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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右秘书长之死 ...

  •   从被万丈阳光洗礼的缓坡山林里望上去,枯枯戮山顶上的白云抽象化得像是被放到天上的风筝,稀稀哗哗的风吹树叶声好比像是藏在林间放风筝的小孩在用力的拉扯风筝线而发出的噪音。
      不过这一切并不影响我在揍敌客家院子里日复一日的“日光浴”生活。

      梧桐找到我的时候,我正从稀疏的草编帽檐里偷窥一只隐藏在林里胆怯而又略微羞涩的魔兽。

      “今天没什么事发生吧。”我把帽檐又拉低了一点,对于他的到来有些意外。
      “翎,”梧桐的脚步踏在厚重的草垫上,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夫人刚回来,有事找你。”

      我伸个懒腰,从怀里慢条斯理的掏出袖珍遥控器,一按钮,一只小巧的迷你单人飞行舱从隐匿的齐腰草丛中现身,犹如一只轻盈的独角仙,嗡嗡地飞了过来。
      胆小的魔兽被吓跑了。

      我从吊床上翻个转,跳进了舱门。

      “翎霜,”梧桐看起来有些忧虑,“过分依赖念力不是好事。”
      “谢谢你管家先生,”我回他礼貌的笑,“不过对于一个念力随时都有可能被盗走的可怜人来说,能够在有限的时间里依赖真是种难得的福气呢。”
      梧桐微笑了一下:“我想盗你念力的人,只不过是想保护你而已。”

      “再次谢谢你的安慰,管家先生。”我关上了舱门,只从下降的窗户里探头出来,“你的美言,我会替你转达给他的。”
      “那倒不用。”他又笑了一下,身影很快随着我飞速前行的舱身而后退隐没在丛林里。

      揍敌客家的女主人基裘太太正在自己的起居室里,带着一身富贵袭人的高级香精味等着我。
      “今年的新款,怎么样?”她抬头的时候电子眼罩上的机械部分丝丝作响。
      “我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不过感觉挺不错的。”我老实的回答。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移动硬盘都从接口上取了下来,我现在也无法迎合性的现搜现卖。

      于是基裘太太略微有些失望的,但是同时精神万分的向我伸出手来:“拿来。”
      “什么?”
      “上个月他们的行程表。”

      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她要的是什么,但是对于自己不想趟的浑水常常选择性屏蔽。不过既然基裘把话都递到嘴边,我也只有把早就准备好的文件给拿了出来,伸手送给她。
      基裘几乎是抢过去,然后聚精会神的审查起来。

      这女人对于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有超强的控制欲,连他们脚趾动一下都要全数知悉,更别说他们全家都是十天半月不回家,满世界乱跑的全职杀手。
      当她第一次拜托我一定要把丈夫儿子们每一次离家出行任务时的行踪状态都追踪报告给她的时候,我立刻感到我陷入了一个大家族的八卦纷争之中。这和我到揍敌客家来的目的完全大相径庭,不过似乎又有那么点联系。

      “怎么少了半天的行程!”基裘突然惊叫起来,“这里!伊尔迷他去了哪儿?”

      “对不起夫人,”我知道她指的哪半天,“那半天的行程我在电脑上面找不到,不过那时候飞行船正飞越西半球上空的迪卡,席巴老爷不是在茶厅里休息吗?伊尔迷少爷应该也在房间里。”
      “你确定他在房间里?”她有些急切的问道
      “可能,大概,也许……”我耸了耸肩,总觉得她的焦急下面其实隐藏着一种另类的威胁,具体怎么样的另类暂时也说不上来,“夫人,您要明白我也不是万能的。大少爷或许突然有了什么新的能力,正巧把我的追踪给避开了呢?这大概不在我的权利范围内了吧。”

      于是基裘没再多问,默默的继续翻看行踪表起来。

      其实,我和基裘的追踪游戏大概已经曝了光……
      就在伊尔迷空白的那半天行程里,我明明白白的知道,他静无声息的消失在万米高空中的飞行船上,蒸发前故意切断了一切与他房间联络的电源线。
      那半天他究竟去了哪里,又去干了什么,我完全无法知晓。

      只是我想说的是,如果连伊尔迷都可以发觉我的跟踪避开我,那么席巴应该更是早已知晓这样的雕虫小技。故意默许我的行为,也许只是想让自己那猜忌心强烈的太太平日里安静一些吧。
      不过主人没有揭穿,我也只有继续装傻。或许这些个八卦报告,可以拉近我和基裘的距离,在必要的有一天为我换来重要的情报。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我下去了。”我看到这太太的报告已经看到尾声,小声的请示

      “恩,”她点点头,将报告随手给销毁,一举一动优雅大方。
      “哦,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在我转身的时候她又叫住了我,语气里恢复了之前的优越感,“艾姆死了。”

      我停住了脚步:“什么时候?”

      “就在你刚才晒太阳的时候,”

      
      我离开基裘房间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关了一上午的手机给打开,不出所料里面邮件把信箱塞爆。
      说得不外乎是同一件事情:在今天上午阳光最好的时候,失踪了很长一段时间(失踪对于我们来说是常事,所以具体时间谁也不清楚)的流星街元老会右秘书长,被人发现死在某处荒郊野岭,全身遍布大小不一的伤口。

      我一一翻看那些短信,找到最重要的一条,给他回拨过去。
      短信的内容只有两个字:【回电】

      “翎霜,”电话接通之后那边的男中音富有磁性,“两天之内我要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
      他不说什么事情,不问我答不答应,他甚至连我在枯枯戮山上的太阳晒得好不好这样的关心的客套话都懒得说一句。

      “可能办不到。”我摇头,我告诉他那么复杂的事情我可没那么快的速度。

      “侠客已经在调查了,你会比他慢吗?”电话那边的男人用语言表明了他万恶的行事作风,“到时候身为路人的侠客比身为调查组第一长官的你先一步拿出结果,翎霜,你的脸面往哪儿放?”

      “如果侠客愿意比我先一步拿出结果,”我严肃的回答他,“那么我可以直接把脸仍到门外去。”
      不要用激将法,也不要“挑拨”我和侠客的关系。

      他听到我这样说,在那边轻轻的笑起来:“我是说,侠客他可以协助你,不过,翎霜,”他的声音又沉下来,“我要第一个得知真相。”
      他又补充了一句:“万事小心。”
      我听到这样假惺惺的话立刻不满起来:“你啰嗦死了!库洛洛。”

      挂断电话,我认为这确实是一件值得任何人重视的事情。右秘书长在元老会属于二级高层,负责内务的同时保管着流星街最为重要的对外劳力输出名单和元老会所有人员的秘密档案。
      库洛洛他要垄断流星街调查事件手最快的两个人,他要第一个知道真相,这站在他的立场来说,也是非这样做不可的。
      我明白,在他飞速跻身元老会高层的路途中,有太多妒忌的眼神在虎视眈眈的看着他,有太多险恶的用心和算计在他前进的路上潜伏着等待他。让他不得不比别人多更多的心眼用更多的手腕来维护自己的地位与性命安全。虽然,他总是那么假的说这一切他都不在乎。

      元老会的右秘书长,艾姆,他死了。
      是谁杀了他?又是为什么要杀他?他死后手里的名单和档案藏在了哪里,还是落入谁人之手?他死亡的真相又会带来什么样的轩然大波?
      是内部的人下手吗?我脑海中一一闪过那些熟悉的身影,想要嫁祸于谁?还是外面的人下手,想要瓦解流星街的势力?

      档案名单胜过一切!
      我一边定下主要目标一边打开揍敌客家的微机中心室大门,对坐在庞大电脑系统前的那个胖子说:“起来,电脑系统借我用用,上次说的那款游戏给你找。”

      揍敌客家的二少爷糜稽满嘴塞着薯片斜了我一眼:“翎姐,我现在想要传说中的那款贪婪之岛。”

      “从来没有那么离奇的游戏。”我把他连椅子一起踢到旁边,顺便抢他的薯片吃,“你再不让我以后别求我帮忙。”
      “强盗!”糜稽嘟囔着,“别自以为了不起,哼哼哼,总有一天……”

      我已经把硬盘全插到主机的接口上去了。
      “喂喂,”糜稽突然叫了起来,只有高分贝的声音才让人觉得他是基裘的孩子,“那几个是不能链接的,那是我们家的私人接口。”

      “糜稽,”我脚一蹬地,四个椅子轮哧溜溜的滑过来,毫不客气的碰到他的扶手,“你还记得上一次你大哥暗杀对象的资料没找齐,让你帮忙找,你也没找到,还是我给弄出来的呢?”
      “记得啊。”
      “后面你大哥很开心,额外给了你戒尼奖赏,我不是一分钱没要你的呢。”
      “唔唔。”小胖子只管点头
      “还有那次你送你母亲生日礼物,限量版的化妆品,已经售罄了。也是我修改了别人的送货电子单据,才让你的孝心得以体现呢。”
      “恩恩。”糜稽毫不否认
      “还有上星期,你说想用我的体型做一个玩具模型,天,像我这么保守传统的女人,也是毫不犹豫的就把体型数据给你了。”
      糜稽有很良心的奉承:“翎姐你身材一级棒。”

      “所以,”我把手臂搭到他椅背上,“我们俩关系好吧?”
      “唔……”
      “我用一下你们家的私人接口没问题吧?”
      “这个……”
      “你还在犹豫什么?”
      “要是被别人发现的话……”
      “糜稽你什么也不知道,我一个人偷偷干的。”
      “可是……”

      “还可是什么!”我耐心有限,开始施压,“我只查艾姆的死因,和你们家一点关系也没有,别婆婆妈妈不像个男人。你看看你大哥,长得虽然像女人,做起事来却干净利落,那才是个合格的杀手。好了,你过来帮我一起找,监督着我,总行了吧?”

      糜稽小声埋汰:“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们刚准备开始工作,揍敌客家的大公子伊尔迷就进来了。
      “糜稽,上次给的任务资料有误。”他推门进来,第一句就是宣判弟弟的死刑,脸庞犹如精致的陶瓷,大眼睛里没有一丝的情绪

      虽然伊尔迷堪称冰山和面瘫的典范教材,但是我可以看得出他现在心情非常不好。虽然他说话的时候面部肌肉与呼吸配合完好,可以不着痕迹的掩盖他真实的内心。但是我记得库洛洛说过,【越接近完美的事物越接近虚假】。我因此而引申出来发现的是,伊尔迷每一次情绪变化的时候他的细毛孔的扩张都会有微小的变化,而他即时呼吸所含的化学成分也绝对有变。

      此时他把手伸向自己吓得半死的弟弟:“正确的,拿来。”

      没看错糜稽抖得像一盆磁共振的水,他嘴里的薯片扑簌簌的往下掉,手忙脚乱的推开我去重新整理资料,我忙乘着硬盘在机器上,替他打印好一份交给伊尔迷。
      可是伊尔迷并没有伸手去接糜稽手里抖成糠筛的文件,他可以映照全身人像的黑色瞳孔转向了我:“糜稽,我记得,外人不能进入揍敌客的私人电脑机房。”

      这大少爷现在逮谁杀谁呢。

      我回了半个身子,对上他的眼,虽然比大算是输,但是用一种可以触怒对方的口吻对他说道:“伊姐,我记得,你好像没有特权决定谁能否进入揍敌客的私人电脑机房。”

      “你叫我什么?”他的眼些微的眯了一下,好像午睡时被眼前飞鸟打扰到的一只黑猫,与此同时我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那叮的一声爽响使我想起过去思而达大街上卖麦芽糖的货郎。

      其实我会这样叫他,纯属是一个潜规则下发生的悲剧。
      那时候基裘带着他到元老会处理些和自家有关的事情,她指了指陪伴在身边的黑发美人儿:“伊尔迷。”
      我只瞥了眼那张脸,微鞠躬:“伊尔迷姐姐好。”

      没有人为我的失误解释或者澄清,当时大家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流星街的办事顺序也向来遵守优胜劣汰的规则。所以伊尔迷的性别在当时万分紧急的特殊情况下,是可以完全被忽视或者改变的。

      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揍敌客家的大院子里。如果我们能猜到我们这辈子绝对不会仅有那么一次碰面,谁也不会让那样一个没质量的错误发生那么长时间。
      “我是男人。”面对我恭敬的问好他突然迸发出这句话。

      在此之前我以为他患有面瘫兼语言障碍,此刻我也只能颇有些惊讶的疑问:“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这么说来,”原本他准备离开,听到我的问话偏移了脚步,黑色巨瞳的阴影瞬间将我笼罩,“你认为是我的错误?”

      是他先向我显示敌意,所以我毫不犹豫的把那股杀气回敬:“如果一个人对自己的性别先不重视,他就不能将自己的失误怪罪到别人头上。”
      “你来揍敌客家做什么?”他岔开话题
      “你是家主吗?”我反问

      他没有回驳我,我也没有再说什么。我们都聪明的领悟到大家都属于极度利己主义者,而且就目前所争论的问题来看,出发点大相径庭,再纠缠下去,即不可能用口才说服对方,更不现实用武力解决问题。
      所以关于我对伊尔迷的称呼问题,这在很久之前完全是一个误会,在很久之后却将作为一个谁都不肯承认的错误继续犯下去。

      此刻他也不想多于和我浪费时间,只是从糜稽手里接过了文件,对着唯唯诺诺的弟弟雕像般冷肃:“扣除一个月零花钱。”
      “还有,”他走了两步又微侧头,目光并没有扫过来,“如果不是看在外公的脸面,你已经是挂在树上的马蜂窝。”
      流星街西区执行官就是基裘的父亲,伊尔迷的外公。

      “我想我要纠正你一件事情,”看着他插满一身的金色圆头钉,我想马蜂窝的形容对他自己来说更加合适,“西区长官并不等于首席元老,而我,只效忠于元老会。”

      回应我的只有一声喀嚓的干脆关门。

      “啊啊——”糜稽开始扯头发,脸上的肥肉要扭出橘皮反应,“一个月的零花钱,我拿什么买巧克力和薯片。”

      “减肥!”我斜着一地的垃圾塑料袋,自从我认识糜稽就从没见他的嘴停过。

      “不行啊翎姐!”他拉着我的袖子哭求,就差没跪地,眼泪鼻涕好像烟瘾犯了一样,“没卡路里脑子会不好使的,你……你借我一个月的行不?”

      伊尔迷进来那一刻我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于是我毫不留情的挥下大刀:“借可以,利息要翻一倍。还有,游戏我不给你找了。”
      糜稽的情绪这才稳定了一点,他悻悻的发着牢骚:“哼,要不是钱正好全用来买限量版模型了,谁会这么狼狈。”
      “你不该对大哥那么冲。”他劝诫我道,“如果奇牙有什么意外,说不定他会成为家主。”
      “等他成为家主的那一天再说吧。”我敲着键盘头也不转

      我收到了调查组其他成员传过来的各种案发现场的资料和图片,糜稽抱了大堆的零食和我一起寻找关键细节,他偶尔会有一些很妙的点子。不同的着力点会给案情侦破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而我们忙到大半夜的结果是凌晨我等到了侠客总结汇报的电话:
      “翎,”他清爽的声音好像三月里明媚的阳光,“不用查了,案件我基本已经搞明白了。”

      “那把结果给我传过来吧。”我握着手机的手尽量保持平稳,“除非你想让我多费些时候。”

      “干嘛啊翎,”侠客在那边听起来笑得真诚无害,“你过来我当面给你吧,我们有三年没见面了吧?怎么?过来吗?”

      挂断电话,我一掌把揍敌客家的主机拍成两端。靠!搞错没有,动作真有那么快?侠客,你就算真是我老婆大人也不能这么神速不是?

      糜稽瞪着眼睛看我:“翎姐,这个电脑你可要自己修复!”

      我将硬盘尽数从接口上拔下来,只在私人接口上剩了一个,我指着那只最主要的硬盘对糜稽说:“这里面有我从小到大所有玩过的游戏,你上次要的那款也有。还有,主机你自己修。”

      满嘴塞着巧克力的糜稽差点哽过去,不知道是为突然有了那么多游戏而兴奋还是为要自己修电脑而背气。
      我看着他默默的叹气。奇牙说得没错,揍敌客家的遗传基因真是百变迷人千变销魂……

      我去向基裘草草道别一声,席巴杰诺生意在外,她是最大的主儿。反正我呆在这里也没什么实际作为,艾姆生前所保管的元老会秘密档案比什么都重要。

      直到登上飞行船的那一刻我还在不死心的用留在揍敌客家主机上的硬盘偷袭着揍敌客和猎人协会的秘密文件库。
      侠客,我就不信你真能比我快到那个地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右秘书长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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