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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救场 ...

  •   而此时,大霂最坏的那个人正面容和煦地松开手去,一道灰色的身影便就歪着脖子从墙上坠下。

      “爷。”行风近前探了鼻息,“已经死了。”

      拿帕子擦了擦手指,行迟沉了面色:“宫里的人?”

      “没有理由啊。”行风起身,“断水山庄这些年谨慎,此行入京亦是行商,走的是人前。”

      玄色的靴子停在那灰衣人身边,皙白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掐上其下巴,行迟瞧了一瞬:“我认得他。”

      “爷认识?”

      “大婚那日来递过茶水,相府家奴。”

      “爷是说,这人是来害少夫人的?!”行风不可置信地跟着蹲下,“为什么?少夫人不是左相嫡女吗?”

      “左相不知道。”那苏学勤乃是个护犊子如命的人,怎么会允许有人伤害苏林晚,行迟抬眸,“点心呢?”

      “有问题已经处理了,否则也不敢送去少夫人院中。”

      行迟遂又瞧向已经死去的人。

      “爷。”行风抱拳,“此人是个练家子,混在一干仆从中,属下恐生事端,这才特意领来,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

      “嗯。”

      “此人是相府奴仆,若是如爷所言,针对的不是我们而是少夫人,那么少夫人在相府这么多年,他为何不动手?”

      “外院的人,进不了内院,相府也有府兵,岂是可以随便动手的?”行迟站起来,“不过你说得对,他倘若是常年在相府,早晚有动手的时候,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只有两个可能。”

      “对少夫人不利是假,实际是为了挑起左相与爷的不和?”

      “还有一点,”行迟看下,“他刚入府不久,还没有合适的机会动手。”

      相府在大婚之前招进过一批新奴,只因苏林晚嫁进断水山庄要带一部分走,是以这批新奴是为了填充空缺。
      此人乃是服毒自,尽,可见是死士。
      这天底下养得起死士的人可不多。

      “属下听说少夫人自打五年前坠崖回来后,就一遭被蛇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行风思索道,“会得罪谁呢?难道是因为左相大人?”

      行迟招了些水净了手,这才整了整衣袍:“不早了,你去将尸,体处理了,然后随我去迎客。”

      “是。”行风躬身,复又回身,“此人是相府之人,倘若……”

      “倘若问起,如实相告。”

      行风抬眼,而后才领命而去:“是。”

      苏林晚左右无事,想起晚间还要待客,终于打起精神来。等闲她都是在府中待着的,家乌龟一般,纵是以往相府来人,因为眼睛,她也鲜少出面。
      如今不同了。

      “轻墨,你知道我在这儿是什么身份吗?”

      小丫头替她梳妆,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好好的要重新梳妆换衣,却还是认真回道:“姑爷是少庄主,小姐自然是少夫人啊。”

      “不对!”苏林晚摇头,“不懂了吧,那是在断水山庄。你没见入京之后,他们都开始管我叫夫人了么?就刚刚,带来的老管家也是唤我夫人的!”

      “喔!”轻墨确实不是很懂,“有什么不一样吗?”

      “你是不是笨!”苏林晚凶了一声,“那自然说明在这儿,我就是女主人。”

      “女主人……”丫头还是不大明白,“可是小姐就是在断水山庄,也是女主人呀。”

      “那怎么一样?这儿只有行迟一个男主人,只有我一个女主人!”怕是自己没说清楚,苏林晚招了招手,小丫头凑近了些,便听她家主子小声笑道,“这儿,才算是我跟行迟真正的家呢!”

      轻墨反应了很久,也没领悟到主子的欢快由来在哪里,左右想了半晌才不确定道:“小姐可是——嫌弃老庄主碍事?”

      “……”

      “哎呀!奴婢错了!奴婢笨!是奴婢笨!”

      主仆二人闹了一通,终于能好好换了衣裳,点心被散了下去,苏林晚只留了最喜欢的几样,趁着晚宴没开,正好泡了茶水打发时间。

      其间行山行路将轻羽也送了来,如此,看来这京城是要住些时候了。

      天色渐黑,前厅摆了席面,有人笑得豪迈,酒坛子已经垒了五个。
      “行兄弟,早闻不如一见,”有面色红润的中年男子举着酒碗,“我若是知道你也是好酒之人,那必是早就与你相交!相见恨晚哪!”

      “行某亦是如此,我断水山庄皆是莽夫,酒水自是不能少的。”行迟也断了酒盅与他相碰,“曾大人好酒量,行某还需再练练。”

      “哎!对!就是这个理!酒量这个东西啊,它就是练出来的!”曾大人响亮地打了个酒嗝,“你放心!只要行兄弟在这京中,老夫必能带你练起来!老夫最是瞧不惯这京中的小白脸公子哥儿们,嚷得比狗都厉害,结果呢!三杯就倒!还是行兄弟对我胃口!”

      “那行某就先行谢过曾大人啦!”

      “哎!叫什么曾大人!”

      “曾兄。”

      “这才对嘛!”曾顺黎又是一盏子撞上,行风嘴角一抽,只怕那碗都要碎了。

      又是一坛子下去,曾顺黎拍了拍行迟的背:“你放心,这和亲使团入京,采买事宜老夫必给你安排妥当了!”

      “今日喝酒,不言商事,你我既是兄弟,这些不重要。”

      “那怎么行?老夫也不是白喝你这么多酒的!再者说,这宫里头的采买啊……”

      苏林晚等在后厅,百无聊赖地听着两个人称兄道弟了一阵,想着这便就是谈生意么?认个亲,陪个酒,再顺带脚欲迎还羞一下?
      怎么觉得也是很简单的?

      “小姐,咱们还不出去吗?我看姑爷喝得也不少。”轻羽提醒,“小姐不是说是来救姑爷的么?”

      “自然。”苏林晚点头,“可他不是还坚强着么?你听他嗓音,可是一点都不像是醉了。”

      “小姐。”轻羽想了想,“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话?”

      “这既然是要去救人,那自然是还没有危险之前就去救啊。倘若是已经醉了……小姐还救什么?”

      “哎?”醍醐灌顶,苏林晚怔住,“说得在理。那我现在出去?”

      “按小姐意思。”

      曾顺黎的巴掌倒不是好受的,尤其是喝多了之后,行迟只觉此人不习武当真可惜了,拳心紧了紧。
      曾大人不察,又是伸手一拍身旁人:“来!喝!”

      行风眼见着自家爷脸都白了,正要伸手去拦,却得了男人一个眼神,终于还是收了步子。

      “曾大人,来!”男人复又抬杯。
      “来!”

      只是这一盅还未入口,便听后边传来一声拉长了音的:“夫君!”

      “嗯?”曾顺黎眯眼瞧过去。
      只见一个粉装女子被人扶着出来,竟是眼红红的模样。

      “这位是?”曾顺黎目光一顿,“这就是行兄弟的夫人吧!左相之女?”

      “是。”行迟终于放下了杯盏,“行某忘了介绍,此乃内人。晚儿,这是曾大人。”

      “曾大人。”苏林晚矮身行礼。

      曾顺黎赶紧起身,早闻这小姐是个盲者,此番留意瞧了一眼,却是瞥见那眼中涌出泪来,吓了一跳:“行夫人这是……”

      苏林晚抬袖拭了眼泪:“打扰曾大人雅兴了,只是我等了夫君许久不见人来才只好出来瞧瞧。”

      “这……”曾顺黎看向行迟。

      许是今日酒当真喝得有些多,行迟也没缓过来,这似乎和他们商量好的不大一样。

      “不知道夫人与行兄弟感情这般好,曾某……”

      “不怪曾大人的,”苏林晚摇头,“只是我自小就胆子小,今日行迟却与我讲了个鬼故事,我实在害怕,如何都不得睡着,好容易睡着了,又着了梦魇,这才寻过来。”

      罢了,她一抬手,行迟赶紧伸了胳膊过去,只见她抓着他袖子,可怜巴巴道:“行迟,一会哄我睡觉好不好?人家好怕的。”

      “我……”

      “不着急,我不碍事,我就在你边上等着你,你不要留我一个人睡好不好?”

      “嗝!”曾顺黎头一回碰着这般情境,唬得打了个响嗝,不待行迟说话,便就朗声道,“夫人莫怪,今日是老夫不对,拉着行兄弟喝了这般久。”

      苏林晚低低地点点头:“那……那曾大人现在……能把夫君还给我吗?”

      “还!还还还!”曾顺黎只怕是再说下去,这人又能哭出来,哎呦现在的姑娘们,这么不经吓!有什么意思?苦了行兄弟了。

      行迟一只胳膊给人拽着,只能躬身:“叫曾兄笑话了,行某……”

      “甭送了!赶紧陪陪夫人!”

      “那怎么能行……今日已经麻烦了曾兄了……”
      “生意归生意嘛!这家里事还是重要的!”
      “那行某谢过曾兄了。”行迟一偏头,“行风,你替我送送曾大人。”
      “是!”

      这酒席说散就散,好不速度。
      待人都走了,行迟才垂眼看向那揪着自己衣衫的人:“夫人。”

      不叫还好,一叫,那前一刻还娇柔似水的人立刻就大大舒了口气,抬了手背扇眼睛:“冲死我了!呼——”

      “这是?”

      “生姜!”苏林晚吸溜了一下鼻子,鼻头都红了,“不然我哪里挤得出来眼睛水?哎呀!”
      手中还有生姜水,一揉,顿时眼泪就又飚了出来。

      “……”行迟叹息,将她拉直了些,替她拭眼,“不是说好过来劝一劝便好?”

      “我不要做母老虎!”苏林晚本是眼睛疼的,嚷得厉害,此时眼上蹭上微凉,是他的手指,顿时就僵了身子,只支支吾吾又道,“我……我还是很爱惜……爱惜羽毛的。”

      “哦?”这个哦字很精髓,听不出是质疑还是认可。

      说来奇怪,分明之前眼睛还难受,他替她擦过,竟然是突然麻木了一般,苏林晚复又扯住他:“你酒量也太好了吧?这都没醉?轻羽说你们喝了十几坛了!”

      “嗯,还好。”行迟笑了笑,“我先送你回去。”

      罢了,他伸手抓了她手腕,慢慢往前走去。
      苏林晚哼了哼,这个人,连个谢谢也没说呢!
      不想下一瞬,手腕突然收紧,她亦是被人带得往前一探,堪堪稳住了身子,便就听得耳边一阵呕吐声。

      行迟没吃菜,几乎吐出的都是酒水。
      喉中刺痛,无奈,他伸手又点了几处穴,将残酒尽数一并逼出。

      “行迟?”苏林晚手腕吃痛,却不敢动,怕是一动,那人会吐得更厉害。

      男人缓了许久才慢慢松了手去,撤出力道,只是这一松手,人却没能站稳。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苏林晚反手一挽,顷刻间,有鼻息贴耳,抱了个满怀。

      “行迟?”身上负重,鼻息略沉,苏林晚不敢松手,“你你你……你还活着没?”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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