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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63衔尾之蛇,贪婪吞噬其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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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的会在意吗。
失去的会后悔吗。
过去投掷的石头砸中现在的自己。
哀叹中会反思吗。
还是责怪过错的石头太重太沉!
——博士的留言
》》》
“...博士。”
穷途末路的太宰治放下手机,从肺部挤压出这样一句轻飘飘的威胁。
“现在你家的小动物,正在我这里做客哦。需要我好·好·招·待她们吗?”
太宰治清楚,自己在威胁一个小心眼的,具有充足报复理由的,对他怀有杀意的罗德岛势力高层。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罗德岛无法用契约控制住,身为无效化异能者的他。所以,就算他向博士投诚,也得不到罗德岛的信任与接纳。
而太宰也绝不会...让织田作之助加入罗德岛!
先不说,身为织田作友人的他无力替旁人做决定。可就连他自己,也下意识的拒绝织田作被博士驱使。
追根到底,只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里罢了。
但是,太宰治也清楚地知晓。
自己作为中原中也的能力「污浊」,与成员Q的能力「脑髓地狱」,两大风险性异能力的港口封印装置。在森鸥外眼里,他或许具有足够的价值。
但在罗德岛的博士眼里,却是一分可以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不仅如此,自己还疑似逼死能君的罪魁祸首。
现在又主动绑架了罗德岛的成员,这些理由加起来...足够他在这里,死上几十回了。
(森先生,你可害死我了啊。)
太宰治内心苦笑着叹息道,虽然他不怕死,甚至还在寡寡欲欢的无趣生活中,期待着一场来自生命的真正解放。
但他不能死在这里——死在没有救下织田作之前。
所以,至少要救下...太宰想,以后不会再出现那样奇怪的家伙了。
面对干部表现的一点都不害怕,明明生活很拮据,却还要收养失去双亲的孤儿,吃的咖喱饭还是辣得要死的魔鬼辣咖喱。
而坏心眼的博士,也没有为他留下任何余地。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这样,也不错。
“至少救下了织田作之助,你是这么想的,对吧。”博士来回度了几步,他对太宰治宁愿用干员相威胁,也不愿谈钱的光棍思维,感到难以理解。
(这叫什么事。)
(带苏苏洛跑份生意,结果对方谈天、谈地、谈感情,就是不谈钱。)
(你叫什么太宰治,干脆改名叫太宰“我”算了。)
“想拿我的部下威胁我?你的勇气真是令人惊叹,先生。”
博士怒极反笑。
“就像那个时候一样,你也是用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去威胁能君的?你当时...有给能君其他选择?”
“!”
面对突然涉及到的死者,太宰治掩盖了脸上的表情。他瞬间回想起,那溢出的红色片段、动过手脚的枪械、森鸥外对于自己的暗示、还有对棋盘上变数的担心。
那个造成了一石三鸟后果的成功计划。
太宰治被一股莫名的恐慌所笼罩,如果,那个时候能使用更加温和的手段...
不。
停下来,不能再想下去了——
“什么,意思?”他的脸上,反射性扯出无比僵硬笑容。阴郁深沉的眼睛里,透不出半点光芒。
那时的录音设备早已被处理,两人的交谈内容,连随后赶到的织田作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泄露出去?
博士...又是如何知道那些内容?
“苏苏洛,治疗患者。”
博士下令到,此刻为干员的性命,他作出了退让妥协的决定。
“是!”
米白色尾巴的狐狸少女,立刻举起了比她身高要高得多的治疗法杖,绿意开始在杖尖汇聚。
异能力——冥土追魂,发动!
持续30秒的完全治疗!挺住就是胜利!
博士则屈身蹲下,把织田作之助翻了个面。他略微观察了下对方胸口的出血处,拿出手术刀再一次的、干脆利落的,捅进对方肚子向上划开胸腔。
赤手一阵摸索后,取出了那几颗要命位置的弹壳。
不得不说,这一幕的刺激性太大了,幸好织田作之助早已昏死过去。没有亲眼看到,自己的肚子是如何被拉开的,可惜了(安德烈·纪德如此说道)。
伴随着金属叮当作响,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太宰治看到眼前的景象,手指同样抽搐了几下。他可能是联想到了自己待会的死法,在没有全麻的情况下开膛破肚,是他绝不想承受的啊。
但看到织田作的伤势快速愈合后,慢慢从昏迷中清醒的模样,他终于是放下了心。
“太好了,织田作。”
太宰治露出了以往从来没有过的庆幸笑容。
“太好了。活着,总有点好事么...”
“啊,真是讽刺。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样对你而言的庆幸,真的算是好事吗?”博士甩了甩手上的血水,不咸不淡的说道。
“织田先生,请睁开眼晴,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本该在昏迷中的织田作之助缓缓睁开双眼,男人专注临摹着博士的面容,没有出声。
“从古至今,双生子都有某种神秘色彩。”
博士淡淡看着他,将过往缓缓道来。
“就比如说,没有科学能解释双子之间奇特的心理感应。一方出事,另一方也会感觉到相同部位的疼痛。”
“啊——在冬天失血过多的感觉...可真是难受,脖子也像被人剁开一样的疼。”
他说着,将黑色方盒模样的小型播放器,放在刚刚清醒的织田作之助手里。
“好了,我就不说那些扫兴的事了。看,像是可以摄取过去影像和声音的异能力,又或者是具有‘复活’能力的异能者...”
他看向更远处一脸惨白的太宰治,慢慢得说道:“异能者的能力,真是多种多样啊,对吧?”
“这是,什么?”织田作之助握紧了手中的器械。
“是我与你的约定。”
博士的视线,重新回到男人身上。在谈到契约时,他更激动了一点。
“当然,你也可以现在就丢下它‘回头’。把能君抛弃在地狱里面吧,之前的你,不也是这样一路逃避过来的吗,不是吗?”
“相信你的‘朋友’,一定会开心得张开双臂迎接你,说你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忘记孩子们,忘记能君吧!去过你平凡而又幸福的生活!”
“把他们与过去,都远远的抛在脑后。实在寂寞的话,再去收养几个新的家人不就行了?”博士尖酸刻薄的讽刺道。
“去做个潇洒的男人呗,好歹‘朋友’帮你获得了新的生命,要好好珍惜啊。还是说,你要在我这里死磕,前往地狱去寻找你失去的一切?”
“我...”
“织田作,不要再听下去了!”
太宰治的心跳越来越快,他的指甲紧紧扣住地面,心情仿佛置身于过山车倒挂顶点的瞬间,无论是前进一步,还是后退一步,前往的都是无底深渊。
“人死不能复生,异能力也并非万能的!”
“哪里会有‘复活’这样方便的奇迹!就算有,那背后的代价肯定会更大!再说了,到时候回来的...真的是你需要的那个人吗!”
“太宰!”
太宰治的喉咙,被友人悲愤的吼声扼制住。
“谁都可以说这种话!但唯独你...你不行,你不可以!”
被博士赐予了渺茫希望的他,织田作之助已然作出选择。他一厢情愿的,抓住了那根荡下的蛛丝。
红发的男人问道:“博士,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你需要我做什么?”
“织田作之助,你又能为我做到什么呢?”
博士却反问于他,并指了指交付出去的,黑色外壳的小道具。
“打开播放器吧,先听完。”
“不要...不要听...”太宰治害怕的、小声的乞求道。
他的推波助澜,他的当初庆幸,他的不以为然...当然,直到现在也是。甚至是,他高高在上的审判感。
——全部都暴·露·无·遗。
这份由森鸥外教导出的冰冷钻石,与现在的森鸥外如出一辙。
太宰治想着,突然自心底翻涌起一阵恶心。
因果报应啊。
太宰治明白,他无可避免的明白了,那里面到底存放着的、记录着的,是谁与谁的交谈了。
【决定早已作出,你可曾有片刻后悔?既然是过去作出的选择,那就忘记吧!否则你将深深的陷进泥潭里,再也爬不出来了!】
织田作之助知道,他知道那里面的记录,记下的到底是谁与谁的交谈了。
【决定已经作出,你要如何活下去?顺着微弱的蛛丝向上爬吧,为此不择手段!把其他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抛弃掉!】
梦境中的倒计时,镜花水月...
织田作之助知道,一旦他明确了整件事后的真相。他为自己找的所有理由,为太宰找的所有借口,都会如同空中楼阁般坍塌。
枪响,会结束一切。
不断失控的火车,最终撞毁...
傲慢必将被更傲慢的摧毁;习惯牺牲更小方获得结果的,终将失去所有果实;追寻着不存在之物的孩子,也理所当然的被存在之物所抛弃。
棋盘之上,拼杀过后,终剩下无价值的残余...
扭曲他人生命意义的人,终将被他人所扭曲。
傲慢者的所作所为,皆不以为然...
由谎言和安慰铸成的雪白墙壁,开始随着录音的播放,一片片、一片片的剥落。鲜红的,不详的现实,流下了发脓的汁水。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织田作之助没有得到回答,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轨道的一边是能君,另一边是你。而这些,最终不过是棋盘上的一些杂音,某人提出的一道电车难题罢了。”
博士简短总结了所有的答案。
“太宰治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拉下拉杆,在能君与你之间,选择了保全自己的朋友。啊,真是用心良苦的判断,令人感动的深情友谊!那么,需要我为你们鼓掌吗?”
无法感同身受的人啊...当正位颠倒,逆行的倒吊人因为愚蠢之行,勒住了自己的脖子时,原谅他吧!原谅自己的作为吧!
...做得到吗?
置换一下,只不过是你喜欢的爱人、重视的友人、唯一的家人而已。死了就死了,杀了就杀了,用不着有负罪感。
你还可以轻易说出口吗?
人的本质——其实是双标啊...
“而现在。”
“我把这件事的选择权、谅解权、放弃权,都交给织田作之助你。二选一吧,在能君与太宰治之间。”
博士伸出手。
“是原谅你的朋友举动,遗忘能君的存在,让你幸福的生活如约到来!”
“还是为了拯救过去的死者,与你的朋友分道背离,充满痛苦的行走在大地上?”
【小心眼的博士,他的小本本里记满了字。仔细看去,字里行间全都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一报还一报。】
“我不明白...”织田作之助摇头道。
“不要装糊涂,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博士做了个手势,他从安德烈·纪德手里接过手枪,放进男人的手中。
黑色的播放器,已经不知不觉间滚落在地上。索性,它实现了自己应有的价值。
“这里有三发子弹,我希望它们待会都能打进一个人的身体里。”博士按住织田作之助的手指,让他握住这把杀人武器。
“那么,你要怎么做?”
...
“你需要我的建议吗?你是自由的,你可以对我身后的苏苏洛开枪,无辜在子弹面前可没有抵挡力。以前还是个杀手的时候,你为了填饱肚子解决掉了多少不相干的少女?”
...
“不愿意吗。那你也可以对我旁边的纪德开枪,然后我再杀了你。放弃生命的决定总是可以逃避很多选择,反正刚刚你就是这么干的吧?”
...
“也不愿意吗。你还可以对我开枪,就当是能君在你面前再死一次而已。我相信你可以习惯的,对吧?”
“...不。”
织田作之助终于发出微弱的声音。
博士依然面无表情的,善解人意的提出了种种假设。
“当然,当然。你更可以对自己开枪,然后和‘朋友’互相搀扶着离开这里,虽然就某些方面而言有点遗憾,但这也是个Happy End,不是吗?”
“...不。”
“这些都不愿意?”
博士顿了一下,微微得笑了起来。
“是要与我定下约定吗?那你就不能再回头了,直到从地狱里将他带回人间。一旦回头,我们之间的约定就此损毁,而他将化作一阵冥雾,永远的消失。”
“你...是‘哈迪斯’吗?”
织田作之助问道,他不顾疼痛,握紧手中的希望。
“你能做到吗,你想要的是什么?”
“你想要的又是什么呢。”博士再次反问。
“以前我有一个理想,想成为一名小说家...有位老先生给了我一直很想读到的小说下册,但结局被撕掉了。他告诉我,希望由我来写,我来起笔。”
“而我认为,杀人的自己是没有资格安排笔下人物命运的,于是我放弃了杀人。难道这是错误的吗?博士,请告诉我!”
织田作之助看起来痛苦不已。
“我想从港口离开,我想恢复自由,我想找一幢房子,有一间能看海的房间,我想能君和孩子们能一直陪在我的身边...难道是我太过于贪心了吗!”
“当你放下保护自己和家人的道具时,手无寸铁的被他人设计害死。这种事很平常,真的很平常。”
博士深深知晓人性的脆弱。
“而我希望那个孩子,我的兄弟能获得幸福。你能做到吗?不要放开他的手,不要回头,不要后退,不要后悔。”
“如果你同意,就在此定下约定吧——我只给你两年时间,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交给我100亿。”
“...只要我按照你说的条件做?”
“博士说到做到。”
拥有与能君相同相貌的少年面色平静,他站起,自高而下对男人露出一个笑容。
啊,那是个怎么样的笑意啊,与能君的笑容一模一样——
...
喂,你还记得那个承诺吗?
...承诺?
是个什么样的承诺?
令人怜爱的气球停留在你的面前,怯生生的触碰了你一下。
啊,那时候的确许诺了。
“抓住你。”
“我会抓住你,再也不放开。”
织田作之助恍惚忆起,能君与他的初次相遇。
嘴角温暖的笑容、指尖轻软的触碰、膝枕宽容的放肆...
家的概念诞生,生活的期待出现,相处的幸福祈祷永不终结...
他无比想念能君,想念与孩子们再次重逢,为此——
只要他伸出手。
举枪,对准。
就能抓住——
连开三枪。
“呯!”
“呯!”
“呯!”
?????:“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