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咒》妖梦铃

1、极端关系（一）

　　“中南街御庭小区6栋701号……”
　　翟知臣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地址，最终寻到那扇门前停下，他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露出一抹得体的笑容，敲响了房门。
　　几分钟后，房门被打开，是一年轻的男人，他看着翟知臣问：“你是？”
　　翟知臣道：“你好，我是翟知臣，请问叶老先生在吗？”
　　“叶……老先生？”男人很惊讶，像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翟知臣只好道：“就是叶锦柏（bái）叶先生，你认识他吗？”
　　“……是叶锦柏（bó），读音跟博学的博相同，虽然是多音字，但我希望你不要念错我的名字。”
　　“好的，我是说……”等等，好像不太对劲。
　　翟知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好像跟自己差不了几岁：“你是叶锦柏？”
　　“是柏，柏林的柏。”叶锦柏再一次纠正他的读音“是的，我是叶锦柏，你哪位？”
　　翟知臣感觉有些臊得慌，他还以为叶锦柏是位年过半百的老先生，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
　　缓过来之后，翟知臣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圣都市局新任诡案调查专案组的组长翟知臣，是李局让我来找您的。”
　　他拿到的资料里只给了叶锦柏家的地址，另外告诉他这位叶前辈以前在特殊部门工作，后来退休了。
　　李局希望他能将这位前辈争取到专案组里来，绝对能够给他们专案组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翟知臣不是很能理解李局的意思，也不知道她说的意想不到的收获是什么意思，只是按照局长的吩咐去干活。
　　“诡案调查专案组？没听过。”叶锦柏给他让开了路“进来吧。”
　　叶锦柏家里装饰风格比较古朴，中式文化韵味很重，客厅有一个很大的古木茶几，一旁还在煮着茶。
　　客人被请到茶几旁边坐下，叶锦柏给他泡了一杯茶放到手边。
　　翟知臣小心瞧着对方，见对方没有拿杯子，他也没有动，只是解释：“专案组最近才成立，我运气好成了组长，以后大家要一起共事，还请多关照。”
　　叶锦柏竖起两根手指朝他晃了晃，脸上带着点浅浅的笑意：“第一，我没说会接下这份工作，就算是李局本人来说情我也得考虑考虑，第二，我很好奇你说的运气好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个意外。”
　　翟知臣徐徐讲述自己这些天的经历。
　　他本来只是圣都市分局一名很普通的刑警，某一天下班回家，他碰上了一起绑架案。
　　绑匪不知道怎么回事，绑架了一整辆校车，又不讲清楚自己的诉求。
　　市局出动了大批警员前去支援，跟那绑匪僵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没能有任何进展，他们怕惹怒绑匪会害了那一车的孩子。
　　最后绑匪答应谈判，但是要求市局的局长去跟他谈。
　　李局答应了。
　　她上了车去跟那绑匪谈判，结果那绑匪根本不打算谈判，李局刚上去他就想直接杀了她。
　　翟知臣那会儿正好经过，他在车窗外看到那个绑匪要对李局动手，他想都没想，抄起手边的工具直接砸碎车窗翻了进去，然后控制住了那个绑匪。
　　他只是刚好下班路过，不像其他人那么小心翼翼，也没有参与营救行动那些警员的紧张谨慎，总之就是糊里糊涂就把一车人给救了下来。
　　后来李局就找他聊了会儿天，然后就把他从分局调到市局，并且让他当了专案组的组长。
　　“就这样？”叶锦柏十分意外。
　　翟知臣点点头，就这样，他自己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晋升了，并且晋升得这么快。
　　“对了，我能问你个问题吗？”翟知臣看向叶锦柏，他还是忍不住好奇“您……今年贵庚啊？”
　　他特意换上了听起来比较客气一些的词语，这样问起来显得没那么突兀。
　　叶锦柏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好奇地看向对面的人：“你认为我多大？”
　　“……不太好说。”总不能说他原本觉得这位早已经退休的老干部至少六十好几了吧，可这人看起来三十都没到。
　　总不能真的是冻龄，六十多岁看起来才二十多？
　　叶锦柏也不再逗他，直接道：“比你大不了多少，我今年正好三十。”
　　果然！
　　要是六十多岁长这样，估计那不是冻龄，那是妖怪。
　　得到了答案，翟知臣稍稍安心了些：“所以你这么早就退休了？你之前是在什么部门工作？”
　　叶锦柏看着他没有说话，脸上的笑意都淡了不少。
　　翟知臣赶紧举手投降，表示自己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只是好奇，不想回答的话可以不说。
　　叶锦柏只是道：“出了点事，所以就退下来了。”
　　翟知臣识趣地没再追问下去，并且将话题拉回最开始的目的：“专案组的事情，叶先生你看？”
　　他原本是准备了很多说辞才来的，但是那些劝说的话语建立在对方是叶老先生的情况下，现在叶老先生变成了叶先生，他准备的那些说辞都派不上用场，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去编。
　　算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他现在也没办法重新准备一遍。
　　不等他思考出什么结果，等着被劝的那位便先一步开了口：“我会考虑。”
　　回答完，叶锦柏轻声道：“你先请回吧。”
　　“？？？”这就是回答了？
　　不管翟知臣怎么想，反正这就是叶锦柏自己的答案了。
　　他站起身开门送客：“有缘的话再见。”
　　没缘就别见了。
　　翟知臣：“……”
　　翟知臣还在执着：“那我们能加个好友吗？”
　　“不了，毕竟还不知道能不能真的成为同事。”
　　翟知臣：“……行，那请问叶先生什么时候能考虑好？多少给个时限吧！”
　　“两天内给你答案。”
　　翟知臣最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叶锦柏没有看到，翟知臣转身的瞬间他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
　　看着他走进电梯，叶锦柏将家门关上，回到客厅继续给自己煮茶，顺便还将客厅的投影仪打开。
　　随手打开一个视频软件，上面正轮播着一个案子。
　　“近日，圣都市内发生了多起失踪案，失踪人员多为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在此呼吁广大市民注意出行安全……”
　　……
　　第二天中午，叶锦柏去了市局，不需要别人的带领，他轻车熟路就去了李局的办公室。
　　“来了。”李局朝他笑了笑。
　　“你早知道我会来？”叶锦柏不客气地在一旁的沙发边上坐下“李局，那个姓翟的人是你找来的？”
　　“嗯。”
　　“什么意思？”叶锦柏问“李局有话不妨直说，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应该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必要。”
　　“这么久过去了，我希望你可以重新来过。”李局顿了顿“你的能力从来都不是诅咒，你可以帮到很多人，你已经休息了很多年，也该复出了。”
　　“这个世界有我没我照样转。”叶锦柏摇摇头，很是不赞同地看着她“李局你何苦非要把我从那样安详的日子里拽出来？”
　　“安详的日子？我看你是每天在混日子吧？”李局啧了一声“话说你现在是真的开心吗？每天就窝在家里什么都不干，人啊，还是要找点生活的意义。”
　　叶锦柏笑着看她：“这是你的个人想法而已吧！”
　　李局回望着他，没有说话。
　　又过了一会，叶锦柏脸上的笑容收敛：“你想让我回来，直接给我信息就行，为什么让那个人上门来找我？”
　　竟然还是一个连他名字都会念错好几次的人。
　　李局道：“想让你见见他，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特别？
　　怎么个特别法？
　　“以后你就知道了。”李局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问“我能让他成为专案组的组长自然有我自己的考究。”
　　李局从自己的办公桌那边拿出一沓资料递给叶锦柏：“这是专案组一众组员的身份信息，来吗？来的话你就是副组长。”
　　“副组长？”叶锦柏双手拢在一起，看着那份近在眼前的资料“为什么我不能当组长？”
　　李局笑着说：“副组长随时都能退，你不想干了的话，没人能拦得住你。”
　　但是做了组长，身上的担子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也不能随便退出。
　　叶锦柏想了想，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于是抬手接过她递过来的资料。
　　诡案调查专案组成员身份资料：组长翟知臣、副组长叶锦柏、心理医生方宇泽、狙击手陆黎、技术人员蓝熙盈、法医叶胤铧……
　　翻看了一会之后叶锦柏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你这是断定我一定会参与进来？”
　　“不能断定，但我相信你不会拒绝。”李局缓声道“我跟你父母是老相识了，我相信你肯定也不想让他们失望。”
　　“谁知道呢！万一我就想当这么个不孝子怎么办？”
　　李局耸了耸肩：“那我也确实没办法做什么。”
　　叶锦柏快速将手里的资料过了一遍，把资料还了回去：“办公室在哪里？”
　　李局：“二十二楼，那一整层都是属于你们的地盘。”
　　叶锦柏点点头，起身离开局长办公室。
　　二十二楼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死寂之感，明明其他楼层都还挺热闹的。
　　有什么东西从身后一闪而过。
　　叶锦柏的目光沉了下去，他能感觉到身后有一股不怀好意的视线：“离我远点。”
　　“叶先生？”翟知臣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正好听到叶锦柏这一句话，狐疑地瞧着他“你这是在跟谁说话？”
　　叶锦柏赶紧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换上一个温和的笑容：“没有，你听错了，我没有说话。”
　　“是吗？”翟知臣有些怀疑地盯着他，他感觉自己刚才就是听到了“你刚才是不是说什么离你远点？”
　　“真没有。”叶锦柏面不改色地跟他对视“你真的听错了，我没有说话。”
　　他不愿意承认，翟知臣不可能硬拽着他，要求他承认刚才一定说了什么，也没有这个必要。
　　翟知臣招呼着叶锦柏进办公室去：“正好大家都在，那就来认识一下。”
　　叶锦柏一边往里走，一边观察四周的环境，办公室整体还挺空旷，一人一张办公桌，从众人的办公桌摆设大概可以看出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翟知臣拍了拍手吸引众人的注意力：“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一位是叶锦柏叶先生，以后就是我们专案组的……”
　　“副组长。”叶锦柏接过他的话。
　　哦，是副……副组长？
　　翟知臣沉默了几秒，侧过脸看他：“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没人告诉过他，原来他们组还有副组长这个职位，李局也没跟他说过他要找的这位退休前辈原来是要当他们的副组长。
　　“因为我现在才跟你说。”叶锦柏将自己手里李局签发的任职资料递给他“看完这个你就知道了。”
　　翟知臣拿过资料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好吧！
　　有这份任职文件在，他无话可说。
　　“欢迎一下我们的副组长。”翟知臣把文件还给他，带头鼓掌“我给你介绍一下他们几位，方宇泽、蓝熙盈、陆黎和叶胤铧，他们……”
　　叶锦柏微笑着说：“不用过多介绍，我已经认识他们了。”
　　“……”翟知臣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副组长，你好。”最开始说话的是蓝熙盈，她是个活泼的性子“初次见面，多多关照呀。”
　　剩余三人也陆续朝叶锦柏打招呼。
　　叶锦柏一一回应，并且表示不用副组长副组长的叫，听着不怎么习惯。
　　方宇泽好奇：“那我们要怎么称呼你？”
　　“直接叫我名字或者喊叶老师都行。”
　　蓝熙盈果断做了抉择：“好嘞，叶老师好。”
　　翟知臣抱着胳膊在旁边看戏，等他们说完话。
　　叶锦柏先是跟同事们熟悉了一遍，才想起来要问自己办公桌的事情。
　　“在里面，跟我进来。”翟知臣对他招了招手，往那间独立的办公室走过去。
　　这应该是组长的专属办公室，里面摆着两张办公桌，面对面的那种。
　　翟知臣指着其中一个位置：“这是你的办公桌。”
　　叶锦柏有些意外：“我以为我会有独立的办公室。”
　　“……”翟知臣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太好意思“本来是有的。”
　　“？？？”叶锦柏疑惑。
　　“我比你早几天到，也不知道原来还有一位副组长会在，然后……”
　　叶锦柏猜测：“你觉得办公桌小了，然后将我办公室的桌子搬了过来？”
　　“不止。”
　　不止？还有什么？
　　叶锦柏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人。
　　翟知臣道：“我还顺手将一堆卷宗资料和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塞那里去了，现在那边东西多得不能待人……当然，你想要属于自己的空间的话，我可以马上整理好，把你的办公室还给你。”
　　“算了。”叶锦柏倒是不怎么在意“反正我也不经常留在这边，就坐这里吧！”
　　说话间，叶锦柏人已经在办公桌前坐下，开始整理那张桌子。
　　“不经常留在这边？”
　　“有案子需要处理我才会来，我不用上下班打卡。”
　　翟知臣：“……”羡慕了就是说，为什么他没有这种待遇？
　　叶锦柏头也没抬：“还有，不用在我面前一直挂着那样虚伪的笑容，我看着别扭。”
　　翟知臣顿住，笑意微敛。
　　他本来以为这人还要继续再说些什么，然而并没有，叶锦柏只顾着收拾自己的东西，根本没在意他在做什么。
　　两人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僵持着，一转眼竟然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叶锦柏也算是将自己的办公桌收拾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跟另一边翟知臣空空荡荡的位置形成鲜明对比。
　　叶锦柏看了眼时间，起身准备离开：“一起走吗？”
　　翟知臣好似才回过神：“好。”
　　他瞧着好像无事发生的叶锦柏，这人好像忘了自己先前说过什么一样，而自己却因为他一句话出神了半天。
　　还没有案子发生，大家都到点下班，他们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没了人。
　　进电梯的时候，翟知臣开口问：“为什么让我们叫你老师？是不是有什么缘故？”
　　“因为叫大师有点怪，现代人不怎么用这个词。”
　　“？？？”什么东西？
　　怀疑对方在糊弄自己，翟知臣不再主动去找话题，两人就这样一路沉默着走出警局。
　　“那女孩你认识？”叶锦柏往前指了指“她好像在朝这边招手。”
　　翟知臣朝那边看过去，这一次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是我女朋友，她来接我下班。”
　　叶锦柏挑眉：“那就到这里吧，再见。”
　　翟知臣点了点头，快步跑过去。
　　女孩从车上下来，叶锦柏看到他们先是给彼此一个拥抱，然后翟知臣上了驾驶座驱车离开。
　　叶锦柏笑容淡了不少，回头看向某个地方：“你已经跟了我一天了，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