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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拾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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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桥流水,飞莺绕梁。
这些都是如意在店铺里可以瞧见的风景,她今日在店铺外立了个牌子,那上头写着:“今日特供新鲜水果。”
再往店铺里一瞧,昨日卖麻辣土豆片的筐内已经换成了色彩明艳的奇异果子。
才刚挂上“营业中”的招牌,小小的铺面就有不少人来光顾。
大家都很一致地对今日上新的水果感到好奇,他们以为街角陈家卖的草莓已是够稀奇的了,没想到如意这里还有更多奇形怪状的果子。
如意今早从【水果商铺】里进了西瓜、哈密瓜、凤梨、杨梅、荔枝这几样水果,考虑到大家没见过这些新奇水果,如意便将它们都切好放在品尝区供大家试吃。
自古有佳句:不吃白不吃。
大家纷纷向品尝区拥去,唯恐自己不能免费尝鲜。
如意则在一旁看着大家的反应。西瓜甘冽清甜,哈密瓜醇香清脆,大家的表情皆是享受和满足以及稍许的不可思议。
突然,人群中响起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啊!这……这也太酸了吧!”
只见那人捂住口,眼睛眉头被酸得皱成两条歪扭的线,看起来十足诙谐。
尝了西瓜的人有些不解地去尝了一块金灿灿的果肉,顿时也被酸得掉牙,难耐道:“哎哟,真是酸得我牙齿发涩!”
有人做出这番评价后,大家对凤梨的态度皆发生了转变。
没一会儿时间,西瓜和哈密瓜就被一抢而空,杨梅、荔枝则紧随其后被销空,唯独凤梨无人问津。
真是奇怪了,难道这里的人都不喜欢酸吗?
如意挑了一小块凤梨入嘴,也没觉得有多酸呢。
她今早在商铺里进货的时候还看见货架上摆了榴莲呢,幸亏没急着购入,不然估计也得跟凤梨一样被嫌弃。
店铺里陆陆续续有人光顾,大片时间被割得细碎,在一趟趟生意中被消磨殆尽。
到了晌午时,如意才得了空闲坐下来给自己灌几口水。
她还没歇多久,便又有人来了。
如意未来得及起身迎,只招呼了一句:“欢迎光临,随意挑选。”
此话一落,便收到了回应:“不愧是咱们如意掌柜啊,就连客套话都说的如此新颖。”
如意心里微微讶异,这才抬头去瞧,发现来的人正是小南国的许掌柜。
“欢迎光临?”许如茂念念有词地学了句,接着打趣道,“我回去便安排我家店小二学起来。”
“许掌柜怎想起光临我这陋室啊?”如意和许如茂好歹也算是生意伙伴了,十分自然地同他开起玩笑。
“如意掌柜说笑了,你这哪是陋室啊,说是宝库才最合适呢。”许如茂为人散漫幽默,颇有几分商人身上不正经的特色。
笑闹完了,许如茂才说起了正事:“如意姑娘悄没声地就开了家店铺,实在不够意思,若不是我在陈六哪儿得到消息,倒显得是我不仗义了。”
如意刚想解释来着,哪知许如茂实则并不在意。
只瞧他故弄玄虚地从长袖里掏出一神秘东西,压低声音、悄悄说道:“我今日是来给如意招财的。”
如意被他这连串古怪举动点醒,方才忆起来这个风俗——
说是,做生意的人都要拜拜赵公明,尤其商人开业之时,若是有亲戚挚友悄悄送来赵公明的画像,那么商人便会得到财神庇佑,日进斗金。
待如意将财神像妥善挂好后,许如茂这才道出此行的真实目的。
“自上次我将如意姑娘的秘制配方买下后,我酒楼里的生意的确比之前好上不少,我自个儿都能感觉到其他食肆饭馆的老板对我有多红眼。”
这番话还是得从许如茂嘴里说出来才对味,只听他接着说:“但是,日头越来越热,我想做些解暑的新品,可惜小南国的厨子研究出来的我都不满意,总觉得差点新意。”
“所以,你今日是来同我做生意的?”如意问道。
许如茂摇摇折扇,大方点头。
过了会儿,他又直起腰板补充:“你放心,这次我绝对不讨价还价。”
“成交!”如意稍作思考后,同他回道,“给我几日时间,定叫你满意。”
这件事交给如意,许如茂自是十分放心的。
临走时,他戳了块凤梨入嘴品尝,刹那的酸意席卷味蕾,令他不自觉蹙眉,他余光瞥到如意在笑他,于是别不过脸地又尝了块。
这次奇了!除了酸味,他还尝出了些甜味,酸酸甜甜的滋味,还……挺上头的?
于是,整盘凤梨都被他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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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如意趁着午后没什么生意,在店铺后方的小厨房里研制同许如茂约定好的新品,正忙前忙后时,铺内又来了客人。
她还来不及整理装束,便急着出去招呼。
只见那客人怀里抱了个西瓜,身后还躲了个圆圆脸的小男娃。
如意虚着眼睛细细回忆着,方想起这娘俩就是先前得了西瓜种的客人。
妇人见如意这样盯着他们,有些不安地解释:“这东西是我自个儿种出来的,没有偷你铺里的……”
听妇人这么说以后,如意这才想起自己店内确实摆了一筐绿皮西瓜。
她自然不会误会,同她友善道:“大姐,我记得你,还有你,”如意特意躬了躬身,朝那小男娃温柔笑道,“我之前答应过你,若是你能将西瓜种出来,我便送你一只竹蜻蜓,对吗?”
小男娃起先还怯生生的,见如意朝他笑,这才放松了些,可爱地回答:“对!”
如意从储物柜里寻出一只竹蜻蜓递给小男娃后,给妇人支了把椅子。
那妇人叫桂枝,她儿子叫四喜,至于她丈夫嘛……前些年充了壮丁后便再没了消息,这几年都是她自个儿将儿子扯大的。
俩人聊了会儿天,如意做出了一个决定,她同桂枝商量:“我有桩生意,不知你有兴趣听否?”
桂枝有些局促地握紧手中的茶杯,木讷地点头。
如意方才接着说:“西瓜的种子我还未传给其他人,既然你首先将它种出来,那我便把西瓜种都卖给你,你种出西瓜后,自行拿到市集上卖,可好?”
桂枝说到底是妇人,如意的这番打算,对于她来说有些太大胆了,她心中难免有羁绊。
“若你不信,可在我的铺面上瞧,我筐里这些西瓜究竟有多受欢迎。”
如意此话刚落下,桂枝便忙摇头解释:“不不,我并不是怀疑姑娘,只是……”
她静默片刻后,才解释:“只是,我眼下并没有钱买姑娘的种子。”
“嗐,”如意原先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我还以为是什么缘故呢!无妨,你若愿意种西瓜,那咱俩便签订契约,我先将西瓜种交给你,日后你再用卖西瓜所得的钱还上就行。”
至于其他的,如意决定同陈六的草莓生意一样,每月收取桂枝西瓜铺三分之一的收益即可。
如意之所以将赚钱生意往外推,也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从前她只是摆摊做生意,除了苦点、累点、赚得少点,再没其他忧愁,可眼下不同;她经营的是一间铺子,小到铺面修缮费,大到经营上税费,这些都是要她操心的,她的铺面虽小,可她不想将生意也做小。
所以,这种互利共赢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如意将计划全盘托出,只待桂枝做决定。
桂枝还在犹豫着的时候,店内再度迎来一波生意,如意留足时间让她盘算,自己则去招呼生意。
四喜在铺面外玩着竹蜻蜓,从不来闹桂枝,一瞧便知是个乖巧的孩子。
桂枝将衣角捏得皱皱的,终是做出了决定。
她刚才见如意店内生意兴隆,没几下功夫便有几个货架被售空,尤其是西瓜,早已不见踪影。
她原本还在犹豫,若西瓜生意那么好做,那如意店里的西瓜怎么还会剩一大筐没卖出去,刚刚瞧了才明白,原来这些西瓜早就被人订购了。
桂枝就算不为自己计划,也得为四喜打算,自家那个便宜丈夫到现在还没消息,想靠也无处靠,不如就跟着如意好好做生意。
两人将事情说定后,即刻便起草了契约书,盖好红手印后,大家心里才算有了底。
如意依着惯例,还是拿出了升级后的西瓜种给桂枝,接着又给桂枝打了一剂强心药:“桂枝姐只管好好种西瓜,种成后我便把我店里的客户推给你,不跟你抢西瓜生意。”
桂枝这人本分老实,别的不会说,只晓得一个劲地感谢如意,最后让如意自己都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毕竟他们这是合作嘛,谁也吃不了谁的亏。
将桂枝娘俩送走后,日暮已至。
如意拆下围裙,回到厨房里看着一桌的狼藉,不禁长长叹了口气,心道:明日再研究解暑新品吧,今日实在有些累了。
入夏后的日暮霎是好看,如意特搬来一把折椅坐到店铺外,悠哉哉地看着远处的风景。
橙黄日暮倒影在流水中,渔翁泊船靠岸,挑担的走贩一路疾走、时不时沿街叫卖,卖花的阿婆佝偻着背踏上回家的路……
只一眼,便能将人间烟火网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