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假的病弱白月光》墨妄

2、季濂长老义正词严

　　可恶溟滓，耽误时间，害他没及时收拾好！

　　衍无对上师弟师妹的视线，心虚地笑。

　　“是桃花酥。”见两人都不说话，他抿唇，递出手中食盒，“很好吃的，来尝尝？”

　　苏唯皱着眉，怀疑地看着他。

　　那声闷哼他和师云邈都有听见，不可能有错。可这人现在又摆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苏唯上前，手指搭到衍无腕间，眉皱得更紧了：“你……唔！”

　　——嘴里被塞进了一块桃花酥。

　　衍无笑，又塞给师云邈一块儿。

　　“这是一个先生帮我做的桃花酥。”他自顾自地解释，“山下桃花开得早，正是好看的时候。我去赏花，遇到先生，他的学生要去科考，家里却穷苦，凑不出盘缠。

　　“先生只会教书，不擅经商赚钱。唯独会做点心，于是摘桃花做酥售卖。我尝着好吃，便请他多做了一些，卖给我。”

　　“挺好吃的。”师云邈咬了一口，细细品尝，点点头。

　　味虽寻常，可心意极佳——无论是那先生的，还是衍无的——当得起一句称赞。

　　“但是……”

　　“但你刚受过伤，不宜吃这种甜腻的点心。”苏唯接过话。

　　衍无眨眨眼，摸了下鼻子。

　　蒙混过关失败。

　　“其实没什么关系的。”他心虚道，“我伤得又不重……”

　　然而，抬眼偷瞄时，正对上苏唯视线。

　　苏唯：盯——

　　衍无默默地闭上了嘴。

　　把食盒往苏唯的方向推了推，衍无抿抿唇，“那你们拿走吧，替我分给大家尝尝……”

　　语气委屈极了。

　　“你把吃的分给他们耶……”丹田里，溟滓悄悄说道。

　　“……闭嘴。”衍无神识传音，“可不能被他们发现了！”

　　“你对他们比对我友好多了……”溟滓语气更酸，“对柳景也是，还有季濂、习乘阳、观雪……”

　　“别数了别数了。”眼看着溟滓要把长生门的人挨个数一遍，衍无赶忙打断。

　　“我的人设是这样的！”他解释，理直气壮，“我必须要做最好的大师兄，才能当上长生门掌门，才能拿到太素剑啊！”

　　太素剑，道门十大仙兵之首，以克制魔气闻名于世。

　　也是灭世天魔衍无最大的克星。

　　衍无给自己捏这人类的壳子，扮做柔弱的人类模样，目的就是为了把太素剑拿到自己手里，以免以后灭世的时候遭到抵抗。

　　——衍无测试过，他打不过这太素剑……这太素剑砍魔的时候每一下都是真伤……必须得使巧计得到才行！

　　但拿到太素剑可并不容易。

　　这剑是长生门至宝，素来是掌握在长生门掌门手中的。衍无想要得到它，首先就得……

　　当上长生门掌门。

　　但长生门与弘道山、五德道、无相天、矩宗并列五大门派，为修真界众多正道门派之领袖……想要成为长生门掌门，谈何容易？

　　非得是那持身最正、最令人心服的道门天骄，才能当得起这个位置！

　　可怜他衍无，身为一个天魔，在这里兢兢业业当了二十多年的正人君子。

　　……其实这倒也还好。

　　都已经来当人了，再稍微更努力一点，当个好人……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但问题是……

　　饿啊……

　　制造魔气是天魔的本能。以言语挑拨动摇修士心境为主，以浓郁魔气污染修士灵力为辅，衍无本可以轻而易举地给自己制造出大量的美味魔气作为食物。

　　但为了避免被怀疑、被踢出长生门掌门候选的队列，就算再饿，衍无也不敢自己动手，只能满世界寻找那少得可怜的含有魔气的东西……

　　一想到这里，衍无就对自己充满了心疼。

　　对面，苏唯和师云邈同时注意到了衍无的走神。

　　他重伤未愈，打起精神说笑时还看不出什么，此时眼神一放空，便立刻显出萎顿来。

　　再加上那神色中莫名的委屈——不是玩闹时的故作姿态，而是实实在在的黯然伤神——更显得可怜。

　　苏唯心里一紧。以往衍无也没少受伤，却没露出过这般姿态。是魔气的影响？

　　“师兄？”他唤道。

　　“嗯？”衍无瞬间回神，抬头便看到了苏唯一脸严肃的模样，有点发懵，“怎么了？”

　　苏唯皱眉：“这次魔气入体，对你影响很大？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没有？”衍无不确定地回答。然后道，“至于魔气入体……只是意外。”

　　确实是意外。

　　他以魔气为食，以往自然没少接触魔气。事实上，他自结丹后多次下山，每每打着历练的名义，但其实都是去寻找口粮的。

　　但这些事他不敢告诉别人。所以以往吸取魔气，都是找没人的地方悄悄吃完，等了无痕迹了，再回门派。

　　这一次却不一样。

　　“我路过赵国天心城时，正赶上那里的稗野阁开张，虞彻也在那里。我便进去看看。谁知……”

　　-

　　“谁知这次售卖的物品中，竟有一块玉简里藏着一化神魔修的元神。”

　　委羽峰，长生门招待外来宾客的客堂里，虞彻正在跟宗门长老通讯。

　　稗野楼是个三流门派，门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化神，虞彻如今百三十岁，修为只得金丹圆满，已经当上了楼主。

　　——相比之下，衍无如今元婴修为，比他高上整整一个大境界，在长生门里还只是弟子。五大宗门之一的长生门和三流门派间的差距可见一斑。

　　不过这稗野楼给自己起这样一个名字，倒并不是出于自谦。而是与他们门派所修的道和所干的活有关。

　　这门派近年来开了些拍卖行，就是所谓的稗野阁。但这并不是他们的主营业务。他们的老本行是……

　　小道消息。

　　通讯玉佩另一边，稗野楼的长老已经大概猜到了后续。

　　“被那衍无发现了？”他顿了顿，又感叹，“虽然说你才金丹期，但毕竟是我们稗野楼的人。那衍无竟比你更早发现魔气……真不愧是长生门的天骄啊。

　　“所以你跟他回了长生门，是请太素剑解决魔修？”

　　“……”虞彻叹了口气，“不是，魔修已经被衍无斩了。”

　　“啊？”长老失声惊呼，“他能斩化神？不是，那是魔修啊！化神魔修……魔气逸散他怎么处理的？天心城还好吗？”

　　魔气这种东西对人类危害很大。

　　世俗界的凡人接触魔气，哪怕是很微量很稀薄的魔气，也会受其影响，更容易产生负面情绪、更容易在激动时失去理智。牲畜接触魔气，可能会癫狂不听管教。

　　而且，癫狂的凡人、凡兽，也会产生新的魔气，污染更多的人和兽。一点点魔气，可能就会破坏一整个城池。

　　“天心城很好。”虞彻语气复杂，“衍无战魔修的时候特地注意了用灵力隔绝魔气外泄，至于魔修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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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来是想把他引到荒郊野外的，结果……他太菜了，在城里就死了。无主魔气瞬间开始往外涌，我一着急，就把它们全吸进身体里了。”

　　这边，衍无的叙述也已经到了尾声。

　　他笑笑，“其实没多大的事啦！怪我力道没有控制好。我太强了！”

　　语气里带着真实的懊恼。

　　——这是真的。毕竟，如果把那魔修引到荒郊野外再杀，他就可以悄无声息地、安心踏实地吃掉所有魔气了。

　　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人着急忙慌地送回长生门来。

　　虽然那人一路上都在夸奖他舍己为人，天心城几万凡人都会感谢他……对他的形象来说是个好事……

　　但是耽误他后续吃饭啊！

　　被送回门派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被放出去！

　　“你——”苏唯听的过程中就一直一脸的痛苦面具，终于等到了衍无讲完，正想开口，却被师云邈抢了先。

　　“为什么你能吸取魔气？”师云邈问道。

　　她不问为什么稗野阁里会出现那玉简——化神期的魔修要藏，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

　　她也不问为什么衍无要在天心城里跟魔修打——若非不得已，衍无肯定不会放任魔修出现在凡人聚集的地方。

　　她只是担心。

　　这理由衍无早就想好了，说得很流畅，“我体内不是有个魔藤？其实不是我吸取的，是它吸的。”

　　“胡说！”溟滓尖叫，“我根本没吃到！全被你吃了！坏主人！”

　　衍无眼神飘了一下，没理它。

　　“这事儿你之前就知道？”这回答验证了师云邈的猜想，她忍不住皱眉，“它之前就从外界吸过魔气？它还在生长？这次之后，他对你的影响是不是又变强了？你心境可还稳？”

　　她注意到了衍无又在走神。

　　衍无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会很无奈。

　　之前没老走神，是因为溟滓很少在有人的时候打扰他。但这一次……

　　他不小心直接把所有的魔气都吃掉了，没有像以前一样给溟滓分。溟滓正在跟他闹脾气……

　　但这也不能怪他嘛！

　　区区化神魔修，又只剩个元神没有躯体，魔气实在少得可怜……那魔修又死得那么快那么突然……

　　“应该没有？”衍无含糊其辞，“我心境肯定没受影响，师妹放心。”

　　他伸手，摸摸师云邈的头，以作安抚。

　　师云邈叹了口气。

　　衍无笑，“别老叹气。别跟柳景学，年纪轻轻，就像个小老头。”

　　“说起来……”他迟疑，“柳景怎么还没回？”

　　与此同时——

　　柳景去青城峰库房取好了药材，回到洞阳峰，却没见到师父冯乘长老。

　　问山中童子，却道掌门召唤，半柱香前，长老刚往主峰王屋去了。

　　王屋峰上，正殿之中，长生门三都长老、八大执事长老都已到齐，其余得闲的长老也陆续到了。

　　掌门习乘阳端坐中央。右手边，被衍无认为正在打造新的冰室的季濂长老扶剑出列，理直气壮，义正词严——

　　“我看那太素剑在掌门师兄你那摆着也没用，不如就给我徒弟衍无拿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