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路，请你陪我走》里*

17、（2）

　　第二天。
　　牧雅然套上厚厚的大衣，出门了。
　　来到学校门口，她发现还是有很多人进进出出，都是各个社团或者补课的学生。她突然间就觉得自己有些不思进取，整天就知道躲家里头，瞧瞧人家多勤快啊。
　　穿过空旷的操场，她来到了音乐教室门外。
　　门掩着，教室内传出动人的演奏声。
　　那音乐真的很好听，连她这个五音不全的人，都有点陶醉。
　　许久后，牧雅然敲了敲门。
　　“进来。”一个清朗的女子的声音。
　　牧雅然推门而入。

　　映入她眼帘的是两个人。
　　林君箫抱着吉他，坐在椅子上，在弹着动听的歌曲，嘴巴对着话筒，轻轻地哼吟着。
　　他旁边女孩站在和她比起来有些巨大的电子琴后，朝着她笑，对林君箫说：“君箫，有人来了。”
　　牧雅然打量她：头发干净利落，其中被一丝丝挑染成金黄色，眼睛笑成了一弯月亮，长得十分小巧，却一点也不忸怩造作。
　　她是炜炜？
　　君箫抬起头，看着牧雅然，问：“你来干什么？”
　　“我……”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恶，就像第三者一样尴尬，“是倪倪……”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林君箫和炜炜俩在一起，和谐无比。
　　林君箫的脸色微微一动，好像故意要茬开话题一样，对他身边的女孩子说：“炜炜，她是我未来的嫂子牧雅然，我们送她一首歌曲好不好？”
　　嫂……嫂子，牧雅然突然间感觉有些怪异。
　　炜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哦，好啊，就唱那首《Ever Love》吧。”
　　“嗯，好。”
　　牧雅然还没有回过神来，就看见他们在她面前表演起来。
　　君箫用低沉的男音缓缓地开了头。这时牧雅然不由想到了很久以前他们一起去KTV时唱女声的样子，当时，他还和倪倪……
　　还没有多想，一阵冲击力极强的女高音突然震入牧雅然的耳膜。
　　此刻，炜炜娇小的身体仿佛爆发一般，十指在琴键上快速地移动，身体也跟着晃动。声音美如天籁。
　　牧雅然英文本来就不好，加上又是唱出来的，根本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可是她却仿佛听到了生命在歌唱，在爆发。
　　他们在一起演奏的样子，那么般配。
　　激动人心的音律，充满了激情与奔放，当最后一个高音结束，一曲终了，回音却久久回荡在教室中。
　　她竟不由自主地拍起手来。

　　“好厉害啊。”牧雅然称赞道。
　　“呵呵，谢谢。”君箫搂过炜炜，把她小巧的身体搂在怀中。
　　炜炜此刻笑得天真烂漫，如同一个孩子一般。
　　片刻之后，炜炜走到牧雅然面前，微笑着伸出手，说：“我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叫炜炜。”
　　牧雅然握住了她的手，也笑道：“我是牧雅然。”
　　“你的性格很符合你的名字嘛！”炜炜说。
　　这大冬天的，牧雅然却汗了，符合她名字……？
　　“哈、哈哈……炜炜，认识我久了就不觉得了。”她自嘲道。
　　“呵呵。”炜炜用手捂住嘴，笑了。

　　牧雅然却差点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她是被倪倪派来说服某人离开林君箫的啊……可是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虽然不知道炜炜的清纯是真是假，这种场面让她怎么说得出那种话？

　　这时，林君箫说话了：“雅然，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我……”牧雅然心底发虚，愣在那不知道说什么，“我是来……我是来、那个……君箫啊，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
　　“什么事？”君箫笑问。
　　什么事？她怎么知道……
　　“那个……就是……就是、就是枫香的事情，你知不知道？”牧雅然好不容易想到一件事，说出来以后又觉得自己真是欠扁，要他们知道了，不是让枫香难堪吗？
　　“哦，枫香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林君箫的笑容蓦地消失了，不带任何感情地说。
　　“呃，那样啊，那我就走了啊……”不容牧雅然再想什么，现在快点离开才是正确的……
　　“嗯，好，再见。”炜炜笑着说，“要不要我送送？”
　　突然间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雅然就说：“那就麻烦了。”
　　“不客气。”炜炜走到她旁边，和她一起走出去。
　　一路上，牧雅然欲言又止，眼看时间就这样流逝过去，学校门口也越来越近了，她还是说不出口。
　　到校门口的时候，炜炜看着她，微笑说：“雅然，你有什么话要说吗？刚才一路看你想说话的样子。”
　　“啊？哪个……炜炜，其实……其实我来是想找你……希望你离开君箫……”她不敢看炜炜，低着头说。
　　“为什么？”虽然没有看炜炜，牧雅然却能感觉到她清澈的眼睛里射出的疑惑。
　　“因为、因为……”蓦然间，牧雅然觉得倪倪好自私。
　　“因为什么？”
　　她抬头看炜炜，她的表情很认真。
　　“因为倪倪喜欢君箫。”
　　“倪倪？”
　　“是啊，她以前是君箫的女朋友。”她完全就没有道理嘛，还要这样逞强。
　　“可是现在呢？”炜炜问，表情很坚毅。
　　“不是……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可是倪倪真的很可怜……你这么优秀的人肯定可以找到更好的男朋友，就把君箫让给倪倪吧，好不好？”
　　“不好。”炜炜说。
　　牧雅然怔了怔，看她。
　　炜炜继续说着：“你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过来让我离开，是不是太自私了？何况，即使我离开了，君箫也不一定会回到倪倪身边。而君箫和我在一起很快乐，我相信他离开倪倪也是有原因的。”
　　呵，不就是因为你和他志同道合吗……志同道合？是啊，恋人之间，兴趣不相同，的确很难一直在一起……
　　牧雅然赞许地看着炜炜，她虽然很清纯，可是不单纯，在大事面前，可以有条不紊地分析，真是一个堪称完美的人啊。
　　“呵呵，炜炜，你说得对，如果让你这样离开，的确太自私了。那么，我们当这事没有发生过，好吗？”
　　“好。”炜炜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到了家门口，牧雅然正要开门，却又转头向倪倪家走去。
　　“咚咚咚”，她敲了敲门。
　　门被倪倪的妈妈打开了，她看见牧雅然，打了个招呼，就指了指倪倪的房间。
　　牧雅然点点头，走过去启门而入。

　　倪倪抱着枕头，光着脚丫子，呆滞地看着前面的电视机。电视机射出的光线在她脸上、身上折射变化着，她却一动不动，恍如行尸走肉。
　　行尸走肉……牧雅然寒了一下，她怎么会想到着个词。
　　“倪倪。”她走到倪倪床边，坐下。
　　“嗯。”倪倪应了一声，没有看她。
　　“倪倪，我……”
　　倪倪还是没有看她，但她知道倪倪等着她的答案。
　　“我觉得，你很自私。”
　　牧雅然说，声音飘忽得如同空渺的回音。
　　倪倪依旧没有看她，但是她抱着枕头的手指狠狠得抓住了枕头，指关节泛着青白，好像下一秒，枕头就会被她撕得粉身碎骨。
　　“你和君箫发生了什么事情？”牧雅然把手搭在她的肩膀，搂住她，问，“能讲给我听听吗？”
　　倪倪挣扎开她，呆木地爬到床前面，关掉电视机，转过头来对她说：“不能。”
　　末了，她问：“你还是没有把她说退是吗？”
　　“是。”
　　“呵呵。”倪倪莫名其妙地笑起来，然后带着哭腔：“你出去，我不要再见到你！”
　　真是乱发脾气……
　　“我怎么了？”牧雅然问。
　　“你没有帮到我忙，为什么还要说我自私？你才自私呢！为什么要我把我的故事告诉你？知不知道我会很心痛啊！那么喜欢探讨别人的隐私吗！”
　　倪倪把枕头砸向牧雅然，大吼大叫，哭得脸几乎全被泪水浸湿。
　　她突然觉得倪倪真是太无理取闹了！
　　“我只是说实话！！你真的很自私，自己的事情让我去做。人家炜炜为什么要让你？即使她离开了，君箫真的能回到你身边吗！我只是想知道你和君箫是怎么分开的！我怎么自私了？我不知道怎么帮你啊！”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牧雅然觉得自己的眼眶也被泪水溢满了。
　　“好吧，我自私，我自私，你给我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你这个可恶的人！！以后就当作我没有认识过你！！”倪倪把床边的玩具、茶杯、闹钟等东西一股脑朝她扔来。
　　牧雅然勉强躲开了，她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人硬生生地撕碎，然后狠狠地在上面撒着盐，再被人放进了冰窖，又冷又痛。
　　“倪倪……”她心寒地看着倪倪，没想到她一向宠溺的倪倪，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愤怒让牧雅然几乎失去理智，她真的很想过去打她，让倪倪醒过来。“你、你真残忍！！”
　　“好啊，当我残忍好了，雅然，当我从来不认识你，我们绝交！！”
　　绝交……绝交？
　　呵呵，她在心里苦笑，这么多年来的感情，绝交？那么容易，仅仅两个字就将它化为乌有了？她的泪水决堤一样涌出来：“好，绝交，绝交好了！！你自己的事情，以后永远自己去做，别来找我！！”
　　牧雅然快速地冲出屋去，重重地摔下门，跑出了倪倪家。

　　绝交……以后没有倪倪了……
　　枫香也即将去国外了……恬儿也早就离开了……何语莉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哈哈……她的朋友全走了！！全部都离开她了！苍天，现在你开心了吧，让她的朋友一个个地离开她，很痛快是不是！！这样看她难过看她哭泣非常开心是不是！！！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讲道理……
　　牧雅然一边流泪，一边在街上走着，不顾路人投来疑惑的目光，就这样地在街上盲目地走着。

　　一直到很晚，牧雅然才掉了魂一样回到家。
　　“雅然，今天怎么了？”一进门，老妈就唠叨开了，“怎么这么晚回家啊，不会是在君柏家……”说到这儿，老妈一脸暧昧的表情，自作聪明地笑笑。
　　牧雅然无视掉她的存在，飘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