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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侠义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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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义之道这种神圣光辉的信条,贯彻起来,还是得靠武力。
此刻,显然苏冰的侠义之道占了上风,当她将寒水诀运到第九层之际,不仅平滑的湖面倒拔起嶙峋冰刃,就连白色雾气也凝聚成锋利雪刀,铺天盖地地向秦轶攒射而去。
空气中的水分都已凝成了细小冰粒,秦轶越来越感到呼吸困难,他的长袍被冻结在了冰湖中,想要迈开脚,简直比登天还难。
苏冰掌间蓝光暴盛,猛然攻向秦轶面门。
“哧!”布革破裂之声骤然响起,却是秦轶以内力扯断衣衫,自冰刃夹缝间破出生天。
秦轶脚尖轻点,从冰刃上掠起,险险避过了苏冰的袭击。趁着苏冰攻势未继的瞬间,他的右手拇指搭上了中指机括。
流星天雨在雪地里无声散开,绽放出璀璨而华美的光辉,每一根被灌注灼热真阳之气的银针,顷刻间将夺命的冰刀融化为清水。
秦轶左掌与苏冰的右掌相击,湖上爆裂出一串低沉的闷响,半空中飘飞的雪花紧紧团绕着二人,形成了一个个巨大而疾猛的漩涡。
秦轶突然感到一道阴冷寒流,自左掌逆着经脉袭来,几乎将他的五脏六腑冻成冰块;苏冰只觉得一股灼热真气自右掌传来,几乎将她体内的水分尽数蒸干。
这一掌交手下来,二人都吃亏不小,双双错步疾退。
苏冰为掩饰方才的破绽,再次催动体内真气,将寒水诀引至最高层,此时的她,甚至连嘴唇也变成了蓝色。
秦轶的墨发凌空乱舞,右手的拇指再次扣上机括,仔细看去便可以发现,他的右掌早已银针密布。
苏冰幽灵般袭向秦轶,周身的护体寒气蓝光莹莹,凡她所过之处,万物皆成冰雪。
“嗤!”苏冰的手插入了秦轶的胸口,从秦轶体内喷涌而出的热血,溅在他雪白的衣衫上,仿若一幅美艳凄绝的桃花图。
苏冰正心中暗喜之际,手上突然传来一股寒流。她凝神定睛望去,不由得一愣,自己击中的哪是秦轶,只不过是一道人形般高耸的冰刃罢了。
苏冰心道不好,正欲撤手,耳边已有星点风声袭至。苏冰侧头,望见了一片银光闪烁,她的手仍然陷在兵刃中,根本无法抽身闪避。
苏冰绝望,又是流星天雨么?她又要死一次么?三年前,被流星天雨击败的情形历历在目,任是她命大,也躺在床上休养了三个月。据说,流星天雨是江湖中威力最强大的暗器,其威力最盛时,每一根银针就能取一个人的性命。
银针无声地没入了身体,苏冰如遭电亟,体内充沛的真气泄洪般流走,只剩下一具空朽的躯壳。
咦?怎么回事?虽然手脚发软,全身乏力,可是却没有三年前那种即死的痛苦和恐惧……苏冰不由得回过头去,望向流星天雨的主人。
秦轶正龇牙咧嘴地甩手,右手的五指和掌上已经布满了银针。
“你……”苏冰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为了不杀人,竟然……”
由于流星天雨威力太大,秦轶为了不取人性命,每次出手时,总会把十四根致命针隐留不发,反逼回自己的血肉之中。所以,每次使用流星天雨,他总会伤到手指。
“少了十四根针,流星天雨的力量也打了折扣,最后还是得靠‘术’来赢你呢。不过,最后总算赢了,玉匣我就收下了。”秦轶从瘫软在地的苏冰身上拿走了玉匣,他突然有些担心地道,“你躺在冰上不会冻坏吧?要不要我抱你去暖和一点的地方?”
苏冰脸色发白,“你敢!”
秦轶吐了吐舌头:“算了吧,反正你是冰做的,怎么冻也还是冰,死不了人的。”
恰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秦轶回头,却是云河提着摩竭剑走来。云河显得有些狼狈,衣服上全是裂痕,肩膀上还带着伤。
没有理会地上的苏冰,云河径自问秦轶,“拿到玉匣了吗?”
秦轶愣了一下,旋即笑了笑:“当然,有我秦轶出马,十个玉匣也不在话下。云河,你这是怎么了?”
云河恨恨地道,“鬼机星易容成你的样子,不仅把我刺伤,还想要杀我。”
“你从他那里逃出来了?”
“当然,只会易容与轻功的三脚猫,怎么困得住本大侠?”云河笑了,道:“秦轶,把玉匣给我,咱们赶快出去。”
秦轶把玉匣递出,“拿好!”
云河急忙伸手接过玉匣,但右手触及玉匣的瞬间,他的左手突然感觉一轻,却是秦轶夺走了摩羯剑。云河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摩羯剑就已架在了他的颈上。
不仅没有拿到玉匣,反而被剑抵住了脖子,云河的笑容有些不自然,“秦轶,你这是做什么?”
秦轶逼视着云河,道,“龙暮,你把云河怎么样了?”
云河一脸无辜地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就是云河啊!”
“我不想和你啰嗦,”摩竭剑倏然逼近,剑锋下已有一丝血痕,秦轶冷冷地道,“云河若是有什么意外,我就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杀人了!”
“秦轶,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云河?”秦轶的紧张,让‘云河’觉得有趣,他终于自己撕开了假面:“明明衣服佩剑,神态语气都没有纰漏啊!”
“你把云河怎么了?”
“放心,我只是把他困在魔柳上罢了,他现在要么已经逃走,要么还在树上挂着。”
秦轶松了一口气。
“你究竟从何看出破绽?”龙暮对自己的易容术极自负,被人轻易识破,自然要追根问底。
秦轶冷笑,“你的易容术是没有破绽,但你开口的第一句话,却露出了马脚。”
“?”
“从这里的残局和苏冰的伤势,明显可以看出我用过流星天雨,所以若是真正的云河,见到我的第一句话肯定是……”
“秦轶,你的手还好吧?”这次从冰面上走过来的,应该是货真价实的云河:“啊,冻死我了,快扔件衣裳过来,不然手僵了,可没法替你拔针!”
秦轶同情地望向只穿着一条裤衩,赤着双脚在冰上行走的云河。
龙暮见机不妙,趁秦轶走神的刹那,游鱼般闪出摩竭剑下,施展绝世轻功开溜:“秦轶,玉匣就送给你吧,既然知道了你在扬州,那这笔账,就留着下次再算!”
秦轶顾不得去追龙暮,急忙上前搀扶冻得直哆嗦的云河。
云河连眉毛都快结冰了,“我好冷,快给我一件衣裳!”
经过一场剧烈的乱战,秦轶也已经衣衫褴褛,只是靠着体内充沛的真气,才未觉得寒冷。他自己没有衣裳,龙暮脚底抹油,秦轶为难地望向苏冰,总不至于扒她的吧?
看穿秦轶所想,苏冰面色铁青,“你敢!”
秦轶也开始觉得有点冷,毕竟真气是很容易耗尽的,他转身走向面色铁青的苏冰……
“虽然只是一件外披,但是这么做,终归不太好吧?”云河裹在柔软的蓝色缎面里,问裹在另一边的秦轶。
秦轶抱着玉匣,笑道,“反正她是冰做的,怎么冻也还是冰,死不了人的。”
冰天雪地中,一名孤零零的蓝衫女子,正在咬牙切齿地诅咒。“秦轶,下次你别落在我苏冰手里……”
“阿嚏!”秦轶打了一个喷嚏。
云河道,“快点走吧,只要出了秋水轩,就算回到夏天了。”
三天后,迷神山庄。
翡翠玉匣,沉香木桌。
雷天庭晃着鸡蛋般的圆脑袋,高兴得简直要把太师椅晃散架,说了一些场面话之后,他终于切到了正题:“两位侠士的酬金,是这匣中之物的二十分之一,没问题吧?”
秦轶和云河精神一振,齐声道:“没问题。”
雷天庭掏出项上的赤金钥匙,缓缓插入翡翠玉匣的孔中,道:“说起来实在是惭愧,若非二位已将此物夺回,雷某还真不好意思说族谱被抢。姓韦的匹夫夺走我雷家的族谱,就是存心想羞辱迷神山庄,不过,多亏了二位侠士……”
一时间,秦轶和云河只觉得天旋地转,雷天庭后面的话语,已经变成了嗡嗡的蚊蝇声。
“真是凑巧呢,族谱到雷某的儿子这一代,正好是二十代。敢问两位侠士,是要我家哪一代的族谱?雷某立刻叫人去碑拓一份。咦?人呢?两位侠士哪里去了?”
管家雷注用同情的目光,望向昏厥于桌下的秦轶和云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