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AU REVOIR ...
-
幸村走进病房来的时候医生刚帮千岁检查完，眼睛里面滴了放大瞳孔的药水，遇见光线就要流泪。所以当他看见幸村披着病服坐上自己的病床的时候反射性地就把脚轻轻踹了出去。
“今天一反往常，挺攻击性的呢。”来者轻巧地躲过他无意识的攻击，声调中兴趣盎然。
千岁没有回答，习惯性地干笑两声。他很难受，眯着眼睛，眼泪不住地流。瞳孔透过泪水只能捕捉模糊的光影，他因不清晰的视线变得烦躁，架起了修长的双腿，抱住膝盖，把脸埋进了手臂里。然后幸村也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轻轻顺顺他的背。
Au revoir
医院里面放眼看到的都是冷色调的光泽，幸村对此非常反感。他喜欢莫奈画中多变的光影、雷诺阿的柔和笔触抑或是修拉个性化的色粒。总之不是现在这样一成不变的冷漠压抑。
他经常逃离他的病房四处走动，虽然他知道这样周围护士找他会很辛苦，但他无力时刻面对不变的苍白。他不想看到密封的小屋子里面挤压的绝望和无力。看着从钴蓝色窗帘之间洒落的懒散阳光的时候他会想起和千岁千里在美术馆门口奇怪的相遇，那个时候他带着蓬松蓬松的笑脸问他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后山那里睡午觉。
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还问是哪个意思的睡觉。千岁听了噗的一声就笑了，笑声很干净，表情依旧是蓬松蓬松的。
那之后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系，虽不频繁，却在两年间从未间断过。千岁不擅长使用复杂的电子器具，每次都是发来很简单的短信，不带多余的表情符号和文字赘述。他看着这样的短信会觉得没有真实感，然后忍不住回电话。
“我那个时候是故意这么做的。”
千岁抹了一把眼泪之后突然抬头开口这么说，幸村回答说，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在你开始自己主动给我打电话之前，我就知道了。
眼睛受伤之后的一段时间千岁没法用手机打字，被关在病房里禁止外出的时候他就打电话给幸村。他本满心期待幸村能给他带来一点外面的气息，却没想到他的回答却是，“真巧，我也住院了”。然后他们又笑了，隔着电话隔着空气，声音有点干涸。
元月的时候千岁转院到神奈川的综合医院做定期的眼科检查，那也是幸村所在的医院。千岁每次来幸村都会出现，跟他互相冷嘲热讽，好像说了很多话，却从不触及最敏感的问题。千岁不会问幸村何时动手术，幸村也从不会和千岁提起橘的事。
今天除外。
千岁对幸村的回答很是意外，低下头看自己刚才擦在裤子上的水渍，拼命寻找合适的话语。但在他能够开口之前，已被幸村抢了先。
“康复后，就去和橘做个了结吧。”
视野似乎比刚才有些好转，千岁已经能看到幸村脸上的笑容，虽然瞳孔对光线依旧有些不适，那笑容看上去像幻觉一样模糊。他再次哑口无言，只能挠挠头发以掩饰自己的慌乱。
“嗯……这样说还是不够清楚呢。”
相对于手足无措的千岁，坐在病床另一边的不速之客显得很是戏谑，他用手指支着下巴装模作样想了一会，终于像灵光乍现一样坐起，扳过千岁的脸就重重吻了下去。千岁顺势向后倒下去了，硬质的病床挌着背脊，他不舒服地皱眉。好久幸村终于放开他，说，我是想说，等一切有了了结，我们再继续做接下来的步骤。
千岁抬头，看到他前所未见真挚清澈的翡翠色眼睛，笑了。
“我右眼的伤，不是那么容易好的。”
“就这点事，不足为惧。”
幸村跟着也笑了，咧开了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咱们，全国大赛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AU REVOI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