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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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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翔坐在满是狼藉的包厢里,膝上还趴伏着几个酒醉不醒的女人,他却半点兴趣没有,蹬蹬腿把人踹开。
江无昼这个人和他之前所有见过的世家少爷都不太一样。
金钱,名利,女人,好像都看不上,眼底有着一种铁灰色的阴郁,像是厚厚的尘埃堆砌。
表面上看起来没起什么冲突,但反过来想想,今夜这顿饭他压根没拿下江无昼分毫,他所有的提议都没有得到回馈,末了男人还说走就走了。
堪称油盐不进,麻烦的很。
安翔的掌心里把玩着一只打火机,将盖子拨开又合上。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样死板的人他拿不下,祁飞星就更不可能拿下了,按照祁飞星给自己制造麻烦的速度,兴许根本不需要自己出手,就会自动把江无昼惹毛。
想到这里,安翔心底又漾起了小小的愉悦。
许久,李能推门而入。
“少爷,打听过了,今晚是发生了点事。”
安翔:“说。”
“祁飞星今夜驾驶大卫三号巡航猎户线,途中请求国防部支援,说是遇到了大型星盗劫持案件,但今晚在国防部值班的秘书是维塔斯......”李能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少爷你知道的,那家伙的这里一向不太好使,压根没走流程就给大卫三号打回去了。”
“维塔斯疯了吧??”安翔猛地回头,惊怒交加:“好歹把观摩做全再驳回啊!直接驳回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他在针对祁飞星吗!”
“是啊,而且现在的审批流程全都是走系统的,白纸红字公章,根本没法改。”李能颔首说:“江部长临时离开,大概也是因为这个......”
“这蠢货,我他妈真后悔当时让我爸收了他的那二十根金条。”安翔气的狠踢了一下落地窗,暴躁的在房间里打转,“你说祁飞星要是死在星盗手底下也就算了,他要是没死,回来往军纪委那儿狠狠告一状,按照江无昼的脾气,不把维塔斯的底裤都翻出来?少不了牵连咱们!”
“少爷稍安勿躁。”李能迟疑着说:“没准儿事情还有转机,毕竟宇宙那么大,会发生什么意外谁也说不定呢。“
安翔的腕机忽然震动,一个星讯电话打了过来,他望着来电人的名字微微瞪大了眼,而后调整了一下情绪,谨慎的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带着陌生口音的男人,愉悦的打着招呼,“亲爱的安,上次一别甚是想念。送你一份大礼,可不要太感动。”
“澳丁大人,深更半夜的就不要开玩笑了好吗?”安翔笑得有些勉强
“怎么是开玩笑呢?”男人吹了一声口哨:“我记得你上次说过,银卫军里有一只很讨厌的兔子,履历特别漂亮,是我们莫大的威胁,今夜我把他做成轰炸兔米花,你会不会很开心呢?”
安翔猛的怔住,他隐隐猜到了什么,神色渐渐兴奋。
“什么意思?你......在外太空遇到谁了?”
“看照片吧,有图有真相。”澳丁点了两下,发了一张图片过来。
安翔点开大图,发现那赫然是一张从超远视角捕获的爆炸瞬间,旁边配了一张穿梭舰的透视扫描图,将客舱里的情况显示的清清楚楚,舱内空空如也,唯有驾驶座上坐着一个人,兔耳明明白白的支棱着。
“不得不说你们的客运穿梭舰做的很简陋,完全没有反侦查系统,而这位长耳朵的小甜心居然敢用它来捕捞光导鱼雷。”澳丁说:“不发生点意外说不过去吧?”
安翔的目光落在那根长条形的热武器上,喃喃道:“你派星舰撞了他?!”
“只是一架淘汰的型号,安装了干扰雷达,你们的航线图根本检测不到,从后方狠狠的给他来了一下。”澳丁不以为意的描述说:“这点损失于我而言,就当是放飞了一只纸飞机,小场面,怎么?你觉得我太过分了吗?”
“不!”安翔的眼睛在放光:“太棒了澳丁大人!天哪你简直就是上帝派给我的福星!你解决了我的心腹大患你知道吗!改天一定要请你喝罗曼最贵的酒,睡最漂亮的女人!”
“你上次带来的那个女人就不错。”澳丁嘿嘿一笑:“还有啊,希望你荣登少将之位的时候别忘了许给我的承诺,祝你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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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家私立医院,进进出出的人不多,远远的看,红白相间的建筑外表更像是一座教堂。
护士们忙完了晨间的工作,便有一搭没一搭的从1床的病房前路过。
“少将大人带来的那个兔耳小哥哥醒了没呀?”
“好像还没,受那么重的伤,不会醒那么快吧。”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正儿八经的兔耳族呢,感觉跟萨琳娜小姐完全不一样,毛茸茸的,耳朵还会动,像个真的兔子。”
“你说他有女朋友嘛?他找女朋友是不是一定要找兔耳族哇!”
“你清醒一点!不要看到帅哥就流口水!”
“你可以去问问少将大人哪,我看他们俩关系好的很呢!”
“唉,他醒了他醒了!”
祁飞星艰难的睁开眼,墙壁白的晃人,消毒水的味道萦绕在四周,一群小护士涌进了病房。
兴许是爆炸冲击波导致的脑震荡后遗症,祁飞星满脸空白,甚至有点被这围观的阵仗吓到,完好的那只耳朵颤抖了一下。
他一张脸瘦削俊俏,病号服里的身躯骨相清癯,是个十足的美人了,再配上这副受惊的表情,简直完美的激发了护士们的母性。
“你没事吧你!”
“你别乱动,我我我去给你拿个靠垫来!”
“你要不要吃点胡萝卜啊?”
脑子里的跳痛以及浑身的不适感让他有点想吐,祁飞星往后靠在枕头上,苍白的脖颈拉出纤长柔韧的线条。
一个小护士直接掩面泣奔,“不行了好可怜我看不下去了……”
祁飞星:“……”
胡萝卜……
耳畔模模糊糊的响起江无昼刻薄的声音:“我开星舰的时候你恐怕还在啃胡萝卜呢!”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喃喃道。
一个小护士抢答道:“啊,你经历了一场超大的爆炸,一块玻璃插进了你的肾动脉,本来没那么紧急但是你被少将大人气了一下——”旁边一个年长些的护士踩了她一脚,后干笑道:“我是说你情绪波动的太厉害导致大血管破裂,就送来抢救啦。”
祁飞星:“……少将大人?你们是说江无昼吗?”
“唉?你们不是关系很好吗?”护士们都有些纳闷。
“一,一般吧……”祁飞星艰难地回答。
提到江无昼的丰功伟绩,护士们就很来劲,七嘴八舌的抢答道:
“江少将好早就开始打仗了,超厉害哒!”
“战神呢战神呢!我们都是被少将大人救下来的!对不对!”
“对对对,就是从那个超可怕的大虫子的钳子下头!”
“那个虫子一钳子能把燃气管都夹断!还会吸脑髓!”
“你们是说……百日虫难?”祁飞星微微瞪大了眼睛,海量的陈旧记忆涌上来。
战火,焦土,虫尸与人尸随处可见,他与尚且年幼的祁幺幺躲在桌子底下,他抱着祁幺幺,祁幺幺怀里抱着家里仅剩的两根胡萝卜。
苍穹是深棕色的,那是黑与红的混合体,几乎要刺瞎他们的眼睛,直到人搬开了塌陷的屋顶,有人呼喊救援,他们奔来走去,肩上银色的十字勋章熠熠闪烁,成为了一种新的颜色,汇聚成海、汇聚成天。
“江无昼参加过百日虫难?他是……哪个军队的?”祁飞星喃喃道。
“银十字盟呀!”小护士们一起比了个十字笑道:“说起来我们这里原来还是战地医院呢!”
祁飞星两眼上翻,瘫回枕头里:“完了……”
百日虫难的时候,他跟祁幺幺还在不知名的荒星流离失所。是银十字盟的将领将他们救下,送至当时位于首都星的避难点,他们才得以在首都星定居……
银十字盟的少将,参加过百日虫难的勇士,这是何等大的来头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句话还真是没有夸张,江无昼在开星舰他还在啃胡萝卜!
那他之前……都对江无昼放了些什么厥词啊???
祁飞星越想越烦乱,头疼欲裂,胃里更是翻江倒海起来,猛的趴到床畔。
小护士们炸成一锅粥。
“哎呀他吐了!!快拿盆过来!!”
“是不是有颅内血肿呀!”
“哎呀不要把刀口震裂了呀!”
“我去叫院长来!!”
“砰”一声,高大的男人自门外入,大步流星的冲到床前,一把将祁飞星捞起来按在肩头,护士眼疾手快的打了一针止吐剂下去。江无昼用掌心一下一下的拍着祁飞星的背。
“对,对不起……我不,不知道你......”兔子的呼吸急促,约莫是吐的太狠了,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点儿哭腔,湿漉漉的鼻子时不时蹭到江无昼的颈子,暧昧又柔软。
江无昼拍打的掌心微顿。
那片肌肤被蹭的酥酥麻麻,心底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像是被人掐着尖儿拧了一下,酸涩难当。
他好像还是比较希望看到祁飞星趾高气昂的样子。
“没事。”他只恨自己没有舒凛花哨的话术,能做的唯有把祁飞星彻底纳入怀中:“我没生你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