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深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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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海上泛起阵阵潮声，海浪一下下的拍打着潮湿的海岸，白色的泡沫被海水推送着，卷着海中那些被人丢弃的垃圾，沉沉浮浮。
一阵妖异的歌声模模糊糊的从海上传出，如梦如幻，似雾又似幻。渐渐的，海上真的升起了薄雾，影影绰绰的月光照在海水，月色变得斑斑驳驳。在雾中，有一道隐隐约约的影子。祂坐在礁石上。
陆迟循着声音朝海岸走去，软布的鞋底走在潮湿的沙土上，没有发出一定点声音。四周所见，除了薄雾就只有朦胧的月色。
海上的歌声越来越清晰，陆剑修也越来越接近那一望无际的大海。她停在了海岸旁，海水的潮汐一次次的朝着她汹涌而来，很快打湿了剑修的软底布鞋。夜色下冰凉的海水贴在了脚指尖上，感觉很不舒服。
咸腥的海风从海上传来，隐隐似有人类惊呼的声音。
陆剑修深呼吸，朝着海水跑去，她的鞋尖落踏在海水水面上，点起一圈圈一闪而过的阵图。
真气凝出的长剑划破迷雾，刺向声音的源头。
‘当啷——’一滴莹蓝色的血与长剑相撞，双双溃散。
坐在礁石上的海妖将残肢断臂丢入了海中，身体也一跃而下钻了进去。
原本还算的上是平静的海水变得躁动不安起来，一条鱼尾从海中窜起，拍在了陆迟的身上。陆剑修闪躲不及，整个人被拍出去近百米，像是个炮弹一般的落在海中。
四面八方的海水朝着身体挤压，陆迟在坠入海水中呛咳了几下，很快肺部火辣辣的泛起一阵疼痛。
如果人类纵身跃入大海，身体在海中一直向下沉没，人类的双腿会变成鱼尾吗？陆迟的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到这个她在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见到海时产生的疑惑。
海上的波澜还在继续，海水咕噜咕噜的翻腾着，一道道一人多高的浪翻卷个不停。有什么东西在海下一闪而过。
陆迟艰难的将头探出海面，吐出了一口海水，就见一道海浪朝着她兜头而来。直觉告诉陆迟有危险在迫近，她本能的闪躲，但这具身体与她的灵魂仍旧有排异反应，这让陆剑修的身体反应比脑子要慢上至少两三秒。
‘刷拉——’海妖破开海面，尖锐的指甲划开了人类的皮肤。
陆迟感觉到了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感，不用猜也知道手臂是受了伤。总不会今天就要栽在这里吧。剑修心里嘀咕了一句。随即就将注意力放在了破开海面而出的海妖身上。
海妖有着一头长长的绿色头发，像是海藻一般。他的上半身维持着人类的形态，腰腹以下的下半身则是一条有着青色鳞片的长长鱼尾。月光下，他的尾巴闪烁着令人炫目的光泽。
“修士。”与人类截然不同的竖瞳凝视着陆剑修，银色的月下，他的牙齿闪烁着寒芒，隐隐还能看见牙齿上残存的血迹。“你在多管闲事。”
“你吃人。”陆迟挣扎着站在了海面上，她抬手将剑气的锋芒指向海妖。剑修的心中毫无畏惧，不死将人类对于所有恐怖与死亡相关的那些情绪都蚕食殆尽。心中抱着反正我也死不了的情绪，她在作践躯壳的行径上愈演愈烈。
“呵——”海妖笑了一声。“只准人什么都吃，却不准妖吃人，这是什么道理。”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陆剑修老实的回答海妖，片刻的停顿后，她继续。“或许因为我是人，而你是妖，人妖殊途，你不穿衣服也不觉得离谱，可我看你不穿衣服只觉得离谱，却又明知你不觉得离谱，只有我觉得离谱。”
一顿输出，海妖只听得离谱。
“好个人妖殊途啊。”翻腾的海浪透露着海妖这时候的情绪躁狂又愤怒。“不过区区修道入门的修士口气却这般猖狂。”
猖狂？她吗？陆剑修心底嘀咕着，对于海妖的话并不认同，她只是就当下事情说了实话。只是刚好她缺灵石，而有悬赏要杀吃人的海妖，所以她就来了。如果立场对换，她是妖，或许她也会吃人，也或许不会。难道是在计较，说他不穿衣服离谱的事情？妖族开了灵智真的会穿衣服吗？这位大兄弟明显不是穿衣服的
海浪翻卷着朝陆剑修而去，细细分辨，能听见海水中那些各不相同的咆哮声。
陆迟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清了清，专心应对起当下，手中掐剑诀，长剑在她身前竖起，形成一道紫色的剑气屏障。
‘啪——’
‘噼里啪啦——’
雷属性与海水交汇的瞬间，海水被雷电所侵蚀。雷电在水中传导的很快，只是片刻大片大片的海面上就布满雷电。一些无意卷入战场的鱼虾在瞬间被电的浑身发麻，翻卷起肚子。
又是一道道的海浪卷起，一下又一下，沉沉的朝着剑修拍击而去，汹涌而肆意，比之刚刚凶险数倍。与接天连地的狂浪相比，人的身影渺小无比，只是瞬间，持剑的人与剑气就都淹没在海水中，看不见身影。
‘咳咳……’一串气泡在海中咕噜咕噜的冒出。陆迟的脑子开始进入一种放空的状态，思维在慢慢的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嘭——’翻卷的海面上，一道影子钻出海面，炸开一层层翻卷着泡沫的水花。剑锋依旧，直直的朝着海妖而去。
炸起的海水还在不停的向下落，形成了一道泛着腥气的雨帘。
蜿蜒的灰败长发贴在陆迟的脸颊上，她的手中握着剑气凝出的长剑。
数次被打落进海中，又数次的从海中钻出，朝着海妖攻击而去。陆剑修的剑越来越狂乱，无数的剑气从四面八方游弋而来，渐渐的，海妖身上出现了伤口，他甚至有那么几次应对不暇。
又一次。
陆剑修从海中刺出一剑，剑锋直指海妖的心口。忽有微弱的婴儿哭闹声响起。近乎是一种本能的，陆剑修想要去寻找那道声音。
海妖咧嘴露出尖锐的獠牙。
……
在人类的世界中，生灵死去，灵魂会去往轮回，而身体要葬入大海。
咸腥的风飒飒的吹着，埋葬无数生灵□□的海边的沉默。风中若有若无的婴儿哭啼声渐渐的止息。月下多出一道人影。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兜帽下是一张狰狞的鬼面具。在那男人的手臂上，有着一个刚刚停止哭闹的婴孩，婴孩的额头上有一颗活着的黑痣。那颗黑痣现在正在魔气的催动下，缓缓的绽开成一朵莲花。
“主人。”海妖恭敬向那人行礼。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鬼面下传出嘶哑的声音。“要你何用。”
“要你何用。”鬼面人怀中的婴孩学着鬼面人说话。
海妖因鬼面人的话而变得惶恐，他的头贴在湿润的沙土地上，辩驳的话根本不敢说出口，只等着鬼面人降下惩罚。
与归墟同源的黑暗气息从鬼面人的袖中钻出，汹涌的朝着海妖而去，半晌过后，海妖几近死去，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海妖以为他逃过了一劫。然而……
婴儿发出了笑声，她学着鬼面人的动作，与归墟同源的黑雾再次朝着海妖而去。海妖的身体在黑雾中枯萎，婴孩在用黑雾吞噬了海妖后，身体上长出了若隐若现的鳞片，身体也从出生几个月的模样变成了三四岁的孩童。
海风又一次的吹过海面，鬼面人与魔童的身影已经不见。
……
被咬断了喉咙的身体坠入了深海，燃烧起幽兰色的火焰。火焰像是一个坠入无艮黑暗的光点。一直在向下而落。
她在不知多久之后睁开眼，入目是一片深邃的黑色，她能感受到水的温度，它们比冰更冷，正缓缓的穿过她此刻的身体。想要张开五指，却并不能感觉到手指的存在，似乎手臂和手指是一片黏连在一起的东西。
这难道就是现世报吗？她忍不住腹诽起来。还真是应了一句人妖殊途。
等等，她不是海妖吗？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个人呢？好奇怪啊……想不通这一切的她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在海中漫无目的的游荡起来。
在海中漫无目的的游了许久之后，她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个问题。
她是谁来着？
‘啪——’
深海中，一条落单的鱼，忽然身体扭曲痉挛，随即爆成了一团幽蓝色的火焰。
她再次睁开眼，眼前仍旧是无艮的黑暗，她看不见，却又触的见黑暗中的一切。她遵循着本能放空大脑在海中游走，不去想事情。
在沉静的深海中，时间的流逝悄无声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海中游了多久……
她看见了一根石柱，柱子很长很长，深深的嵌入更深的海水中，在石柱上有着一张张脸，无数根铁索交织，将这根石柱钉在深海里。
这是什么？这根石柱上的又是什么？她看向石柱，心中升起了疑惑。
‘啪——’
一簇幽蓝色的火光在漆黑的深海中亮起。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深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