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楚*明

1、雪夜笛音（一）

　　《阴阳师》同人雪夜笛音

　　一

　　土御门小路上，有座杂草丛生的庭院。
　　庭院的大门随时都是敞开的，驻足门前便可一览无余。杂草肆意生长的程度让庭院看起来更像一块荒地，就好像是把原野的一部分，原封不动移到庭院中似的。
　　只有围起宅子的有雕饰的大唐风格围墙，还有隐约看到的屋檐，显示出这里确实是家宅。
　　一条与其说是着意修的，莫如说是人踩踏出来的、仿佛是野兽出没的小道通入内宅。
　　博雅没有喊门，径直沿着这条小径穿门入户。

　　时间是初冬。
　　这座庭院中，女郎花、黄花龙芽、龙胆、桔梗、胡枝子花等等，属于秋天的植物都已经开始枯萎了，以往被茂密的杂草覆盖的小路也隐隐约约显现。
　　昨夜下过一场雪。
　　天空降下的雪，积在所有物体上，以其清净的天穹之白，掩覆尘世的一切。
　　不管是庭院的松树、枫树、樱树树枝，还是细长的树头，都积满丰盈的雪。枯萎的败酱草上、庭石上，也积满了雪。
　　白雪之下，颜色正好的红叶，残留着已经枯萎的黄花的败酱草丛，还有紫色的桔梗，各种各样的颜色从缝隙中透出来。

　　博雅行走其间，衣服沾上草丛的积雪，一下子就沉重起来。但他并不在意，反而因为这样自然的景色而变得心情愉快。
　　源博雅朝臣，是一位武士。
　　有时候他会像这样，一个人到土御门小路上的庭院找晴明喝酒。
　　一名身穿唐衣的女子安静地迎上来，微微对着博雅低身行礼，然后在前面领路。
　　蜜虫。
　　晴明的式神。

　　顺着外廊走到屋后，在晴明宅邸的窄廊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色狩衣的人。
　　他后背靠在廊柱上。
　　右膝屈起，右肘随意搁在膝头，正眺望着庭院。
　　他面前放着细口酒瓶和酒杯。
　　是两只杯子。
　　旁边是个素色碟子，上面有撒了盐的烤香鱼。
　　仿佛他知道博雅今天会来拜访，已经提前准备好一样。

　　“晴明！”一看到好友的身影，武士源博雅就爽快的叫他的名字，直接表达出自己的喜悦。

　　安倍晴明，一位阴阳师。
　　他身材修长，肌肤白皙得将近透明。
　　丹凤眼。
　　黑眼睛带着浅褐色。
　　仿佛薄施了胭红的双唇何时都带着笑意。
　　“来喝酒吧。”他听到博雅的声音，回应道。

　　博雅坐在他旁边，感慨着：“晴明，明明是冬天，你是从什么地方弄来这么好的香鱼？又是咒吗？”
　　晴明微笑着不说话。
　　此刻蜜虫不在身边，他亲自动手将面前的酒杯斟满。
　　博雅拿起一杯正要喝。
　　“博雅。”门口的方向走过来一个人，口中叫着他的名字。
　　博雅目瞪口呆地看着来人。
　　身披大唐风格的白色斗篷，从长满杂草的小路上过来的，不正是他的好友安倍晴明么？
　　但是，在身边喝酒的也是晴明，怎么会有两个晴明？
　　他转过头看身边的晴明。身穿白色狩衣的人微笑不语。
　　博雅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来的是式神，差点又被你骗了啊，晴明。”

　　“猜错了。”后来的人已经走到了二人面前，动作优雅地脱掉身上的斗篷，露出里面的白色狩衣。
　　他的话音刚落，半躺在廊下，和他有着相同面孔的男子“噗”地轻轻一声，消失不见了，他原来在的位置，留下了一张人形的纸片。
　　“晴明，你又捉弄我！”博雅跳起来嚷道。
　　晴明笑着坐下：“博雅，来喝酒吧。”
　　博雅抱怨了几句坐下，一口喝干手中那杯酒。
　　蜜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二人身边，微笑着替他再度斟满。

　　“不是很不可思议吗？” 酒过三巡，博雅叹息般地说。“咒啊……真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存在呢……”
　　“嗯？”
　　“你说过世间的一切都可以用咒来解释吧？”
　　“嗯。”
　　“你的式神也是咒，这些积雪也是咒，甚至你和我都是咒吗？”
　　“嗯。”晴明微笑道：“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平时不是一说咒就头痛吗？”
　　“因为真的是很神奇阿。” 博雅将酒杯搁在窄廊，伸手到蜜虫准备的火炉前取暖。
　　“……”
　　“晴明阿……你看，要是你不出现，那式神对我来说就是晴明呀。”
　　“嗯？”
　　“他长着和你一样的脸，用你的声音，做你会做的事。这个早上，式神和真的晴明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说的是呢。”晴明随意说。
　　“还有……比如说同样的雪，看得人心情不同，就会看到不同的东西吧？”
　　晴明背靠廊柱，眸子炯炯闪亮，似乎对博雅的话很感兴趣。
　　博雅被他的神情鼓舞了，接着说道：“所以说，相同的东西看在不同的人眼中是不一样的；相对应的，不同的东西在相同的人眼中，也有可能一样呢。”
　　“所谓咒，其实就是人心吧。”他一口气喝干手中的酒，最后总结道。

　　“博雅啊……”晴明露出微笑，红唇含了一口酒，“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晴明，你又取笑我。”
　　“没这回事。”晴明略带笑意的说。
　　“有。每次你说有趣，就是在取笑我。”
　　“我是在称赞你阿。每次都会轻而易举说出很不得了的话。”
　　晴明细长白皙的右手指尖，举着只剩半杯酒的酒杯，认真的说：“咒就是人心……人，因咒而心动，也因心动而滋生咒。”
　　“被你一说我似乎有些不明白了。”博雅放下酒杯，皱着眉头说。
　　“这个道理，许多修行者也不一定明白。”晴明笑道，“博雅，你是个厉害的人呢。”
　　博雅因为这句话有些脸红，他直接说：“我一直弄不懂你的标准，晴明。”

　　之后两人坐在同样的窄廊上，都默默无语眺望着冬日庭院。
　　悠闲自在的喝酒。
　　“雪下得真大。”晴明自语。
　　“但是很美。”博雅接话，“今天早上一看到这样的景色，就像来找你喝酒。”
　　“博雅。”晴明对直接说出自己心中感受的博雅说。
　　“什么事？ ”
　　“你带了叶二吗？ ”
　　“嗯。”
　　叶二是朱雀门的鬼魂送给博雅的横笛。笛管部分有两片笛叶，一片朱红，一片靛青，传说每天清晨都有露珠点缀，故得此雅名。
　　“我想听博雅的笛音了，能吹一段吗？”
　　博雅应了一声，从怀中取出叶二，嘴唇轻轻贴住，静静吹了起来。

　　美妙的旋律从笛子滑出，扩散到初冬的庭院。初雪覆盖的静谧庭院，仿佛也被这音律吸引了，渐渐与它融化为一体。
　　晴明默然倾听，他让笛声穿透自己的灵魂。
　　博雅仍旧静静地吹着，直到一曲结束都没有人说话。
　　就这样过了一阵子。
　　“这样的早晨，能听到博雅的笛音，真是件妙事。”晴明看着他微笑。
　　“说起这个，我遇到了一位吹笛高手。”博雅像忽然想起来一样对晴明说。
　　“是么？”晴明将视线投向被白色覆盖的庭院，唇上的笑容已消失。
　　“那是昨天晚上的事。”博雅说。
　　“是什么样的人呢？”
　　晴明这一问，博雅便说开了。

作者有话说

　　再次写这个系列，还是很愉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