圈,像是毒蛇展示自己的毒牙。
那一把刀和青衣的完全不一样,它没有装饰,非常朴素,是那种摆放在房间书架上都毫不起眼的刀。
“刷——”他的攻击也从来都是直来直去,毫不拖泥带水。他不想和这群家伙说话,因此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动手了。
他砍下了那形容枯槁的手下的头颅,又提刀直接刺进了对方心脏并搅动了几下。确保对方死的不能再死。
头颅溅起的血液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可能是因为这些还活着的死人的血液大都凝固了。
然后还睁着眼的头掉落在地,沾上泥浆和雨水,直接甩了青衣一脸的水。
青衣愣了一两秒,呸呸的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水渍,发出一声惊讶的声音:“……白术?”
像白术这种家伙既然会出手帮助自己,这简直是难以置信。不会是他之前做了什么事涨了好感吧?青衣不确定的想,但是感觉白术先前明明是对自己爱答不理啊。
白发青年甩了甩刀上的血,转身来说:“鸣默呢?”
好吧。青衣失望的想,原来是找鸣默的。
“鸣默我叫他先走了,大概是从那个方向走吧。”青衣也不管手上全是血,伸手挠了挠下巴,治了一个方向,“等会我带你去……”找鸣默吧!
但是他话都没说完,就看见白术转身走了。
而那群手下已经缓过来了,直接饿狼一样的扑了上来,堵得青衣根本脱不开身。
青衣;?
“喂喂,等等啊!”青衣舞着刀,就算他这么说但白术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一脸难以置信,觉得自己被耍了,白术那家伙问个路就跑了压根没打算留下来帮他一把!
青衣呜呜假哭,但是白术压根没有回身来帮忙的打算。
“可恶啊!”玩家见他根本不吃这一招,就收了腔调,把怒火转化为攻击,对着面前的敌人重拳出击。
白术不知道鸣默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天空之城那么的大,要去找一个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但好在他可以直接联系上人。白术面无表情的一挽衣袖,点开了个人终端。虽然没有和鸣默互加好友但是他知道对方的账号。
他之前虽然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把所有见过的和听过的事情都记住了。很巧,现在正好就用上了。
发出了消息,等了片刻,就收到了回答。
你是谁?
那显示屏上是这么三个字,鸣默抱有一些警惕心的面对这个突然发消息的家伙。头像是一片冰海,而名字很简单,就一个“白”,透露着一股熟悉的冷冰冰的感觉。
白:白术。
对面的对话框弹出了这么一句话。虽然有一点预感但还是惊讶到了。
“白术怎么知道我是什么账号呢?”鸣默自言自语。
“怎么了吗?”预言书没听清他说的话,急切的好奇,像一只非常想吃瓜而凑到面前来的小动物。在听完鸣默的话之后,预言书这样说:“白术是个很细心的人,肯定是担心你了!”
白: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对面正好发来这么一句话。
鸣默回他:我不认识路。
白:拍照发给我。
因为很不熟悉个人终端的操作,所以在预言书的语言指导下才勉强把周围的环境拍了一张照片发了过去。
预言书急得都想要长出一只手来帮忙了。
在这过程中,白术一直没有再发消息,似乎是在耐心的等待。
蟋蟀:【图片】
然后长久的没有得到消息了。
他站在一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边躲雨,虽然很饿想买东西但是身上没钱。不知道玩家公会有没有考虑发一些名义上的工资给他?他还没和玫瑰聊这件事。
看店的员工昏昏欲睡,但是注意到他站在门口就投来了警惕的目光,可能是觉得他是个可疑人员。鸣默对着他笑了一下,说自己在等人。
那店员半信半疑,只是打量他狼狈的模样。
鸣默打了个喷嚏,觉得有点冷,往霓虹灯下面靠了靠。借着光又打开个人终端发消息:你来了吗?
白:在路上。
好吧,鸣默想。他等了一会,有点困了。找到这里的确有点困难,少年灵机一动打算去问问店员这里叫什么,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叫他:“鸣默。”
那声音听起来有一种独特的韵味,绝对不会认错!是白术!
他顿时脸上露出笑,转身看去,喊了一声:“白术,你来啦!”
白术冷冷淡淡的点了一下头,还是鸣默之前见到的那副样子,冰山一样。他说:“走吧,我带你回去。”
鸣默放松下来,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能感觉到自己额头滚烫,糟糕,这次是一定发烧了。
白术和他大眼瞪小眼,僵持了一会。最后是预言书看不下去了,打破了安静:“白术,去买点药和伞吧!”
一直都是带着兜帽所以从不打伞的白术站了一会。他的这件衣服是特别定制的,最多是沾了血需要冲一冲,其他时候都不会弄脏,也能防雨。
他扫过少年打湿的衣服,于是嗯了一声,就直接越过鸣默进了便利店。
等他再一次出来提了一堆药和一把伞。
这家便利店好不容易来了个客人,几乎是无比热情。而白术平时也不生病,不吃药,所以他最后稀里糊涂买了一堆药。
他把药和伞丢进鸣默怀里,问:“现在可以走了吗?”
“那就……走吧?”鸣默撑开了伞。虽然白术在这把伞上花了不少钱,但它就是一把非常普通甚至有点劣质的透明雨伞。他打着伞跟在带路的白术身后,又看不下去白术一个人淋着雨走,他不知道兜帽防雨,于是开口问:“你要和我一起打伞吗?”
白术拒绝:“不。”
“好吧,谢谢你给我买的东西。”鸣默并不气馁,只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过了片刻,白术才轻声又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