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三章 ...
-
沐筱瓜疑惑道:“那也不能冤枉了好人,不过一只家畜,难不成比人还金贵?”
杏仁还想反驳,张了张嘴迟疑了半天,再找不出说辞。
“说得好。”林春哗不知何时已经立在门前,手里攥着鞭子。
看这架势,莫非是想动粗。
林春哗见沐筱瓜有了防备之心,便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鞭子:“这是驱赶牛马的鞭子,专打牲口用的。”
沐筱瓜见状拔腿就跑。
林春哗那是泼辣劲儿的满院子撵她,生怕不能显示当主子的威风。
杏仁挺有眼力见,瞧主子逮不着,赶紧去拦沐筱瓜,却被沐筱瓜一把推开。
鸢尾跪在地上,视线随着她们移来移去,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左右为难的干着急。
一时间,院子里鸡飞狗跳的。
沐筱瓜跑的时候,由于太急,不小心碰砸了一盆牡丹花。
这林春哗对牡丹可是喜欢的紧,纵观下来,竟摆满了整个院子。
别的花朵那是一概入不了她的眼,尤其大忌杜鹃。她总认为,像杜鹃这等纤弱又薄命的花朵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
“快抓住她!”林春哗已是暴跳如雷。
就在杏仁龇牙咧嘴的追赶沐筱瓜的时候,鸢尾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死死的拽住杏仁不松手。
杏仁气急败坏的朝她一瞪眼,本想开口大骂,但转念一想,鸢尾这般多管闲事,自会有主子收拾她。
于是,立马装出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滚一边去,晦气的东西!”果然,林春哗见其阻挠,便满脸嫌弃的上去就是一鞭子。
瞬时,鸢尾的脸颊生生肿起了一道夹杂着血丝的紫痕。
这一记鞭子打得不轻,鸢尾本是可以不多事的,只是“仗义每多屠狗辈”,沐筱瓜如此,她亦如此。
眼泪只在眼眶里打着转,愣是没有流下来。
林春哗见她不动弹,更加火大,索性一股恼的将气都撒在她身上:“贱骨头,反天了你!我让你贱骨头!让你贱骨头……”
鞭子如雨点般落下,鸢尾瑟缩着身体,脸色苍白的好似刚绽放的梨花,没有一丝红晕。
沐筱瓜连忙扑上去护住鸢尾,可也只是单薄的身子,并不能阻止什么。反倒合了林春哗的意,正好连她也一块打。
鸢尾稍稍年幼两岁,她已然承受不住,被打急了,便哭了起来。
可这并不能换来林春哗的手下留情,毕竟主子打奴才那是天经地义。
沐筱瓜一时没辙,也是急得破口大骂:“你这样的主子我还真是活久见,总拿下人消遣,怕是有人生没人教的野犊子罢了!”
抽在身上的鞭子又加重了几分力道,林春哗咬牙切齿的样子,连一旁的杏仁看了都发怵。
但沐筱瓜和鸢尾被责打,她又显得幸灾乐祸,尤其是对鸢尾。
看的正起劲儿,忽然瞧见林秋实进了院子,杏仁不由面色一惊,讪讪然道:“大少爷,你怎么来了……”
林秋实只默默的看着林春哗的举动,平静的脸色没有一丝波动。修长的剑眉朝着两鬓微微扬起,衬着那张白皙的脸庞,实在是清秀俊逸。
杏仁瞧得有些失神,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偷看这个尚未娶亲的大少爷了。
林秋实默看了片刻,终于开了口:“长姐,爹爹让你速去前厅叙话。”
极淡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气息,正如他一副淡漠的样子。
只是面对林春哗的时候,嘴边却又忽而挂着笑意,让人辨不清真假。
林春哗听声,扬起的鞭子悬在了半空停住,扭头问:“半晌不夜的,可知是何事?”
“方才白府管家来过,是来提亲的。”林秋实笑意盈盈的把话带到,至于别的,他不想管,也没资格过问。
即使白家唯一的独苗儿,打小便是个傻子,只要能把家里的这个长姐请走,那就算是他娘俩的大恩人了。
“提亲?那白家少爷可是个傻子,这不是瞎胡闹吗!”林春哗生气的把鞭子往地上一扔。
林秋实不吭声,只暗暗咬着牙槽。
“我要当面问爹爹!”林春哗又急又气的跑开,杏仁也茫然地跟了去。
万恶的主仆走后,沐筱瓜如释负重的松了口气。
地上铺的青石砖,只觉得凉津津的,欲要起身,面前却伸来了一只手。
沐筱瓜微微一怔,仰头对上了林秋实那张近乎完美的脸。
青天映衬下,他的目光清澈的如一汪清泉,却藏着深不见底的冷寂感。
与他对视的霎那,只觉得他眼里的那股子冷寂又泛着异样的光,是柔还是什么,却是没有细琢磨。
沐筱瓜犹豫了一下,还是借着他的手劲起了身。
“虽是鞭伤,却与挨板子没什么两样。过会子,我拿些棒疮药来,你们且用着。”林秋实盯着沐筱瓜,似笑非笑的。
历来主仆有别,这般惜玉怜香的话,岂不折煞了这些做奴才的。
沐筱瓜乍听着有些恍惚,怪不得各房里的丫鬟,个个对他尤为亲近,连那些个老妈子们见着他,也都是人前人后的夸。
得这么一个温润如玉的主子,怕是搁谁都会心生好感。
沐筱瓜不由看的怔住,那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又忽感失态,忙冲他一笑,摆手道:“不打紧的,不打紧的……”
林秋实听了,笑了笑,也只得罢了。
鸢尾捂着胳膊蜷坐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抽泣,面颊已是浸了大片的泪痕,只任由着不去擦拭。
她虽姿色寻常,却有一种楚楚可怜之态,叫人疼惜。
林秋实从怀里掏出一条素白汗巾帕子,俯身递去。
鸢尾犹自愣愣的,紧攥着衣角不敢接,她哪里受过这样关怀,心里怕是已经乱了套。
林秋实轻声说道:“拿着。”
她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握在手里却不往脸上擦,仿佛那帕子是个奇珍异宝,生怕弄污了。
“你这样攥着,它倒成了不中用的了。”林秋实和颜一笑。
这时,只听前院一阵轰乱,一个嬷嬷晃悠着跑了来,急得直拍大腿:“大少爷,你快去看看吧,大小姐和老爷杠上了,正要寻死呢!”
林秋实没有说话,他就料到林春哗会闹幺蛾子,只表情严肃的随了嬷嬷去。
比起担心长姐的安危,他更在意的是这门亲事最终成与否。
林白两家向来交好,林春哗与白家少爷更是从小被指腹为婚。
林老爷自然知道白家少爷有疯傻之症,可碍于面子,酒过三巡也是半真半假的应允了。
这白老爷呢,不过从五品的员外郎,官职不算大,却家境殷实,府里的丫鬟小厮们也是成群的使唤。
除了贵公子稍有不足外,别的确实沒处挑。
世间本就难寻十全十美的事儿,林老爷全当美中不足,对于林春哗这桩婚事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作罢。
厅堂中,林春哗怄气的欲要向旁侧的一根暗红柱子撞去,下人都慌忙阻止,拽的拽,拉的拉,屋内一时乱糟糟的。
林秋实走至门处,却迟疑了,迈出的腿又给收了回来。他如何相劝,左右都是不讨好的,便紧挨着墙角听里面的动静。
林老爷正愁眉苦脸,劝阻道:“总不能薄了人家的面子去,况且那白家门头也不小,不像那些小门小户的,还恐有伺候不周的地方。在白家,你只管安心做你的大少奶奶,岂不自在?这么好的摊子,嫁过去还能委屈了不成。”
“是什么好摊子,依我看,我是捡了个烂摊子罢了!”林春哗哭得梨花带雨,已然成了个泪人儿。
杏仁取下腰间的汗巾帕子,连连擦拭主子脸上断续的泪水。
夫人坐在圈椅上,手里捻着念珠默默了许久。
虽是心酸不已,却还是劝说:“你就听你爹的吧,省得日后咱们林府落个背信弃义的名声。”
林春哗情绪更为激动,很是不解:“谁人不盼个好郎君,只道是到头来,硬塞给我一个蠢货了,这真是爹爹心里的主意吗?”
林老爷两手一摊,无奈道:“你就全当白家少爷胸无点墨,傻了吧唧的才不会给你罪受。依你的性子,倒是许个怎样的人家,才能是个好?”
角落里站着个妇人,穿着很是素净,只头上簪的一支珠钗稍显身份外,整个人与主座上的夫人比起来,就寒酸多了。
见场面僵持不下,便含笑上前两步,试图安抚:“好姑娘,别怄气了。既是你爹安排的,也自有他的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