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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赘婿(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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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笃赭,人如其名,曾经只是一名普通的绿江读者。
曾经,可贵的曾经。
如今的你,可悲地穿书了。
人们的悲欢并不相通,你只觉得他们吵闹。
就比如现在,跪在公堂上,左边是个男人,右边也是个男人。
你也是个男人。不过是绿江特产,哥儿。
左边那个,声嘶力竭哭得眼泪鼻涕淌了一地的,是你目前角色的嗣弟。
在这个坑里,你叫李笃赭,是清河县富户李老财的独苗。
因为家中只一个哥儿,父母给爱儿招了个赘婿以图养老,千挑万选才招了个合意的。不幸,没享受女婿孝顺两年,双双去了。
说起这位赘婿,喏,就是趴在你右边,已经被打得后背血肉模糊不知死活那个。
按照律法,招纳赘婿的人家还需要从族中选一位嗣子承祧。
虽然律法这么规定,民间也不都是如此:到底是亲生的更可靠些。若赘婿愿改姓,就可直接享有继承权。
你招的这个毕竟是男主,骨气比骨头还硬,宁死不肯改姓。
在嗣子人选上,你爹李老财又眼神不济,选了那个撒泼打滚的货。
那货名叫李二狗,咧着嘴对堂上的县官哭诉:“大老爷,我家父母都没了。按老理说,应该把家产分成两份,我和哥哥一人一份。”
县官是个年轻人,剑眉星目,一看就是正派人士。点了点头,道:“按照《大康律例》,嗣子与赘婿可平分家产。但本官问你,为何将西门左折虐打至此?”
即使做过良好的心理建设,听到西门左折这个名字时,你光洁饱满的额角还是跳了跳。
在绿江为数不多的赘婿文里,你目前所在的这一本无疑是天雷滚滚自带狗血的——
主角西门左折身怀不世之才,却入赘李家为婿,受尽了嗣子李二狗和族中子弟的欺压。
作为男主,他前期的怂包行为当然是在隐忍磨砺韬光养晦,后面自然是顺利科举入仕,拜相封侯。最终封妻荫子,不在话下。
本来一切进展得都很顺利,直到有一天,西门左折走在街上被一位少/妇失手打落的撑杆砸到了头……
接下来的剧情像劣质炮仗一样,炸得稀碎。
西门左折性情大变,开始呼朋唤友酒肉声色。清河县某位卖炊饼的老实人无端身亡,徒手打死大虫的英雄则乘醉闯进李家,杀红了眼,一家上下鸡犬不留……全文完。
太监方式千千万,这个特别烂。
即使是浸淫绿江多年,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你也不禁口吐芬芳。
小手一抖,月石出手。
在评论区刷了若干条负分长评,才勉强出了那口浊气。
然而转眼你就被投入绿江坑文完结系统。
系统提示,帮助无良作者完结坑文,将获得随机福利。
去他妈的福利吧!
读者招谁惹谁了?怎么不把作者扔进来?
往事不堪回首,正到义愤填膺处,你右边那位,也就是尚未庆化的西门左折,动了动。
吐出一口血沫子,西门左折抢在李二狗前头回答了县官的问题:“大人,李二狗怕被拆穿他威逼我岳父岳母立他为嗣子的下作勾当,所以想活活打死我!”
不愧是男主,被打得气若游丝还能一口气说这么长一串话。
你看看这位趴地做王八状的仁兄,啧啧两声,转头又看二狗子。
作为本文的低级反派人物,李二狗显然是个无胆匪类,一听这话就有些心虚,加上不擅长表情管理,满脸都写着“老天爷呀,他咋知道我是坏人?”
鼠眼怨毒地瞪了瞪你和王八兄,转头又拖着大鼻涕对县官哭诉:“大老爷您开眼呐,小的冤枉啊!实在是因为姓西门的想夹带私逃,小的气不过,才依照族规处置他替哥哥出头!”
他用手背抹了把鼻涕,随手一甩,继续胡咧:“小的是爹娘看着长大的,从小就得二老喜欢。要不是爹娘哭着喊着要我做嗣子,我至于上赶着?”
作为高贵冷艳的富家子,你本来懒得理他,可这李二狗千不该万不该把鼻涕甩到你衣角。
忍着强烈的呕吐欲望,你一个白眼翻出天际,冷冷开口:“我爹娘是瞎了还是傻了?”
李二狗:“啥?你说啥?”
你撇头,尽量不让他出现在余光里,扯了扯嘴角:“你这副尊容,多看一眼都倒胃口。我爹娘如果不是傻了瞎了,上赶着给自己找恶心?”
“你算什么东西!”对自己长相并不自信的李二狗恼羞成怒,下意识想给你一巴掌,刚扬起手,县官重重一拍惊堂木,斥道:“放肆!”
巴掌兜了一圈,落到李二狗自个脸上。他笑得比哭还难看:“大老爷,我到他家做儿子,文书手续可都是全的啊!”
县官为人清正,升堂之前看过相关文书,点点头。
又问:“李氏,西门左折,你们告李二狗威逼之事,可有证据?”
你呵呵,垃圾坑文,狗作者逻辑已死,讲证据什么的,超纲了。
西门左折却道:“有!我请爹娘亲自来作证!”
你光洁而饱满的额角又抽了抽,哪来的爹娘,他俩不是已经领盒饭了?果然坑文天雷滚滚,龙套角色还能返聘?
李二狗本来听他说有证据还慌了一下,又听见让两个老东西作证,噗嗤一笑:“疯了,爹娘早就入土为安了,还怎么作证?”
“没听说招魂上身?”王八兄邪魅一笑。
公堂上众人皆是一愣,接着便见西门左折以五体投地的奇怪姿势打了个激灵,又听他嘴里滚出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来,抑扬顿挫,悠长曲折。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你只觉得头皮一炸。
这狗男人小词一套一套的,可他分明说的是:
Hi,Are you OK?
Fine,thank you,and you?
Nice to meet you.
Nice to meet you too.
……
秃噜了一串小学生英语,西门左折捏着嗓子,学起李老财的声音还真是像模像样:“李二狗这鳖孙,欺负我们家没男娃,作妖作怪地弄手段要给我当儿子!呸,鳖孙!今晚我就来找你,洗干净脖子等着!”
说完,一哆嗦又昏了过去。半晌才睁开眼,颤声问:“爹来过了吧?”
戏做得全套,还真有点那个意思,公堂上众人面面相觑。
县官到底是读书人出身,对这种神鬼之事半信半疑,沉吟不语。
李二狗则被吓得面如土色,还嘴硬,翻来覆去只是一句“我是冤枉的!”,咬死了不承认。
官老爷只好退堂,等西门左折养好伤再审,期间李家全部财产任何人不得擅动。
李家管家应花子携家丁,早就带着门板候在外头,就等着把人抬回去。
被抬上门板,扯到背上伤口,西门左折吃痛,眯着眼嘶了一声。
你这才从他刚刚那番骚操作里回过神来。
联想到自己来到这的前因后果,试探性地,抛出一句:“小手一挥?”
西门左折怔了怔,陈年老王八似的,缓缓地抬起头,又惊又怯又喜地应:“地雷一堆?”
你兴奋了:“绿江潭水深千尺?”
他也兴奋了,一个翻身从担架上滚下来:“嘶——
不及地雷砸我情!”
“砸我情啊~”你摸着下巴仔细打量四脚朝天的王八兄。
呸,看错他了,什么王八,他不过是一只没有心的鸽子精!
难怪觉得左折这名字耳熟呢……才想起来是绿江的坑王之王,人送外号坑穿肠。
——《西门赘婿》的嫡亲作者。
绿江有眼,终于让鸽子精狗男人落到你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