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长冬[罪案]》袁梦ing

54、第五十三章 坠楼

　　韩冬抬头瞧了眼唐忆江发青的脸，说：“两个不同的人能在一起，看的是对对方够不够用心，而不是揪着另一半的过去斤斤计较。”

　　唐忆江的脸刷地黑了。

　　韩冬又说：“唐警官，我不知道我哪得罪了你，你要这样离间我和我女朋友。我们今天不妨把误会说开，免得你什么时候又一个电话把我女朋友约出来说我的坏话。”

　　蔡童在桌子底下踹了韩冬一脚，并不停地冲他使眼色，想让他别再说下去了。

　　可是韩冬纹丝不动，他今天是下定决心了要和唐忆江斗一斗。

　　唐忆江被逼上梁山，已经退无可退。他叹口气，说：“是，我承认我喜欢蔡律师。不过这个不是我今天找她出来说你那些事的主要原因。”

　　意料之中，韩冬笑了。

　　蔡童却有些吃惊。

　　唐忆江接着说：“我尊重蔡律师的选择，身为她的朋友，我希望她的选择没有错，她能过得好。韩冬，你的履历这么丰富，你应该会和蔡律师如实说的吧，那我就不多事了。不好意思，我该走了。”

　　说着站起了身。

　　“不劳唐警官费心。”韩冬笑道。

　　“对了。”唐忆江想起一件重要事，对他们说，“忘了告诉你们了，昨天孔芳已经取保候审了。”

　　“什么！”蔡童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孔芳可能参与了多起恶性刑事案件，怎么可以取保候审！”

　　唐忆江又叹了口气，无能为力地说：“乔海提供了一份孔芳患有严重精神疾病的报告。取保候审还是小事，我担心的是我们之前给孔芳做的讯问笔录可能全部都要作废了。这才是最要命的。没了孔芳的供述，那么大郎湖网红那个案子也可能进行不下去了。”

　　唐忆江真的很无奈，但他又能改变什么呢？

　　他不过是个普通小民警，做不了任何主。人家大律师一份报告提上来，他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有可能付诸东流。

　　“怎么会这样？”蔡童震惊非常，两边脸颊微微发麻，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韩冬见状，爱怜地将她搂在了怀里：“别这样，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蔡童鼻子一酸，泪水涌了上来：“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的。”

　　是啊，她这黑省之行太艰难了，一路走来过关斩将，还差点把命给搭上。

　　才稍稍撕开了一点面纱，才稍稍见到了一点希望，一盆冷水泼下，一切很有可能又得回到起点。

　　这时耳边响起了陈龙对她说的话——

　　“我告诉你，我们这地方的案子一旦定了就没人翻的了。”

　　这句话此时一遍遍地在耳边回响，身子抖得越发厉害了。

　　震惊、伤心、愤慨过后，她抹了抹眼泪，努力着重新找回理智。

　　她提出了疑问：“取保候审是有条件的，不是任何情况都可以取保候审的。可能判处管制、拘役，患有严重疾病生活不能自理、怀孕或者处在哺乳期的妇女，以上这些情况才可以取保候审。孔芳的取保候审条件是什么？”

　　唐忆江说：“患有严重疾病这一项，精神疾病也是其中一种。”

　　“这不是打擦边球吗？”

　　“我们又能怎样？孔芳确实精神上有问题，她的主治医生可以证明她这个病的严重程度。再加上她在住院的时候被人输入过敌敌畏，身体受到严重损伤。这些都是构成她取保候审的条件。”

　　蔡童无力地放下肩膀，无可奈何极了。

　　“孔芳在外面更危险，还不如在看守所里来的安全。”

　　唐忆江说：“所以我派了兄弟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她家附近监视，不会有问题的。”

　　蔡童稍稍安心：“对了，给她提供保证的是谁？”

　　唐忆江：“是艾米莉。”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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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家。

　　孔父孔母忙里忙外地伺候着死里逃生的女儿。

　　孔父围着围裙烧饭，孔母端了一盆热水给女儿擦身子。

　　孔芳回到家就没说过话，眼神痴痴呆呆，嘴巴里念念有词，有时候还会突然尖叫起来。

　　孔母红着眼眶给女儿擦完身子，再给她穿上新衣服，然后扶她坐到阳台上的太师椅上晒太阳。

　　“芳芳，我是妈妈呀。”可怜的母亲两鬓斑白，皱纹横生，为了女儿的事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

　　孔芳坐在太师椅里欢乐地踢着腿，嘴里哼起了不成调的曲子，头也不抬一下。

　　“芳芳……”孔母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了。

　　孔父这个时候走过来，搂搂妻子的肩膀，安慰她：“能回来就好。以后我们好好照顾她，多和她说说话，她一定能好起来的。”

　　“嗯。你饭烧好了吗？”

　　“好了。我做了女儿最爱吃的菜。”

　　“那你快去把饭盛来，我看着女儿。”

　　“好。”孔父将双手往身前的围裙上匆匆一擦，回厨房盛饭去了。

　　孔芳完完全全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刚才谁来过，说过什么话，她是一点都不在乎。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双眼盯着窗外大树上的一只黑鸟出了神。

　　“芳芳，妈妈去倒一下水啊。”孔母见女儿安安静静地坐着，就端着刚才给女儿洗过澡的水出去了。

　　孔母走后，孔芳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伸出手去拉开了阳台上的窗子。

　　刺骨的冷风吹了进来。

　　她打了个喷嚏。

　　喷嚏一响，吓得对面大树上的那只黑鸟扑腾一下飞走了。

　　“鸟……鸟……”

　　孔芳见鸟飞走了，一心想抓它回来，于是爬上了窗子。

　　“回来……回来……别走……”

　　她伸出手去够那棵离得很远的大树，手不够长，她就将身子往前倾。

　　还是够不到，再前倾。

　　再前倾。

　　再前倾。

　　终于过了那个临界点，飞扑了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

　　倒个水的工夫女儿就不见了，椅子正对着的窗子是开着的。

　　孔母扑到窗上往下看，楼下的树丛里躺着一个人。她认得那人身上的法兰绒睡衣，正是她刚才给女儿换的那身。

　　“芳芳啊——”孔母一下子瘫软在地，崩溃大哭，自责地捶打自己的胸脯。

　　盛好饭菜的孔父见状，手上一抖，盆碗乒乒乓乓地摔了一地。

　　顾不了这一地的狼藉了，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抱住自己的妻子，老夫妻俩人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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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米莉提着营养品来孔家小区看望孔芳。

　　孔芳能出来她最高兴，也更证明她的选择没有错。

　　那天，乔海大律师找到了她。她一开始觉得奇怪，处处防着。可当听到乔律师说要想办法把孔芳从里面弄出来的时候，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她表示一定全力配合乔大律师。

　　乔海问她要了孔芳这段时间所有的病例资料，包括病历本、片子、□□等。

　　这些东西还真在她这，她毫不犹豫地把所有的病例材料全部给了乔海。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没有错。

　　乔海真不愧是大律师，没两天的工夫就真的把孔芳从里面弄了出来。

　　难怪外人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普通人多少钱都请不到他，就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她觉得她和孔芳是走了狗屎运了，才遇到了这样一个热心又能干的大律师。

　　她暗暗下决心，等孔芳的病好了，她就和孔父孔母说明情况，就算是跪也要跪到他们同意她俩的事为止。

　　“艾米莉！”

　　正憧憬着美好的未来，身后陡然响起一个声音。

　　艾米莉停下脚步回过头去，只见蔡童风风火火地跑了上来。

　　“蔡律师，你好啊。你也来看阿芳吗？”

　　“艾米莉。”蔡童一脸严肃。

　　艾米莉也不由地紧张了起来：“怎么了蔡律师？”

　　蔡童说：“艾米莉，是你把孔芳的病例给了乔海？”

　　“是。”

　　“艾米莉，你糊涂了啊！你怎么能帮着乔海把孔芳取保候审出来呢？”

　　艾米莉听了有点生气：“阿芳能出来是好事啊，监狱那种地方根本不是人住的，条件差，狱警还会打人，阿芳她吃不消的。蔡律师，我以为你是一个好人，可是说穿了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你一心想着给你的好闺蜜翻案，却根本不管他人的死活。”

　　蔡童气得浑身发抖：“我自私自利？艾米莉，到现在你还看不清楚形势吗？孔芳在看守所里有狱警保护，她到了外边还有谁会保护她？那些坏人还不趁机把她做掉？”

　　艾米莉愣了愣，随即斩钉截铁地反驳道：“不会的，他们不会对阿芳怎么样的。毕竟是一条人命，难道说杀就杀了？”

　　“还真难说。”

　　“我不信。蔡律师，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我没空和你掰扯。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提醒一下孔家，叫他们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谢谢。”艾米莉冷冷地说完这句，扭头就走。

　　走到孔芳家楼下，绿化丛边上围满了人，路边停着一辆警车，警察正忙着拉警戒线。

　　“死人了，好像是这栋楼的十层掉下来的。”

　　“我刚去看了一眼，太可怜了，十几层摔下来骨头都碎了吧？”

　　“肯定活不了了。看着还挺年轻的，真是可惜了。”

　　艾米莉的耳边充斥着这样那样的声音。

　　怀着好奇的心理，她拨开了人群。

　　而这时刚好尸体被抬起往尸袋里放。

　　当尸体的脸映入眼帘的一刹那，艾米莉惊得捂住了嘴巴，心如刀割，失声痛哭。

　　“阿芳！阿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