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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3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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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教室的路上,向温暖遇见了副校长,两人多交流了几句,所以到班上的时间才晚了几分钟。
然而教室里等待着她的是一片混乱。向温暖不敢耽搁,立马拨打了急救电话,由商羽和肖常墨陪着她将人送到医院。
安抚好李一白躺下,向温暖翻出学生家长的联系名单,给李一白的父母打了个电话,转头把商羽和肖常墨赶回学校上课,委托隔壁班的老师帮忙照看班上的学生。
完成这一系列操作,向温暖便留在医院,默默守着李一白。
李立行将预约单对折,放进上衣口袋,说:“班主任老师,我们想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
向温暖说:“或许你们很难相信,但是李一白摔了一跤就成这样了……”
罗淑惠质疑道:“向老师,我们虽然没多少文化,但还是头一次听说平地摔会把手摔骨折的!这个解释你觉得合理吗?”
这是她怀胎十月,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
从小到大,李一白的身体都特别好,连感冒都极少。
然而在圣德读了一年不到,又是发烧感冒,又是受伤,怎能叫她不多想?
向温暖语塞,她也是头一回碰到这种特殊情况。
可事实即是如此。她问了班上其他同学,李一白的的确确是自己摔倒的,没有参与打架推搡之类的事。
李立行拉住激动的罗淑惠,温和地说:“向老师,如果连你也不清楚事情经过,那还是等孩子醒了,我们直接问他吧。”
“好。”向温暖顿了顿,说,“关于医药费,因为李一白是在校期间受伤的,之前学校为他们买了保险,治疗费用这一块儿会由学校和保险公司共同承担的。”
罗淑惠不依不饶道:“手治好了,万一还留有后遗症怎么办?对孩子的影响有多大?”
后遗症这种事,连医生都不能保证,向温暖自然不敢把话说满。
她心里没底,公事公办道:“李妈妈,我理解你们作为家长的心情,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治好他,只要谨遵医嘱,我想很快就会康复的。”
罗淑惠红着眼追问:“你拿什么来保证?靠你们一张嘴吗?”
李立行抱住妻子,对向温暖说:“向老师,我们不是为难你,但孩子受伤,应该学校出面解决……”
向温暖点头道:“我明白了,一白爸爸。我会尽快跟学校领导反应这件事,之后我也会继续跟进的。”
罗淑惠挣脱李立行的怀抱,走到床边,看着李一白的手心疼不已。
李立行叹了口气,低头瞅见床边只放了一只鞋,随口问道:“奇怪,还有只鞋呢?”
向温暖神色一僵,略不自在地说:“……大概落在学校了吧。”
李立行淡淡地说:“没事,我们从家里再给他带一双来。”
李一白的眼球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其实他醒了有一小会儿,只是不想睁开眼睛面对残忍的现实。
罗淑惠凑上前,关心地问:“儿子,哪里不舒服?”
李一白瞥了一眼右臂,说:“手……好像骨折了。”
李立行安慰道:“我们陪你先去做检查,等结果出来再说。”
李一白沉默地点了点头,左手拉着床边的扶手,笨拙地试着起身。
站在旁边的向温暖说:“一白爸爸,既然有你们陪着他我也放心了,我还有点事,先回学校一趟,等处理完了立马过来。”
“嗯。”李立行应了声,转头向隔壁床的病人借了一双拖鞋。
向温暖揣好手机,拦了辆出租车,离开了医院。
窗外人来车往,向温暖陷入了回忆,心中倍感疑惑。
有一件事,她必须要去确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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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常墨和商羽回到教室时,李一白掀倒的课桌已被人扶起,原本掉落在地的书杂乱地堆在桌上,那只掉落的运动鞋不知被谁解开重新系好,端正地摆放在板凳下。
数学老师咳嗽一声,说:“抽个同学上来做这道题哈。”
肖常墨收回向后打量的目光,低头打开数学课本,整个人心不在焉。
捡鞋的人究竟是为了掩盖真相,还是无心之举呢?
下课铃声一响,向温暖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
她笑着和数学老师打了个招呼,大步走上讲台,雷厉风行道:“大家先别急,我有事要问。”
一句简单的话将蠢蠢欲动的学生们按回板凳上。
向温暖神情严肃地说:“李一白同学已经送去医院治疗了。根据他的描述,他不是自己摔倒的,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
说到这儿,向温暖停顿了一下,双眼快速在台下学生们的脸上扫过。
“如果是有人恶作剧导致李一白同学受伤,老师希望你们能勇敢站出来承担责任,而不是一声不吭。”
教室里鸦雀无声。
肖常墨完全明白班主任的话外音,但他们都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只能寄希望于作恶之人良心发现,自己站出来赔礼道歉。
良久,李圣恩举手问:“老师,我们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认为我们之中有人故意给李一白使绊子吗?”
向温暖沉着脸,一言不发。
无凭无据的,她不想冤枉了任何人。
向温暖故意编造了谎话,只是想诈一诈这群十六、七的孩子,料定他们没有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可惜事与愿违。
班主任老师的质疑和不信任,迅速激起了学生们强烈的抵触情绪。
“向老师太过分了,居然怀疑我们!”
“他明明就是自己摔的,怎么还能赖到别人头上?无语了。”
“对啊……事情的经过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就是,这么多眼睛看着呢。”
“怕不是有妄想症吧?白瞎了班长和副班长的好心,结果倒打一耙!”
“幸好我没去扶,不然说不定赖上我了。”
原本低声的反驳愈演愈烈,最终变成了高声的控诉。
肖常墨闭上眼,握紧双拳,明明是六月的天气,他却浑身发寒。
他看见了,但没有证据。
李一白有所察觉,也没有证据。
班主任公开挑明此事,同样没有证据。
仅凭一双眼睛,如何堵住几十张嘴。
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什么都做不了!
讲台上,向温暖的心也在此起彼伏的说话声中沉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问不出结果了,没有人会站出来承认自己犯下的过错。
台下神色各异的少年少女,每个人脸上都戴着一张厚厚的面具,陌生而可怕,令人毛骨悚然。
群体之恶,是为非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