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痛》獭

149、小偷

　　覃甜调整状态的速度让杨略瞠目结舌。
　　走进实验教室的前一秒，她小声控诉着赵静凝的罪行，一踏进教室，她就褪去了激动，只留一张平静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面孔。

　　杨略努力把自己隐藏在覃甜身后，毕竟好学生迟到和普通学生迟到享有的待遇天差地别。还好他们小组被分到了离讲台最远的实验桌，物理老师在黑板上写着实验要点，小组内的同学轮流摆弄着实验桌上的测量仪器。

　　竟然赶上了。杨略松了一口气，瞅到一张空着的凳子，正要坐下的时候，有人伸手按住了板凳。

　　是坐在杨略后座的男生，他挑衅地盯着杨略，对她作出驱赶的手势：“这是留给组长坐的，你站着。”

　　杨略瞥到他身后藏着两张凳子，他察觉到她的视线，着急忙慌地用脚把一张凳子踢到了实验桌下。

　　她反感这些锱铢必较的人，但知道现在不能让步，否则以后还会重现类似的事情。杨略走到他面前，讥讽道：“你屁股这么大？一个人要坐两张凳子？”

　　同组的学生听道后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想要杨略出洋相的男生没有想到自己会变成大家的笑柄，脸涨得通红，抄起桌上的游标卡尺，想往杨略头上甩：“你他妈……”

　　杨略没想过这人胆子大到会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动手。她身后是覃甜，要是她躲开了，那覃甜就遭殃了。
　　不能躲避，只能抵挡。杨略把覃甜的物理课本挡在面前，然后看到游标卡尺的尖端戳穿了课本，只差一点就会划到她的脸。

　　“你在干什么？”覃甜抡起空着的板凳，狠狠地打了一下男生的小腿，打得他连连后退。

　　本来坐在男生旁边的学生纷纷让开，生怕波及自己。他后退的时候神情恍惚，没有站稳，跌倒在地，手里的游标卡尺留在杨略举着的课本里。

　　杨略拔出镶嵌在课本中的游标卡尺，望着覃甜课本上的窟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不小心弄坏了你的课本，下课了我去综合楼给你买一本吧。”

　　覃甜接过自己的课本，随手翻了几页：“不用，影响不大。”
　　她放下课本，随即用严肃的眼神盯着瘫坐在地的男生：“你怎么可以用实验器具殴打同学？你知道损坏实验器具要赔偿吗？”

　　杨略站在旁边，看着物理老师朝这边走来，无奈地纠正着覃甜：“一般情况不是说殴打同学的后果吗？”

　　覃甜偏头，小声跟杨略说：“他对你有意见，我怕说了之后他跳起来打你。”

　　杨略听完想笑，但物理老师已经走到跟前，不得不努力克制笑意。

　　“怎么回事？”

　　覃甜冷静地讲述着事件经过：“老师，他用游标卡尺打杨略，但杨略反应快，用物理课本挡了一下，没有受伤。”

　　物理老师看着男生扶着桌子站了起来，面露不解：“他为什么要打杨略？”

　　男生听到老师发问，激动地指着杨略：“她骂我！”

　　杨略挑了挑眉毛：“我骂你什么？”

　　“你骂我屁股大！”男生大声喊着，整间教室的人都听到了。大家沉默片刻，随即爆发出各式各样的笑声。

　　物理老师扶了一下眼镜：“杨略，你为什么要辱骂同学？”

　　“他霸占了两张凳子，不让我和覃甜坐下。”杨略指着实验桌，“他把凳子藏在实验桌底下。”

　　“你为什么要藏凳子？”物理老师又转向男生，他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

　　物理老师见他这副样子，心中明了，对他说：“今天的实验，你坐在讲台上看吧，这件事我会告知你们班主任。”

　　实验课结束后，杨略看到那个男生被物理老师留了下来，好奇地问覃甜：“那个男生跟你告白过吗？”

　　覃甜用课本一角砸了一下杨略的肩膀：“这是什么问题啊？你觉得刺头都喜欢我？”

　　“差不多吧。”杨略赞同地点头，“不然他为什么要说不准我坐，只让你坐。”

　　“除开喜欢我这个可能性，你有没有想过他是在针对你？”

　　“为什么针对我？就因为我不借他指甲钳？”杨略感叹道，“如果是真的，也太夸张了，怎么会有这么小气的人啊？”

　　覃甜嗤之以鼻：“我没见过大方的男生。”

　　杨略这个人有点欠揍，具体表现在她跟朋友聊天的时候偶尔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刘建文不算吗？人家送你那么多张画。”

　　覃甜以前没少骂杨略，现在被杨略调侃，根本不放在心上：“捡垃圾的人应该会觉得他大方，那些纸应该可以卖三毛钱。”

　　杨略：“你什么时候对废品站价格这么熟悉了？”

　　“如果你有一个天天说考不上清北不如去捡破烂的妈，那你也会熟悉。”覃甜走过高二楼门口的宣传栏，随意地瞄了一眼上面的排名，“我这叫未雨绸缪，提前规划自己的职业……赵静凝竟然能进理科前十？”

　　杨略往覃甜身旁一站，从她的角度望宣传栏。赵静凝恰好是第十名，宣传栏上贴着前十名的照片。她的照片和其他人不是一个风格，其他人都板着脸，只有她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覃甜走进宣传栏，伸手摸了摸赵静凝的照片。杨略看到覃甜这番举动，吓得直哆嗦：“你不会要撕下她的照片，带回家拿针扎人家吧？”

　　“你的提议很好。”覃甜用指尖敲击照片上的赵静凝，“但是现在是下课时间，人来人往，很容易被人发现。平时没有发现，这样一看，她右眉上的划痕好明显。”

　　杨略往后退了几步，发现高二楼的学生站在走廊上看着她们，浑身不自在。
　　“可能小时候不小心磕到的。你还要欣赏多久？我先回去？”

　　覃甜追上杨略的脚步，大声抗议：“我才没有欣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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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月考结束后，杨略整个人像是被抽筋拔骨一般，瘫倒在椅子上。分配考场的时候，她是幸运的，就在本班教室，还是在自己的座位。

　　卢人嘉看完考场分配后说，杨略在熟悉的场景考试，一定能超常发挥。
　　可考完试的杨略没有这种感觉，只觉得自己快要挥发了。

　　怎么可以这么难……平时作业都做了，上课没仔细听的部分都找卢人嘉讲解了，但为什么试卷上还有那么多陌生的题目。

　　这样下去，她马上会被兰蕙一脚踢出实验班。杨略想着想着，止不住叹气。现在是放学时间，大家都去吃饭了，教室里只有杨略一个人。她提不起劲，什么都不想做。

　　脸颊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杨略睁开眼睛，发现是吴简章。

　　“考完试了，不去吃饭？”吴简章捏着杨略的肩膀问道。

　　考试这几天，杨略忙得没时间跟吴简章见面，中午午休的时候都在自己的宿舍里看课堂笔记。
　　“不饿，不想吃。你怎么不去？”

　　“离晚自习还有点时间，陪我散散步？”吴简章的手指划到杨略的后颈，坏心眼地捏了一下，感觉与提溜小猫相似。

　　三月的宜城，气温已经升至十八九度。杨略的校服外套下是一件灰色的连帽卫衣，被吴简章这么一捏，她往后仰着头，吴简章的手就变成了卫衣和后颈间的夹心。

　　“手好冷……还好现在天气暖和，不然我马上现场给你表演一蹦三尺高。”

　　吴简章动了动手指，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好可惜，看不到表演。作为补偿，能给我暖手吗？”

　　杨略站起来牵起吴简章的手：“要放我口袋里吗？”

　　“牵着就好了，我怕放进口袋里会流汗。”吴简章看杨略指着肚子前面的卫衣口袋，“不过好像没差别，就算放在外面，我也会流汗。”

　　杨略晃着吴简章的手，压抑不住笑意：“跟我牵手这么紧张吗？”

　　“好久没牵了，当然很紧张。”吴简章任杨略牵着她往前走，她没有指明目的地，但杨略知道她想去哪里。

　　两人走到高一楼前池塘边，踏上曲曲折折的小桥。

　　吴简章看着空无一物的池塘，念道：“夏天要到了，到时候可以看荷花。”

　　“今年还会种吗？”杨略想起去年，池塘里飘满了绿色的藻类，密密麻麻，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学校为了清理池塘，直接排空池水，雇人挖走了池塘里的植物。

　　吴简章不太确定：“会吧？不种荷花，能种什么呢？”

　　“养鱼，改善伙食。不过食堂烧的鱼总带着一股土腥味，还是算了。”杨略继续往前走，发现对面有一个戴着渔夫帽，衣服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的男生朝她们冲了过来。

　　“让开！”男生恶狠狠地喊着，杨略怕他撞到吴简章，刚想闪开，却听到熟悉的声音。

　　赵静凝站在池塘的凉亭里吼道：“杨略！拦住他！他是小偷！”

　　杨略一惊，但还是按赵静凝说的，伸手抱住了男生的手臂。
　　男生用力挥手，但没办法挣脱杨略。他跟杨略拉扯的时候，赵静凝跑了过来。眼看马上就要被抓到，他心一横，带着杨略直接扎进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