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合作用》彩色莲花

3、变态

　　苏梨雨一口热茶差点喷出去，硬是被自己多年的修养忍住了。
　　“凌凌，你说什么？你要转学？你都高三了？”苏梨雨惊讶地望着儿子。
　　商凌刚睡醒，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眼睛没有焦距地放空着。
　　“凌凌？你在说梦话？”苏梨雨见儿子迷迷瞪瞪的样子，以为他还没睡醒。
　　“啊？”商凌已经想不起来自己说了什么话，转身往卧室走去，到了床边，摁开手机，一条短信蹦了出来。
　　“校草，我可以喜欢你吗？”
　　他妈！
　　姓郭的还有完没完？！
　　商凌双手揉了揉头发，快步走到客厅，睁大双眼看着苏梨雨，郑重其事地说道：“妈，我想转学。我现在的成绩在北京肯定考不上好学校，我听说有些城市的插班生考得更好，对了，我们学校上届有个学长就是高三回他老家新疆参加的高考，然后考上了上海交大。妈，我记得舅舅就是您老家重点高中的老师，您帮我问问他们学校收不收插班生？”
　　苏梨雨伸手摸了摸商凌的额头，确认儿子没发烧，才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
　　“儿子，你没搞错吧？不说每个城市学校课程不太一样，就说北京高考试卷考的是北京卷，而其他省市考的是全国卷，众所周知，北京卷是最简单的，你确信你转学不是从天堂跌到地狱？”
　　商凌心里一点都不确定，因为人家新疆高考录取分数线低，江苏可不是，而且听说江苏是著名的高考地狱。不过他必须转学，碰到了校园变态，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法好好上完高三，还不如回老妈老家陪她。
　　“妈，其实我就是想陪着您。我成绩就这样了，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哪里考都一样，反正我毕业后还是回来继承商家家产。可我想在成年前陪着您和外公外婆。妈，您就帮我问问舅舅嘛。”
　　苏梨雨心里一阵感动，这儿子实在太暖心了，像颗小太阳。
　　“行吧。我先问问你舅舅，然后还得跟你爸家商量一下。如果真的可以，你到时候别后悔！”苏梨雨答应了，然后又不放心似地警告商凌。
　　商凌眼睛一亮，立马如小鸡啄米般点头道：“不后悔！妈，谢谢您！”
　　转学的事竟然出乎意料的顺畅。
　　商凌离开八中的时候没跟班上同学告别，想着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比较好，尤其是前排郭同学。
　　飞机载着母子俩飞向蓝天，商凌觉得暂时离开北京这块生他养他的地方也不错，正所谓“小别胜新婚”，他想着自己明年还是会考回来的，也就没什么伤情愁绪。
　　北京，再见。

　　苏州，你好！
　　飞机降落在上海虹桥机场，他们又坐高铁去苏州，稍微有点折腾。
　　因为买票匆忙，商凌和妈妈的票是分开的，商凌先安顿好苏梨雨，坐在她旁边位置上等着跟人换票。
　　车快要开了，商凌座位上这个人还没来，商凌心想他不会是误点了吧？那正好自己坐下，省得费口舌，便心安理得地坐好，掏出手机玩游戏。
　　“工作人员和旅客们请注意，高7376次列车停止检票。”
　　高铁广播发出了停止检票的通知。
　　商凌心想稳了。
　　“凌凌，吃点水果。哎，你怎么不回自己座位？”苏梨雨拿出水果递给商凌，又诧异道。
　　“哦，这个座位的人没来，我先坐着吧，等他来了跟他换一下就行。谢谢妈，我不吃，我喝点水。”商凌头也不抬地解释道，手里忙着点击手机屏幕。
　　商凌好久没玩游戏，这会情绪正高涨着，丝毫没注意到身旁站着一个人。
　　苏梨雨眯了一小会，醒来之后发现商凌旁边站着一个帅哥，连忙唤道：“凌凌，快起来！人家来了！”
　　商凌头也不抬地说道：“苏女士，请不要跟我说话，我这正在关键时刻。”
　　站在他旁边的帅哥忍不住“噗嗤”一笑，引起了商凌注意。
　　商凌一边戳屏幕，一边抬眼望向发出声音的男人。
　　“我草！好帅！不是明星吧？”商凌看到那个男人后的第一反应便是呆住了。
　　第二反应便是“我草，死了！”，手机上的游戏角色挂掉了。
　　那个男人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商凌关上手机，掏出车票跟帅哥和和气气地商量，“你好！这位女士是我妈，我想陪她一起，请问可以跟你换个座吗？”火车高铁上经常有换座的，哪怕是飞机上也有此种情况，商凌觉得这个请求很正常，一般不会有人拒绝。
　　“抱歉，我想坐自己的位置。”帅哥居然面不改色地拒绝了。
　　“啊！”商凌又呆住了，他压根没想到有人会拒绝这种举手之劳的事。
　　“这样吧，我给你补偿费，咱俩换一下行吗？”商凌有点生气，今天偏就想坐这个位置。
　　帅哥脸色微变，伸出两根细长白皙的手指摇了摇，表示拒绝。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一个位置而已，哪里都差不多，何必这样不通情理！”商凌攥紧手机，咬牙切齿小声道。
　　帅哥脸上的笑意散尽，冷漠地说了两个字：“请让！”
　　商凌还想争辩，被苏梨雨拉住，“凌凌，干什么！懂不懂礼貌？向这位先生道歉！然后回你自己座位去！”
　　苏梨雨很少这样严厉地批评儿子，尤其是儿子上高中后，重话都没说过半句，今天却在外人面前让他丢面子，商凌的眼眶立马红了。
　　不过商凌还是听话的，他缓缓起身，低声道：“不好意思！您请坐！”说完让开座位，拿起自己的水杯往外走。
　　“凌凌，等一下，我要去洗手间，你在我这看着行李吧。”苏梨雨喊住商凌，起身去了洗手间。
　　呵，冤家路窄，两人并排坐在了一起。
　　商凌被这个男人削了面子，心里挺不痛快的，就掏出耳机闭眼听歌。
　　李芾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安静地坐下，又用目光打量了一下旁边的商凌。
　　“这小伙子长得不错，就是脾气挺大。”李芾腹诽道，然后拿出一本书，自顾自地看起来。
　　商凌在飞机上飞了两个小时，又赶来坐高铁，还挺累的，这一闭眼就真的睡着了。
　　睡着睡着商凌的脑袋就靠上了李芾的肩膀。
　　李芾微微皱了皱眉，放下书，伸出白皙的手指将商凌的头轻轻拨向另一边，可没过一会，那脑袋又回到李芾的肩膀上。
　　李芾轻叹了一口气，也懒得再折腾，就任由商凌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
　　上海到苏州的高铁很快，也就二十多分钟，根本来不及让商凌酣眠。
　　快到站了，商凌被高铁广播唤醒，睁开眼才发现自己靠在“仇人”肩膀上，脸立马就红了，弹回自己座位范围内，挺直了腰背。
　　李芾笑了笑，站起身，轻轻转了转肩膀，然后拿上行李准备离开。
　　“哎，那个，大哥，刚才不好意思……谢谢！”商凌毕竟是个有教养的孩子，知道自己靠在人家肩膀上睡了一路，立马别别扭扭地跟李芾道谢。
　　李芾停住脚步，漆黑的眼瞳望着面红耳赤的商凌，轻笑道：“听经常坐火车的人说，如果是个女孩子靠在男孩子的肩膀上，那就会是个故事；如果是个男孩子靠在女孩子的肩膀上，那就会是个事故；如果，是个男孩子靠在男人的肩膀上，你说，那会怎样？”
　　商凌眯着眼睛看向李芾，不明所以。
　　李芾看了看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的小男孩，莞尔一笑，转身走了。
　　商凌没听到答案，还挺好奇，可他才不想中那个男人的圈套。
　　“凌凌，收拾一下行李，咱们下车吧。”苏梨雨不知何时回来了，催促儿子道。
　　“哦……妈，您刚才去哪了？怎么一直没回来，我都睡着了。”商凌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嘟囔道。
　　“我看见你睡觉了，就去你那个座位坐了一会。对了，我还看到你靠在那个帅哥肩膀上，他蛮不错的，一直没动，就让你靠着，真有修养。”苏梨雨笑道，似乎对李芾印象挺好。
　　商凌想起李芾最后那个问题，心脏“咯噔”了一下，“草，他不会是……”
　　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