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痛》獭

147、吸引

　　杨略对覃甜想做什么毫无兴趣，只关心即将到来的第一次月考。
　　“你想知道答案，直接问她本人就好。”她说完之后，径直离开了奶茶店。

　　赵静凝望着杨略匆匆离开的背影，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会这么做的。”

　　跟赵静凝周旋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杨略怕迟到，直接去了教室。
　　杨略踩着点走进教室，她刚坐下，兰蕙就走了进来。

　　“今晚有听力测试，各位同学现在可以拿出听力风暴教材。”兰蕙随便捡起讲台上的粉笔头，在黑板上写下测试时间，“语音播放时间要保持安静，不要说话。”

　　杨略努力地倾听测试内容，但今天的测试语音格外的沙哑，听完整场测试，感觉耳朵被砂纸打磨了一道。
　　测试结束，提示下课的铃声响起后，周围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抱怨：“今天音响坏了吗？声音超级模糊。”

　　“那个男声太磁性了，听的时候就像磁铁磕碰的声音，耳朵疼。”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大家的抱怨，被测试摧残的杨略趴在桌上，抬头望了一眼前门，发现是学生会来检查了。

　　赵静凝穿着没拉拉链的校服外套，也许是因为气质和身材，就算她这样穿不会让人觉得吊儿郎当。
　　她露出公式化的笑容，阐明目的：“各位同学好，现在进行仪容仪表检查，烦请大家配合。”

　　大家的抱怨很快变成了惊慌，检查从第一排开始，由前到后。第一排的学生在劫难逃，一件放弃挣扎，但后排的学生心存侥幸，正交头接耳问人借指甲钳。

　　中午，杨略精神高度紧绷应对覃甜的男友。下午被赵静凝拆穿谎言后她如履薄冰。累得心力憔悴的杨略整张脸埋在课桌里，只举起一双手，向学生会负责检查的学生展示着修剪好的指甲。

　　“好像僵尸。”覃甜的声音传入杨略的耳朵，与此同时，杨略察觉手心里多出来一个冰凉的东西。

　　她抬起头来，眨了眨眼，发现覃甜往她手里塞了一个指甲钳。
　　“吴简章让我转交给你。”覃甜微微偏头，跟杨略解释道，“你来得太晚，所以她让我帮忙。”

　　“谢谢。”杨略跟覃甜道谢后把指甲钳收进口袋，后座的男生看见了她的动作，踢了一下她的板凳。

　　负责检查的学生已经走到覃甜面前，四处借不到指甲钳的男生死命地抓住杨略这根救命稻草，见杨略不理他，拼命地踢着杨略的板凳：“杨略，指甲钳借我。”

　　杨略缓慢转身，男生看到她转过来，以为她要把指甲钳借给自己，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
　　但他脸上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因为他听到杨略清晰的吐字：“不借。”

　　男生急了，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杨略骂道：“你这女的怎么这么小气？借个指甲钳能死吗？”

　　如果是自己的指甲钳，对方态度好一点，杨略说不定就借了。但一想到这是吴简章的指甲钳，杨略就觉得不能借给别人，一种奇怪的独占欲和洁癖在心里萌发。

　　“这就是你求人帮忙的态度？”没睡够的杨略心情差得很，这人非要撞枪口上，“我对男的过敏，所以不借。你可以问学生会成员借，他们应该很乐意帮助你。”

　　被学生会逮到指甲长度不合格的学生会被记下名字进行通报，学生会成员会当场监督其修剪指甲。

　　男生还要说些什么，但看到检查的学生走了过来，硬生生地克制着嘴边的脏话。

　　杨略转过身，突然被人抓住了手，她以为是刚才给覃甜检查的男生，吓得差点给对方一拳。
　　“哎，同学，请配合检查。”赵静凝握住杨略的拳头，随后轻轻地掰开她的手指，“剪得很好，就是指甲边有倒刺，要补充维生素，多擦护手霜。”

　　赵静凝的声音不大，但前后两桌都能听到。前桌的覃甜转过头来，看杨略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神色。

　　杨略像是弹脏东西一样，拍掉赵静凝的手。
　　“谢谢会长的好意，但我性格内向，为人冷漠，不习惯跟人肢体接触。”

　　赵静凝并不恼怒，反而轻声笑道：“我比较关注内向的学生，有什么烦恼可以来找我倾诉。如果没有护手霜，我也可以借给你。”

　　刚才给覃甜检查指甲的男生在检查过程中说的话不超过三句，而且内容都是官方说辞，跟赵静凝的关心没法比。
　　附近的同学先后听到了男生和赵静凝的说辞，开始小声议论道：“我也想被学生会长检查，她好温柔哦……”

　　不要被她的外表迷惑了——杨略很想高声呐喊，赵静凝是不折不扣的笑面虎，现在对她那么温柔，一定另有企图。

　　谁知赵静凝检查完杨略就退回到教室前门，笑吟吟地站在门口督促其他学生会成员进行检查。

　　通过仪容仪表检查的学生脸上写满了轻松，有人走出去上厕所，也有人小声聊天。
　　杨略想起覃甜刚才异样的视线，用笔帽轻轻戳着她的肩：“怎么了？”

　　覃甜回眸，平静地回答杨略：“怎么？”

　　“你刚才好像有话跟我说。”

　　“哦，突然想不起来了。”覃甜转着手里的水性笔，回过头去，仿佛在盯着正在跟别人交谈的赵静凝。

　　杨略循着覃甜的目光望去，跟赵静凝对上视线的时候发现她朝自己挥了挥手。她装作没看见，继续跟覃甜说话：“对了，你不也是学生会的一员吗？你不用参加仪容仪表检查？”

　　覃甜停止转笔，杨略看到她停笔前没收住，笔尖划到了摞在课桌上的书本。
　　还好划到的地方是封面，覃甜伸手抹去光滑封面的水性笔墨水，掏出纸巾，拧开水杯倒了点水润湿纸巾，擦着墨水痕迹。

　　“之前有老师投诉，说重点班课业繁重，不应该让重点班的学生参加社团活动，会影响成绩。”

　　杨略恍然大悟：“所以赵静凝不让你跟他们一起检查？”

　　覃甜没有回答，杨略当她默认了。
　　“你不会因为没能跟他们一起活动，觉得很孤单吧？”杨略摸着口袋里的指甲钳，说出口后突然觉得自己很恶劣，“算了，当我没说。”

　　等到赵静凝带着学生会的学生离开教室，杨略飞快地冲出教室，跑到文科一班教室门口喊着：“吴简章，有人找。”

　　吴简章正在跟别人交谈，听到杨略的声音后停了下来，朝她走了过来。
　　“谢谢你的指甲钳。”杨略把指甲钳放到吴简章口袋里，决定实话实说，“虽然没用上。”

　　“嗯？你没剪指甲吗？”吴简章牵起杨略的手，放在面前端详，“剪了啊。”

　　杨略嫌弃地说：“剪得好丑，被路边的狗啃了。”

　　吴简章笑了一声：“真的？”

　　“假的，被赵静凝抓到，被迫剪的。”杨略嘟囔着，然后听到了上课铃声，“下晚自习回去跟你解释，我感觉我们被扯到特别麻烦的事情里了。”

　　下晚自习后，杨略跟吴简章站在宿舍的阳台上，说着下午发生的事情。

　　吴简章听完杨略的描述，突然提出一个杨略没有料到的问题：“你有看过学生会长的画吗？”

　　杨略一头雾水：“画？什么画？”

　　“每年一到十二月，学校会在文艺长廊里展览学生的画作。”吴简章解释道，“文艺长廊在食堂和教师小区中间。”

　　“我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杨略努力地回想，不停地撩着自己的头顶的头发，“她的画怎么了吗？”

　　“覃甜跟我说，她被学生会长的画迷住了。”

　　杨略想起今天白天发生的事，不由得皱起眉头：“你不会要说，她跟赵静凝告白：‘我很喜欢你的作品’，然后被赵静凝误会了？”

　　“人不可能踏进同一条河流。”吴简章的眼眸清澈，没有任何情感，“喜欢学生会长的人，包括喜欢她的画的人，太多了。就算她主动告白，也不会得到回应。”

　　“得不到回应才好，被赵静凝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杨略回想起之前的经历，忍不住摇头。

　　“一中已经很久没有出过清北的学生了。而学生会长被大家寄予厚望，所有人都觉得她一定能上清北。她是高二年级理科重点班唯一的美术生。”吴简章讲得头头是道，杨略听得皱起了眉毛。

　　“为什么你这么了解？你也是学生会长的粉丝吗？”
　　杨略说完之后，突然感觉自己这番话带着浓浓的醋味，又补了一句：“我没吃醋。”

　　吴简章的嘴角上扬，伸手理了一下杨略的头发：“你吃醋的样子也很可爱。”

　　杨略听到宿舍开门的声音，害羞地握住了吴简章的手。
　　“我真没……我就是好奇，你怎么知道这些信息？你平时不是不关注这种八卦吗？”

　　“是啊，我不关注。”吴简章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些都是覃甜跟我说的。”

　　“我真的不想再跟这两个人扯上关系……她们好像电视剧的主角，走到哪里，就把矛盾冲突带到哪里。”
　　杨略感叹着，没想到之后会撞上这部电视剧的高光场面。

　　“打扰了，罗老师你在吗？我是来送数学作业的杨略。”莫名其妙被推选为理科二班数学科代表的杨略捧着一大叠数学练习册，拧开了综合楼三楼左边第一间办公室的把手。

　　教学楼的教师办公室很小，一层楼四个班的班主任占满了整间办公室，其他科目的老师基本上都在综合楼办公。
　　理科二班的数学老师是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每次看到他的时候他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整个人算得上是和蔼可亲。

　　他之前很少布置作业，一般都是直接在数学课上进行数学测验，下课后让杨略收齐卷子后就把卷子带走，所以这是杨略第一次来数学老师的办公室。

　　杨略前脚踏进办公室，看到坐在画板前拿着画笔的赵静凝，还有她面前不着片缕的覃甜，就知道自己走错了。
　　不仅走错了，还错得有些离谱，像是误闯别人梦境。杨略捧着练习册，转身用脚勾了一下门，把门带上的时候听到了赵静凝的声音。

　　“等一等。”

　　谁要等啊！杨略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快到她完全没有发现楼梯转角有人，然后结结实实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