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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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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新修的两间屋子给了他们一间做新房,另外一间是官恒一家三口在住,两个姨娘和官母,她们还是挤在灶间。
天黑尽了,小两口还坐在炕边,有一句每一句的搭着话茬。
官二想做点什么又觉得唐突,只能扮演着冷静自持。
沈逸在木盆里烫着脚,视线偷偷往官二那看,其实他也紧张。
没有红烛,油灯点到天明已然奢侈,门上双面贴了囍字就是新房了。
官二心里不大好受,想当年大哥大嫂十里红妆,八台大轿,高头骏马,宾客络绎不绝。
如今他连床红色的喜被,都给不了,就这么把人给迎娶了。
“夫郎……婚礼如此简陋,委屈你了。”
“不委屈,以后要对我好,让我吃得饱穿得暖。”
“为夫竭尽所能也要让我夫郎康乐无忧。”
沈逸不擅长说这些亲昵话,他心里也不觉得吃饱穿暖得靠他人,只是为了让官忱安心。
“夫君……就寝吧。”
官二干巴巴的应了声,翻身利落的滚进了炕里边给沈逸挪出半边。
等沈逸躺下,他的心脏才开始扑通个不停,头皮也一阵阵麻痒。
他悄悄侧头看去,却发现沈逸一直面朝着他侧卧,一直看着他。
有块大石头投进了池塘,泵出大圈水花,哗啦的一声巨响在官二颅内响起。
他试探着挪过去,捧过沈逸的脸,歪头碰了碰那冰凉的唇线。
沈逸唇缝微启,官二就攻城略地不学自通。
炕头热烘烘,心也被燎得滚烫。
破碎的声音被压在喉咙里,不时的闷哼出声。眼角的泪珠滑落在枕上,身前火烤似的皮肉贴着皮肉,汗液黏腻。
云雨间歇,又复起复灭,算不清时辰,直至天光微亮,才肯抱着怀中人睡去。
天亮后两人当然都没起得来。
两位姨娘如今已经能打理好灶房一应事物了,比起初来时勤劳许多。
热的昨天的饭菜,窝头都吃光了,还剩豆饭。
饭菜端上炕桌还特地等了两人一会儿,结果没见人起来,就开吃了。
新房里,沈逸揉着眼睛,动作缓慢的把腰上的双手拿开起身。
官二也醒了,一个翻身起来给沈逸拿衣服又帮着穿上,桌台上的油灯早已枯灭。
二人一起到灶间洗漱,锅里留着两人的饭食,还温热着。
一起上桌吃饭,他们还从未二人单独上桌吃饭过,一时间还有些别扭。
再过三五天,土都解冻了,就能开始春耕了。
饭后沈逸把留种的青稞种子,高粱种子都拿出来挑拣,再用水浸泡放在灶间温热处醒种。
官二拿了锄头在院里翻土,这是种过土豆的那块地,如今要翻出来围上篱笆,当菜园子,种点大白菜和莲白。
溪涧里有股活水了,官恒一早就拿了水瓢挑着一对木桶,打水去了。
两个小孩出去闲逛,有时候能走到松茸村口去了,个子都长得不算瘦弱,跟本地的孩童玩耍倒也没挨欺负。
从明日起就该一日两餐了,家里人口多,今年春耕得至少开出十亩地,全种上主食,才够一家老小吃喝。
次日
留了官母和官大嫂在家看门,大人连带着三孩子全部出动。
先把之前那块儿青稞地翻出来,再围着这会儿延伸出去,隔个几丈远就留出个半米长的位置过路,也做分隔。
官安,官恒,翻土。
两个姨娘就把掘出来的石块石子捡起来放在背篓里,背到不碍事的地方去倒掉。
沈逸就带着几个小孩子捡挖出来的细嫩草根回去喂羊。
捡了一会儿就不捡了,实在费腰,腰酸的厉害。
便拿着骨撬也翻起地来,他手劲不小,骨撬也还算结实,所以并没有落后兄弟两人太多。
他们开了八九天的荒地,才开出四五亩,急也急不来,只能一边开荒一边抢种。
要开第六亩的时候,沈逸就叫了停,再开下去也没用了,没有农肥了,开了也只能放着,还不如节省力气,好好把前面的五亩地伺候好。
松茸没有成片的耕地,甚至没多少人愿意种地,他们都靠着家里的祖产放牧牛羊,或者是去平村大户家做工,春耕秋收就能挣来三五月的口粮,也就不愿意自己伺候地里。
所以现在的松茸村只有零星几家在开荒或者翻地,家里汉子出门帮工了,家里人就把菜园子收拾出来照顾好就成。
五亩地开完撒肥,过上三五天就可以播种了,今年预计种两亩青稞,一亩高粱,两亩玉米。
等春耕忙完再慢慢开两亩地种红薯,土豆,芋头那些。
春耕要抢种,根本不敢耽误,撒肥第四天,种子们就下了地。
官家大嫂带着两个小叔子在家附近挖了不少野菜,每顿都有野菜馍馍吃。
回家洗好手,桌上就摆着一大盆炖土豆,一碗拌菜干,一大筲箕的野菜馍馍。
现下的存粮至多再吃月余,到时候就要开始苦夏了,野菜也老了,就只能靠着菜园子里的出息。
每每春耕可给壮劳力们累的苦不堪言,每每收了活回去,累的一句话都不想说,吃饭时端着碗的胳膊都发酸。
清早,沈逸把母羊牵出去喂了水,就把绳索交给官安,他们小兄弟两最近愿意帮忙放羊,趁着春草好,羊羔就快断奶了。
母羊也有了再次配偶的需要,沈逸想着抽空拉到冬哥儿家去一趟,他们家留了五六只种羊。
刚吃过饭准备收拾菜园子,移栽菜苗,就听到了木买大叔的声音。
现在春耕刚过,一时摸不准村长过来干嘛。
沈逸走出去一看,木买大叔领着二小子过来了,他赶忙快走几步把二小子扒拉进怀里。
打那么远远一看,就觉得二小子神情不太对劲。
把村长迎进院子,端了把条凳请人坐下,递上杯热茶,才开始谈话。
“这孩子命苦,你们成亲前头一个暖晴天,死了爹娘,他兄长把家里的钱财全打包回来外家,这都过了三七了,也没个人来过问这孩子,和他爹娘的丧仪。”
“怎么如此突然,我兄长……沈安人在壮年又不可能突然病故,是家里烧炕没通风中了毒气?”
“沈安跟山坳村一老光棍械斗,同归于尽了。他媳妇儿一头磕在了柱子上。”
“那个老光棍?就是之前说要上门说我嘴里不干不净那个老光棍?”
“正是。这孩子估计受了大刺激,从那天之后就不说话了,这本来村里有几个老么子说带回去养着,当个半子,可他娘实在不做人,瞒着大伙儿硬生生把个小哥儿当成小汉子养,这养大了也不算壮劳力,还得添份嫁妆,他们自然就有顾忌了。
我跟你婶子,现在倒是还能照看着他,三年五年的不碍事,可我们年岁大了,将来去了,这孩子就没个依靠了,到底是人老了没以前有魄力了,家里几个媳妇儿多说几嘴我们就不敢养着了,现下才给你送过来。”
村长心里也不好受,这眼看着沈逸刚成亲,日子都还没理顺,又给他添个累赘。
沈逸点了点头,把二小子的双手拿过来揉揉搓搓,只说:“我兄长祭日是哪天。”
村长一听就知道这二小子以后就跟着沈逸过活了。
他也不好久呆,说完正事就回家了。
沈逸把二小子牵到新房里,给他把散乱的头发梳理好,盘了一对羊角发髻。
好好的孩子,突然就这样了,如果心结打不开,以后可能就一直是个哑儿了。
哎……
“二娃,你听小叔叔说,不管咱们多难受多想不开,都得要说话,时间久了一直不说话,以后就不会说话了,这样以后要挨欺负的。”
二小子还是木木呆呆的样子,眼睛湿漉漉的盯着沈逸的脸。
他爹娘一走,连个正经名字都没给孩子起一个。
不一会儿官忱回来了,看到房里多了个孩子,他认得这个孩子,只当是来串门,并未多想。
到了傍晚饭点,大家都上了桌,沈逸才说出二小子以后只能跟着他生活了。
官家人并未多言,官母点了头,这事儿就定下了。
只两个姨娘心里不太好受,平白多了张嘴要吃喝。
但她们肯定不能表露出来,说到底她们如今都得靠着官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