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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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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沧与南烛在木屋呆了一日,他终于明白了“好玩”二字的意思。
他这一整日,就是陪南烛将这大木屋翻了个底朝天。她近日喜爱研究稀奇古怪的物件,最大的爱好便是去各位师兄家中搜罗一些不常见的东西,最后一股脑全都拿到天街去摆摊售卖。
临沧初来乍到,自然是没有什么好物件,于是他陪着南烛,将溟泽师兄的木屋中一些未曾见过的物件收入他们囊中,把这些物件一一让师兄过了目,才离开琅岳峰。
“夜市马上要开了,我们得趁着亥时之前将这些物件卖掉!”南烛激动道。
临沧自然是顺从她,帮着她拿东西,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前往天街。
很快,他们便到了目的地,南烛异常熟练地打开包裹,找了个人多热闹的地界,直接在地上铺了一层薄布。
临沧见了,心想作为上神的弟子,这般排场是不是过于寒酸了些。
但作为上神弟子,搜刮他人物件拿到天街来售卖,便已经很寒酸了……
“临沧,你可会叫卖?”南烛问他。
临沧摇头。
“不会?那我教你好了,你可得好好向我学学!”小南烛骄傲道。
临沧连忙点头附和她。
“这里有稀奇珍宝,古玩物件,只需菡萏十枚!”
同样的一句话,南烛重复了三次。
临沧听她叫得十分响亮,兴致颇高。
他们带来的这些物件,有些根本不值十枚菡萏,有些又能卖出上百菡萏,可南烛竟是全部以十枚的价格售出。
卖的次数多了,这条街有些人已认识了南烛,听到她的叫卖声,一会儿便有人围了上来。
不消一刻,那些价值上百的物件便被抢了个精光。
后面剩下的,便只有那些不值十枚菡萏的物件。
“临沧,刚才是我叫卖,如今要换你来了!”南烛道。
临沧点头:“好。”
于是,他也扯着嗓子喊了三遍。
可是这一次没有人上前来。
小南烛观察了一会。
随后她若有所思的看着剩下的物件,又看了看临沧。
她又喊了三遍。
还是无人上前。
最后一拍手:“行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临沧问:“这不是还有许多未卖出去吗?”
南烛点头:“我当然知道,可是这些不会再有人来买了,次次都是如此的。”
临沧见她一副委屈又无奈的神情,心想原来南烛这生意做得也并非风生水起。
他顿了顿,说道:“师姐,可否让临沧来试着卖一卖?”
南烛不解地看向他:“你不是说,不会叫卖吗?”
临沧笑了笑:“叫卖当然比不过师姐,可若想卖出去,还需师姐换一句叫卖的话。”
南烛正愁这剩下的东西卖不出去,有人帮她,她自然十分乐意。
“那我们怎么叫?”她问道。
临沧:“师姐只需这样叫……”
南烛一听,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随后,她又把那些东西整理好,然后往前走了几步,开始她的叫卖。
“这里有稀奇珍宝,古玩物件,原卖十枚一个,现卖十枚三个!数量不多,卖完即止!”
南烛喊完,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堆妖魔鬼怪将她围了起来。
都是买那些物件的。
南烛立马开心得合不拢嘴。
最后,两人满载而归。
南烛一边高兴,一边夸奖临沧厉害。临沧不敢居功,老实地告诉南烛这是他在凡间时听到的叫卖方法。
南烛哪里会管他的方法从何处来,只知道她抱住了一条大腿,有临沧在,今后便不会再卖不完东西了。
“不过师姐,你为何要去天街上做买卖?”临沧问出了他今日一直想问的问题。
南烛犹豫地看着他,不知该不该回答这个问题。
随后,她还是回答:“我也并非日日如此,因我年纪尚小,不能如师兄他们那般做任务赚钱,平日里没有零花,便只好如此。”
越说头越低。
就差告诉临沧,她很穷,很可怜了。
“还有,大师兄生辰将至,我定是要送礼的。没有钱,如何送礼!”她说得理所当然,让临沧深刻地意识到眼前这位南烛师姐,小小年纪便成了个财迷。
临沧笑了笑:“师姐真是……聪敏。”
不过这一问,又让他听到了一个似乎可以赚钱的机会。
“师姐方才说,师兄们可以做任务赚钱?”临沧问她。
南烛点头:“是呀,师兄们平日里无事,会去天街的月阁领些赚钱的任务。”
临沧:“弟子修行不是应当一心一意吗?师傅怎会准许他们?”
南烛说:“师兄师姐们本就不是普通修行,没那么多繁冗规矩,况且作为悦澜上神的弟子,自然是要将一身本领发挥出来。”
哦?
这是说,做任务赚钱,师父非但不反对,还很支持?
可那月阁做的又是什么任务?
于是他便又问了。
听南烛一一说完他才知晓,原来那月阁,是一位上仙坐镇,平日从五界四方搜罗到恶人恶事,为了解决这些,他便设了月阁。
无论是何人进了月阁,都可凭自身能力领取任务,获得菡萏。
而那些菡萏,并非是上仙所有,皆是那些向上仙求助之人所出。
只要不是修行之日,弟子们都会借着领取任务去做一些惩奸除恶之事,顺便能赚些钱。
临沧心中暗自惊奇,他们虽是弟子,却许多都已是脱离凡尘之身,钱财于他们而言早已是身外之物,只是重在修行。
所以依南烛所言,这些弟子,本意只是为了惩奸除恶。
临沧想,这又是一个和他所知的天界不同的地方。
不曾想过印象中两耳不听天地事的鸿宙天,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着五界四方之事。
看来这个地方,他需了解的事,还有许多。
“可那些事又如何能送到鸿宙天来?”
这里可是天外天。
南烛摇头:“这些我便不知道了,我来得晚些,在我来之前,月阁便有了。”
临沧稍显失落,那他只好改日去问问溟泽师兄。
南烛见他情绪不高,问他:“你问这许多,是想去接任务赚钱吗?”
临沧还想再知道点什么,见她问了,便点点头。
南烛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感叹:“你才刚来鸿宙天,为何如此急功近利?这可不是个好神仙!”
临沧:“嗯?”
他这算什么急功近利?!
这小家伙自己赚钱的心比任何人都迫切,现在却拿他是神仙这个身份评判起他了?
好一番君子之言啊……却是个伪君子,真小人!
临沧不与这丫头一般见识,久违地翻了个白眼,不再理她,自顾自往前走了。
“哎!是不是生气了?你可别生气,我明日还需来一次,这样钱便够了!哎!哎……!”临沧头也不回,南烛追赶不及,在后面一路叫唤。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追赶着。
忽然,临沧想起了一事,及时停下脚步。
南烛见他终于停下,连忙追了上来。
“别再跑了!若是刚才我说了什么惹你生气,就算我错啦!”
“要不我再多赚点,给你也买一个礼物?”
南烛一本正经哄人。
临沧问她:“亥时快到了,你不去静思峰?”
南烛:“糟了!不过,你不是也要去吗?”
临沧:“……你住在哪座峰,等静思结束,我便在那等你。”
南烛:“为何?今日轮到你了?那好吧,我和师父一同住在盈清峰,你便在峰顶等我,走吧,我们先去静思峰!”
南烛说完便没了影,只剩下临沧一人在原地迟迟不走。
南烛居然和师父同住?!
这对临沧来说,简直是打击!
他看向南烛离开的方向,是静思峰。是他接下来一个月,每逢亥时都不可能去的地方。
他沉默地赶在亥时前,到达了盈清峰。
果不其然,师父已在等他了。
再见到师父,临沧心中早已没有那些多余的羞涩之意,只有无奈和低落掩盖周身,想不看出来都难。
悦澜见到他如此,便知道他已见过南烛了,心中不免揶揄。
“看来你对南烛,不甚满意?”他道。
临沧急忙否认:“临沧不敢!南烛师姐颇为幽默风趣,临沧也受教颇多。”
他夸人已成了习惯,不管南烛今日对他如何,赞赏的话也能脱口而出,心中也未觉得有何不对。
悦澜却皱起了好看的一对眉。
“说实话,本君并不会责怪。”悦澜看着他说。
临沧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如往常一般,又说了一番被他用旧了的话。
他羞愧地点头:“临沧谨记师父嘱咐。”
随后,他便如实相告,给师父说了今日和南烛在一起经历的事。
悦澜听了,神色未见几分变化。
“你再重新说说,南烛如何?”他又问。
临沧这次终于清醒过来,心中好好思量几分,说道:“师姐是个财迷。”
嗯?
这是悦澜意料之外的答案。
他以为临沧再一次会斟酌夸奖,或者干脆谴责南烛,未曾想还能有这个结论。
虽知南烛平日做的一些事,却也不曾从其他弟子口中得到“财迷”二字评价。
他笑道:“何来财迷之说?”
临沧便仔细分析,说的每句话里,无一不在证明,南烛是个财迷。
悦澜瞧着临沧那神态,觉得他身上还尚存几分纯真可爱。
他听着临沧激动不已的措辞,说道:“你这师姐,倒是叫得挺顺口。她先前两位师弟,为了这个称呼,能躲则躲,你却是相反,叫得很高兴。”
临沧不敢再说谎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南烛本就是师姐,称呼是本分,而且……据我观察,师姐似乎很喜欢我这样叫她,只要顺着她,接下来一月,我想着便能好过些……”
临沧越说越小声,可悦澜却听得很有趣。
这弟子心中的算盘打得,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停。
“今日之事已说完了,接下来你便去本君的静思室。”
临沧:“是。”
临沧找到了静思室,也不知静思到底是怎么静法,便学着溟泽师兄那般,原地打坐。
悦澜不久后来此,见他似懂非懂,心中暗自发笑。
这鸿山灵凤,到底给他带来了个什么人。
“起来。”悦澜忽然出声。
临沧被惊得身体歪了几分,匆匆忙忙起身行礼。
悦澜实在不解,他语气平常,并未有指责之意,其他弟子见了他都与常态一般无二,为何临沧每次见了他都畏首畏尾。
难道真是那日说的话太重了?
“师父?”临沧没想到师父会突然至此。
悦澜不再想其他,正色道:“可知为何要让你们静思?”
临沧摇头不知。
悦澜:“是为了达到虚极静笃①之境。”
临沧恍然大悟,这他听老君说过。
悦澜:“你这是明白了?”
临沧点头:“老君讲经时弟子曾听过,现谨记在心。”
悦澜:“既然明白,那便在此静思罢。”
说完便离开了,临沧登时松了口气。
师父进来时悄无声息,吓得他如同惊弓之鸟,又觉得自己实在是不争气。
他收了心思,又重新坐下,开始静思。
终于过了亥时,临沧先去了静思峰,接了南烛。
两人一同回到盈清峰,南烛带临沧到了她居住的屋子。
她把今日所有赚的钱拿了出来,然后一枚一枚数得仔细又认真,临沧便在一旁无聊的陪着她。
其实南烛除了贪钱,其他地方并无难理之处,心思纯净。
不哭不闹的,和天界那些仙童根本不同。
听溟泽师兄说,南烛是活了八千多岁的南烛叶化了灵身,心性却如八岁孩童。
临沧想到这,便想起了麒麟丫头。
不知那丫头想他没有,若是丫头和南烛在一起,定会玩得很好,说不定,都不用他来照顾南烛了。
说起来,他还好奇一个问题。
“师姐,师父是何时收你为徒的?”临沧问她。
南烛正在数钱,心不在焉地回答他:“那日我刚在天鸣山化了灵身,正当一只妖想吃了我,师父刚巧路过,便救了我,后来……我叫他父亲,他不应,无奈之下便让我叫他师父,然后将我带回了鸿宙天。”
父亲?!
想起今日南烛在他身后追着道歉的模样,他都能想象到她追在师父身后喊着“父亲”的姿态。
“噗嗤!”临沧一不小心笑出声。
那如今,南烛虽是叫师父,其实心中还是将师父当作父亲。
不知师父心中,对这个身份感受如何。
“哈哈!今日我们一共赚了一百枚菡萏!”南烛忽然高呼。
临沧见她喜笑颜开的模样,心中也多了几分开心。
问她:“你为何不去自己那座峰?要住在盈清峰?”
南烛:“我一直都在盈清峰呀!师父第一日带我来便住在这儿了。说我年纪小,需有人照顾。”
临沧疑惑,师父亲自照顾?
可听溟泽师兄说是每位弟子三日一轮。
不等他问,南烛就自顾抱怨道:“可师父照顾了几日,说我睡觉不安分,过了些时日告诉我何时改掉这个毛病,何时再哄我睡觉……之后,便是各位师兄师姐轮流来陪我了。”
临沧看着她伤心的样子,不忍再调侃她。
又安慰道:“我睡觉也不安分,接下来一月,我陪你聊天,一起改掉这个毛病,如何?”
南烛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她满口答应,欢欣不已。
临沧却是在想,一时的心软,便要让他在盈清峰住上一月。
可住在师父的眼皮子底下的日子,也不知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