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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 6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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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扶风来信
“公子……”沈斯年在去瑶光殿的路上,被范子衿拦住,他递上一封褶皱的纸条,“这是在打扫重牢时发现的,纸上提到了你。”
苍劲的笔力沾着血渍,留下殷望的字迹。
“鹏鸟终会起飞,于我于你都适应,沈斯年,你终究要成大事,但你又与沈元忠野心不一样,你想要天下太平百姓安康,我殷望保证,有你掌政的岁月,中原绝不主动挑起战事,咱们和平分管北方。”
“三足鼎立未必不好,中原柴桑扶风,只要有我你和傅舒朗坐镇,一定安稳无忧。”
“沈斯年,你看到的普世远远不止这些,当心被他的野心吞噬,我不是有意挑拨你们关系,你与他师徒两年,比我还要清楚吧。”
沈斯年握攥纸条,塞到范子衿手中:“把它烧了,别让任何人看到,殷望消失一事,我这就跟父亲说。”
范子衿担忧问:“虽不知殷望怎么联系上公子的,但沈王一直憎恶殷望,以公子身份不宜插手,不如让我去跟沈王说。”
沈斯年恍然大悟,拉着范子衿的手腕:“你说的很对,我们这就去。”
路上,沈斯年又把与乌丸签订协议一事,以及对大陆的影响,都与范子衿说了,他考虑周到,能帮到很多。
能收到范子衿一将,真是沈斯年大幸。
沈斯年到达瑶光殿时,沈元忠已经骂了半天。
“年儿,你来的正好。”沈元忠急步牵住沈斯年,把信往他手中塞,抱怨说,“与乌丸签协议,我也没与旁人说,怎么就传到傅舒朗耳朵里了。”
沈斯年展开信看,温润的笔迹写着:
沈王,北方你与袁文栋虽小有摩擦,但这些年来我们三方都相安无事,不知你与乌丸联系有何用意?
沉寂南方多年,我原本不想掺和北方的事,但你涉及外族让我十分恐慌,遂邀你与中原两方在奉节相会,一齐讨论未来大陆发展。
看在我这个老将面子,十日后务必派人来奉节。
看了信,沈斯年反倒松了一口气,他还在想怎么劝沈元忠收兵,这下有了外力帮助,或许能挽回局势。
“乌丸来柴桑一事,许多百姓都有见闻,传出去很正常。”沈斯年劝慰沈元忠,又道,“傅舒朗在大陆声望很高,又亲自写信邀我们去奉节,这约我们该应。”
沈元忠摆手:“傅舒朗就是个老好人,他主持的参会不少,没几次管用的,等真触碰到了利益,该打的还是要打。”
沈元忠又把目光再次回到沈斯年身上:“不过年儿说的对,他的约不好推脱,那就派你去奉节参会吧,不过扶风和中原那边放的屁你可千万不能信,附和几声回来就行。”
沈元忠早就打好攻打中原的算盘,怎会轻易放弃。
沈斯年领命,他也有一去的打算。
“要过年了,你速去速回。”沈元忠又交代一句,今年不用以往,沈氏只剩沈斯年,沈元忠要他守岁。
沈斯年应下。
出了大殿,沈斯年找到范子衿,道:“消息是扶风那边传来的,父亲已经收到那边的信,明日我将启程去奉节议事。”
“乌丸使者还没走几天,扶风那边这么快得到消息了?”范子衿惊诧。
沈斯年脸色也不好看,又交代:“你去城外找秦桐,让他去探查协议外露的事。”
“秦桐那边以后收揽二十多能手,应该很快能得到消息。”
秦桐日日派人捎信给范子衿,范子衿不想知道也知道了。
沈斯年玩笑抱怨:“这个小秦桐,出去了反而不跟我亲了,什么都不跟我说。”
范子衿急忙解释:“我看那边还没成正形,秦桐是想做好了再跟公子说。”
“他那边有汪侧,我放心。”
正笑着,忽想起殷望的信,沈斯年收回笑意,凑近范子衿一步,与他耳语:“还有一事,不管用时多久,务必让秦桐帮我查清。”
“公子,什么事?”让沈斯年长久忧愁的事,范子衿参不透。
“普世的身份。”
也难怪他参不透,普世来的名正言顺,又谨言慎行不逾矩,沈斯年这个朝夕相处的亲徒弟也才察觉一二。
“先生他……是扶风来的……不对,他是去的扶风……”范子衿细想,除了市面流传的信息,还真不清楚此人的身世。
要是能查到普世从哪个神教来的,或者拜了个厉害的师傅,沈斯年就不会这么苦恼了,但根据殷望所知,扶风大战前,一点关于普世的消息也没有。
他总不可能凭空蹦出来吧。
范子衿带着疑惑去找秦桐,沈斯年去左厢找普世。
奉节一行,他要带着普世,试探他与扶风是否还有联系。
刚迂回到两厢交汇点,卢鸿志守在此处踱步。
“鸿志,找我有事?”沈斯年上前拉住卢鸿志的手,分外亲切。
他与牧乐人和卢鸿志多年感情,无论怎样,还是不变。
“是有一事。”卢鸿志作揖,“沈王刚才下了命令,让你赴奉节之约,我能否申请,与你一同前去。”
沈斯年扶正卢鸿志,许久未答应。
在始安时,普世用扶风提拨了一下卢鸿志,不知此次前去是否要……
卢鸿志向来正直,不拐弯抹角,沈斯年便直接问了:“你去奉节,可有什么理由?”
卢鸿志也直接答了:“扶风那边有个燕阳冰将军,是个厉害人物,想必这次会代扶风赴约,我想趁此机会与他结识,拜他为师。”
“你跟卢将军商议了?”沈斯年担忧问。卢思源还在始安督军,怕不清楚自家小儿乱飞的心思。
“父亲管教严格,我要是与他说了,定不会让我去。”卢鸿志再次握住沈斯年的手,求道:“斯年,我这二十年一直都恪守成规,没有放手去做过一件事,这次我想大胆迈出一步,你就帮我一次。”
日后时局还不知怎样,卢鸿志这一去也不知会雕刻成什么璞玉,他们还会像今天这般握手相合吗?
沈斯年攥紧卢鸿志的手,问他:“鸿志,你我会是一辈子好友吗?”
卢鸿志重情义,今日下了一钩,他日真站在对立面上,也好手下留一情。
沈斯年不怕养虎为患,沈斯年怕分道扬镳。
“我永远视你和乐人为好友,此生不变。”卢鸿志压紧沈斯年手背。
沈斯年点头:“我带你去。”
“你们在我厢前唱什么戏呢?”普世倚在门上,笑问二人。
沈斯年眸子一下变冷,与卢鸿志说:“你回去准备,明日出发。”
卢鸿志点头,一步三回头,黏连不舍的看着沈斯年。
这样冷冽的沈斯年,卢鸿志还没有见过。
待卢鸿志彻底没了身影,普世上前把沈斯年拉近身旁:“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还要拉着手。”
沈斯年推开普世:“我在和鸿志商议去奉节的事。”
“哦,忽然去奉节干嘛?”普世问。
沈斯年答:“傅舒朗邀柴桑中原在奉节议事,父亲派我去。”
“哦。”普世点头,没下文了。
看来沈斯年等不到普世先开口了,只好道:“师傅陪我同去吧。”
普世睨过来一眼,笑说:“又不是去作战,赴个约不用为师指导吧,舟车劳顿的还不如在屋里喝个茶看本书呢。”
你他奶奶的!
沈斯年没几日的好脾气又消散殆尽,眼中冒着火,嘴上挤出几句软言:“奉节事态不明,徒儿怕搞不定,还需师傅相伴,给我些指点。”
谁说驯服不了猫,普世这不就让沈斯年乖乖听话了。
普世佯作勉为其难的样子,道:“看你这么需要为师,那就陪你走一遭,路上你可要伺候好我。”
“我一定好好伺候师傅。”沈斯年微笑点头。
殊不知,这是只会隐忍的小喵,等把主人驯服了,再在背后咬一口的那种。
等备好物资,沈斯年一行一早出发,向南方驶行。
普世真跟个二大爷似的,全程躺在车里,连吃饭都不下车。
头几日,还没出柴桑,沈斯年非常“懂事”的给普世端饭送水,就连暖手的炉子都要亲自添碳。
毕竟自个儿徒弟,队伍里又不是没有旁人,普世边吃着饭边说:“你让小厮给我们送饭得了,外面冷又下着雪,何必跑一趟。”
可不是,沈斯年体寒,受点风吹后手比玉壁还凉,普世也于心不忍,趁沈斯年添碳的时候,把他的手捧进手心与暖炉间回暖。
沈斯年就放下外面的事,与普世一起暖和。
天寒了,两人挤一处马车还挺舒服。
年前的雪下的不是很大,沈斯年偶尔拉开窗帘往外看,过来柴桑再南行百里就见不到雪了。
“喜欢雪吗?”普世睁开惺忪双眼,问沈斯年。
沈斯年点头,未语。
“那你不适合住在南方,扶风无雪,最南端更是四季温热。”普世也拉开另一侧窗帘,几株雪花飘进车内,很快融化成水。
“我又不住南方。”沈斯年回头看向普世,又加重语气补道,“我又怎么可能去南方住呢?”
“话可不能说早,万一哪天北方大乱,柴桑战败,沈氏流窜,你被人捋去南方囚禁做战俘怎么办?你不想适应也得适应。”普世半玩笑。
沈斯年扯下帘子,忍无可忍上前捂住普世那副得意嘴脸。
普世轻咬沈斯年手心,笑得更加开怀,就知道,这小猫不容易驯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