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怪物一定要警惕这一点》也透

14、第 14 章

　　后备箱盖自动抬起，我把箱子放进去，关上前忍不住又摆弄了一下那个复杂的蝴蝶结，让它更加板正。

　　正要收回手，在楼上被我按住后就一直非常安静的小雪像从洞穴里探出头的松鼠，伸出触手在蝴蝶结上盘旋一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扯垂下来的缎带。

　　“小雪！”

　　我眼疾手快地抓住祂，严肃道，“不可以，这个是要送人的，寿星才能拆。”

　　触手在我手中扭动起来。

　　显而易见，小雪只是对我的阻止感到不满，试图通过这种黏糊糊撒娇打滚的方式让我允许祂拆开面前这个让人心痒的大蝴蝶结。

　　毕竟只要祂愿意，祂有一百种方法从我手中挣脱出去。

　　小雪撒娇的样子非常可爱，但是……

　　“不行。”

　　我加了些力道晃了晃触手，强调。

　　触手也更加用力地扭了扭。

　　我：“不行就是不行。”

　　触手沮丧地瘫软下去，像一长条融化的大舌头棒冰。

　　尖尖还恋恋不舍地摸了摸礼物盒上的“生日快乐”。

　　我忽然意识到了问题。

　　之前说过，拼音之后，算术也加入了小雪的每日课程套餐，认字就更不用说了。也就是说，以小雪当前的知识储备，祂很可能已经认识“生日快乐”这四个字。

　　那祂知道“生日快乐”的意思吗？

　　回到车上后，我小声问出这个问题。

　　小雪软绵绵地偎在我手上，头顶冒出一根呆毛，晃一下，又晃一下。

　　这段时间我已经和祂培养出了足够多的默契，知道这是“知道，但是再说一遍好不好？”的意思。

　　“生日呢，就是一个人出生的日子，为了庆祝这个人来到这个世界，所以这一天通常会和好朋友啊家人啊一起吃生日蛋糕吹生日蜡烛……”

　　小雪认真听着，呆毛微微摇摆。

　　对了，这提醒了我。

　　“小雪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吗？”我问。

　　小雪的种族，有“出生”这个概念吗？

　　我掏出手机打开日历，让小雪选。

　　呆毛晃来晃去，像是犹豫不决。

　　这可以理解，小雪诞生的世界大概率跟我们的时间概念完全不一样——说起来，之前我都没有想过，我捡到小雪那天就是祂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吗？祂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小雪的呆毛点在11月22日。

　　咦？

　　我来不及吃惊，也来不及思考这意味着什么，呆毛迎风就长，戳我的脸。

　　我露出迷惑的表情。

　　呆毛直起来晃了晃，又戳戳我的脸。

　　我不确定地说：“你在问……我的生日？”

　　呆毛前后点点。

　　我笑起来。

　　“我的生日是在十二月底，圣诞节之后。”

　　呆毛点在我的手机上，往前翻翻翻到去年十二月，在上面逡巡一会。

　　哦，小雪还不认识“诞”……

　　呆毛精准地点在了二十六号。

　　“小雪你现在认识好多字了！”我惊讶极了，再一次为小雪这个种族的学习能力感到敬畏。

　　小雪在我手腕上收缩一下，像是一个矜持的“没错”，又像是得意极了。

　　呆毛继续戳戳二十六号。

　　我用指尖抵住小雪的呆毛尖尖，右移一格。

　　“是27号啦。”

　　小雪抬起来，飞速右划，划了好多下才划到今年的十二月二十七号，戳戳。

　　“是这天，”我说，“跟你就差了一个多月。”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能不能坚持到那一天。

　　所以，小雪你要快点长大啊。

　　我注视着小雪。

　　祂现在比之前的小兔子大小又长大了一些，我一只手已经没有办法完全握住祂，两只手倒依旧可以捧住祂。

　　但时间已经是四月了。

　　距离那一天的到来只剩不到三个月。小雪还是这么小一只。

　　祂真的能像我梦里那样挽救这个世界吗？

　　“到11月22号那天，小雪也这样庆祝生日好不好？还可以邀请别的朋友哦。”我说。

　　所以记得要交朋友，交很多人类朋友！

　　我下意识忽略了，如果小雪能迎来下一个生日，说明我和这个世界都已经死去了，而如果我能活到那个时候，说明……

　　小雪静静地看着我，过了会，祂又在我手腕上蠕动起来，呆毛也竖起晃动。

　　我忍不住露出微笑——哪怕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小雪能过上下一个生日还是不期待：

　　“那就这样说定了。”

　　到商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我随便找了家店吃了饭，给小雪点了蛋羹，悄悄把祂藏在袖子里让他伸出一根触手嘬完了蛋羹。

　　吃完再去买给主管的礼物。

　　我对主管的喜好没什么了解，大可和其他同事都说“随便送送，薄月你坐在餐桌上能让这个老东西多吃几碗饭已经算是最好的礼物了”，没办法，我研究了一会，在《最适合赠送给商务人士的礼物清单》里挑了瓶酒，让店员给我打包。

　　把酒也放进后备箱后，我提出让小雪也挑一样东西。

　　“之前忘了，我们这边第一次见面也要送礼物的哦，叫见面礼。”

　　我这样解释。

　　小雪的呆毛静止不动几秒钟后，庄严地点动几下。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下午，我就带着小雪在商业街逛来逛去，等小雪选好，又让店员打了个漂漂亮亮不输给大可礼物的蝴蝶结包裹，才驱车赶往绿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