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言蜜语的田言》以上皆非

3、第 3 章

　　下午我们班闹了个大笑话。最后一节班会课，姚青都来了，教室才有一半的同学。她说：“这个班的学生课间还挺爱出去玩的。”可是已经上课了，这些同学还没回来，老师觉得不对劲，问：“上节什么课？”答曰音乐，老师想了想说：“田言，你去找一下他们吧，估计这群傻孩子迷路了。”
　　哪个田言？我俩对视了一眼，一起站了起来，老师也挥挥手说“一起去吧”。
　　“我怎么知道这些傻孩子走哪条路走丢的？”
　　田言说：“兵分两路吧，你原路去找，我去绕一绕。”
　　我停下，说：“你不会把自己绕丢了吧？”
　　她说：“我搞定向的。”
　　明白了，老师刚才叫的是她，我是自告奋勇的。想了想呢，我就找了个旮旯站着等，如果他们找对了路这就该回来了。如果他们绕丢了，田言会找到他们的。3分钟之后，田言带着他们回来了，我们汇合之后一起回教室。
　　大家稀稀拉拉地入了座，老师说：“你们没事儿多在校园和各楼里转转，咱们学校又大又绕，回头去各个实验室、活动室，走班上课，你们不能再丢了。真是，你们今天算是出名了。”说完她就笑了。
　　班会课的内容是选团支书、班委和课代表。我心里很沮丧，本来我很想当班长的，因为有我在的班级班长一职从来没有旁落过，因此在一众“女班长”中，我特别突出、特别优秀、特别占尽先机。但是我今天才知道自己并不优秀，还因为被叫家长变得“特别突出”，没什么心气儿了。我以为这班同学都爱学习，不愿意为人民服务耽误时间，目标唯清北，但是班上自荐的踊跃程度，简历之优秀，让我刮目相看，都是十项全能的选手啊。连傅博学都自荐了物理课代表，他说他热爱物理，中考物理满分，目前自学完了高中部分，目标是一举拿下明年五月的高中力学竞赛。跪了啊哥们儿，跟我初中那些下课聚众抽烟的学渣不一样，这是一个有理想有追求有行动的“人才”。而我自诩数学青年才俊，也不过是做完了初中的“竞赛题库”，高中课本还是前几天刚摸着的。我深刻理解了“不超前没前途”。姚青说让他明天去找一下隔壁班的老王，他是负责我们这届竞赛的物理老师。
　　最后，我意外地被老师点了男生体育委员，过程是这样的“田言，女生体委就是你了。”因为我条件反射地在听见“田言”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睛看老师了，老师顺便说“那男生体委就你吧。”哎，这也能沾光呢。
　　放学后，我磨磨蹭蹭没走，跟田言说：“班主任让我家长明天来一趟。”
　　她停下手里收拾书包的动作，疑惑地问：“你别不是让我把‘田言’的家长借给你用？”
　　哎，这什么脑回路啊。
　　“我是想问你，我要去找老师谈谈，把这次请家长给免了，以观后效，能不能成？”
　　“你干什么了，刚上学就被请家长？咱们这学校还有你这种顽劣的人？”
　　怎么跟我妈对我的评价一样呢——“顽劣”？
　　我把上午发生的事儿说了，她说：“哦，杀鸡儆猴，你就是那只弱鸡。”
　　走出校园后，我又回去了，找姚青。我不想让家长明天就来，我今天的错误仅仅因为“过于松弛”，大家都勤奋少言，对高中生活严阵以待，哪怕明天就高考也有人敢撸袖子就上。我呢，下意识还想吊儿郎当一阵子，没收心。找家长就是为了告状，让家长严加管教。我只要告诉老师我向来是自己管自己的，打包票，当场写保证书也行。文书写作，我可是从来不丢分的。
　　到了姚青办公室，又大开眼界一次。排队的同学有7个，我站着听了一会儿，有同学是来答疑的，有同学是跟老师说了一下自己的学习计划，请老师给个建议的。轮到我，我跟老师说希望她取消明天的“请家长”，我说幸亏老师的批评指正，让我及时发现自己实在是散漫，精神面貌与名校生不匹配，看到同学们都对自己有高要求甚至明确的奋斗目标，我觉得自己太肤浅了。并且向她保证会严格要求自己，也请老师给点儿时间、给个机会，让自己想清楚自己要干什么、怎么干。今天既被请家长又被选上班干，也知道老师不是打心眼里讨厌我……我把老师给说笑了，我还挺纳闷，我以前都是跟老师臭贫把老师逗得哭笑不得，我今天这么诚恳地低三下四，她笑了……寒从脚底生啊！
　　老师说：“没看错你，是个对自己有要求的孩子，我看了班上所有同学的档案，觉得你们都是未来可期的孩子。我呢，也不是找家长告状，这招儿对付大小伙子不合适，是想建议家长培养孩子自我管理的习惯，既然你都想明白了，我目的也达到了。行了，回家吧。”
　　第二天，我夹着尾巴做人，上交的作业字迹都工整了不少，但下午年级拔河比赛前姚老师告诉我一个令人惊悚的消息：“田言，你妈妈上午来过了。”我！妈？我妈今天去合作医院给患者做手术去了啊！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我含含糊糊地说：“我妈也没说她一定能来，您和我妈聊得还顺利吧？”老师觉得这话问的奇怪，笑了笑说“看来你说的是对的，你妈妈平常不怎么管你，不过越早学会自我管理越好，没什么事儿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我回到教室，站在手机储存箱旁边，用蓝牙联通了智能手表和手机，跟我妈通电话，电话响了，她问我：“什么情况，这会儿不是应该上课吗？怎么偷偷给我打电话？”她说到“偷偷”两个字的时候许是怕声音太大给“偷偷”的我漏音，压低了声音。我说：“我们一会儿有拔河比赛，现在课间呢。想起来昨天老师让回家问我们都有没有意外伤害保险，没有就保一个。我忘了问了，给我买了吗？”我妈说：“买了，每年四百呢。”“哦，谢谢妈。手术顺利吗？”我妈说顺利，一会儿就回市里。
　　心惊肉跳半天，我想：大概是田言她妈妈来了？真是……有意思。
　　我跟田言把拔河队员组织好，大家一起定了策略排兵布阵。脑子聪明就是好，拔河这么简单粗暴的体育运动都不是撸起袖子加油拔就行了，我越来越爱我的非常知名学校和这群脑强身壮的同学们。最后我们班拔了个年级第一，我推田言上台领奖，她说她经常领奖，这个机会给我，我说不行，我太帅，不想这么快就让自己出名。她领了奖回来，说：“还真是，上台领奖的，男生不如你，女生不如我”，还颇为豪气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们得到的第一个集体奖一下子增强了班级的凝聚力，前几日看着比较安静矜持的女生，也主动和周围的男生说话了。其实我们班有好多同学初中就是这个学校的，有的还是同班，所以一下子有了大家活络的机会，班级生气勃勃的。姚青也高兴，让我和田言把奖状贴到黑板上面，然后大家就可以放学了。
　　心里藏着事儿，田言走的时候我赶紧跟了上去。临出教室发现还有一女生，我问了句：“怎么还不走？”她说“生活委员都是最后检查完才走。”我还想说啥，眼看田言已经下了楼，于是赶紧也离开教室了，也不知为啥，忽然就想起那个认领Phyllis这个英文名字的女生，短头发，因为发型的缘故后脑勺看上去是长方形的，正脸巴掌大，特别小巧秀气。
　　大概田言听见我在后面追的脚步声，站住回了下头，我说：等我会儿。”
　　“有事儿？”
　　“啊”我清了清嗓子，有如神助地找到个话题，说：“这样的，今天拔河比赛我看出来咱们班同学都挺有实力的，听说国庆节之前会有校运动会，为了永夺佳绩，咱们俩是不是现在就组织同学们锻炼起来，发现一些选手……”
　　我俩一边说一边走，到了她家小区门口，她问：“你住哪儿啊？我到家了”
　　我才发现我俩走了挺长一段路了。“哦，咱俩挺顺路哈，我一会儿开个共享单车，10分钟就能到家。”
　　“那有啥事儿明天说吧，赶紧回家。”她摆了摆手跟我告别。
　　我一想正事儿还没打听呢，也不拐弯儿了，问她：“你妈管你特严吗？是那种动不动就找老师谈话的那种家长吗？”
　　她莫名其妙地盯着我看半天，往前走了一步，我忍住没退，还挺了挺胸。她两片薄薄的嘴唇动了动，似下了什么决心般，说：“别打我主意，我可是不早恋的。我好朋友因为早恋中考一塌糊涂，我目标可是北航，是有着航天梦的。再说咱俩才认识两天，你……”
　　我被自己的唾沫呛着了，这姑娘可真刚啊！呛得我咳嗽得直不起腰。她就冷着一张脸看我。咳嗽完了，我说：“没有没有，绝对不敢冒犯。我就想着如果你妈管你管太多，以后工作上的事儿我就多干。”她丝毫没有因为自作多情或者误解了我而有什么羞涩、愧疚，而是恍然大悟般说：“哦，这个意思。我妈还行吧，管得不多。如果是唯学习论的家长，那她就不会让我花那么多精力搞体育了。你放心，当班干我也是尽职尽责的，初中的优秀学生干部可是我的。其实我更想当班长。”
　　“哦哦哦，明白，有追求有信仰的人。”
　　下午运动量比较大，到家我就饿了。我小学的时候就自己挂着钥匙回家，饿了就找零食对付着垫垫肚子，等他们俩谁先回来下厨做饭，或者干脆就带外卖回来。今天不行，太饿了，煮了一袋芹菜饺子，蘸着老干妈和香醋吃个干干净净，然后发微信告诉他俩自己解决晚餐吧，去过二人世界也行，我，吃饱了。
　　拿出手机想玩会儿游戏，可是解锁进入游戏界面，我就想起来田言的“航天梦”。从开学到现在每个能聊上天儿的同学都是有理想的，或者说是有追求和作为的，那我呢？从小我就想着赚很多的钱，早点儿实现财务自由。可是，多少钱能实现财务自由呢？会不会赚钱赚到停不下来呢？实现财务自由之后自由自在地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