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恋》月光尾

12、12

　　农历十二月份中旬，西城的天气寒冷又干燥，凌冽的风呼呼吹，像数把锋利的小刀子，刮得人心头发颤。

　　因为过几天童榕要回A城，在回去前，童榕便想着在离开前给关玥买些衣服，顺便也去超市采购些对联年货什么，一次性购好，也省得关玥到时候还要从关家两头来回跑。

　　关玥家附近就有个集购物娱乐为一体的广场，从停车场到广场室内，距离不远，只有几分钟的路程。

　　慢悠悠地行走在广场，童榕冷得发抖，下意识微微缩着身子，收紧挽着关玥的手，往身旁浑身散发着暖意的关玥靠了靠。

　　“玥姐，你身上好暖啊！”童榕微嘟着嘴嘟囔，眼里无不羡慕。

　　童榕自小怕冷，小时候在农村长大，家庭条件自然也好不了哪去，厚实的衣服没两件，几乎都是堂姐穿不下了之后，二手转送给她，尽管堂姐她们也是穿堂哥们的旧衣服，但那时候就是这样，衣服转手转手再转手，不到破得补不了是绝对不会扔的。

　　可旧衣服始终都是旧衣服，一些棉衣的棉花早就结成了团，暖和度大大降，为此，童榕因为太冷，还生过好几次冻疮。后来，等长大有能力，懂得照顾自己，那些冻寒才没再次侵袭。

　　关玥的视线始终在路上，因为临近过年，且逢休息日，外出逛街的人甚多，来来往往的，一个不注意，就容易吃苦头。

　　“冷就多穿点。”关玥勾唇轻笑。

　　“我穿得还不多呀？我看这商场内人来人往中，就我穿得最多了。”听闻，童榕边说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长款羽绒服。
　　内搭的是一件圆领毛衣和针织马甲，下身则是厚实的紧身棉毛裤和高帮靴子，简直是土到掉渣毫无美感。

　　“你怕冷，多穿点才不会感冒。”

　　童榕听着关玥话里的安慰，并无回应，只是哀怨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决定等会一定要买一件保暖且时尚的大衣！

　　闲聊着，童榕与关玥来到靠边上的一家小众品牌衣服店。

　　这家店铺的衣服风格都比较简约，颜色几乎都是冷暖两种色调，版型裁剪精良，价格上也实惠，可能是因为位置的弊端，来往的顾客比较少，到也方便童榕挑选。

　　一进店，童榕就看中了一件非常适合关玥的衣服，黑白色的圆领拼接毛衣，显身材又显气质，二话不说，童榕就让关玥拿着衣服去试衣间。

　　换衣服需要点时间，童榕想第一眼就看到关玥穿着她挑选的衣服，于是乖乖坐在外边的沙发等待。

　　百无聊赖的四处观望，眼前的落地镜出现两副身影，天花板上照射下来的光线被瞬间被遮住，童榕下意识往前看，只见两位背影清瘦的女性各拿着一件外套在镜子比对着。

　　“童榕？”

　　童榕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小脑袋出现在镜子上，且被人发现了，突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还以为是试衣间的关玥，站起身想去找关玥，身前就突然出现了许久未见的陈幼璇。

　　“童榕，好巧啊！”

　　童榕惊讶了一下，接着客套的说：“是啊，好巧，你也是出来买衣服？”

　　说完，童榕才知道自己简直是明知故问，在衣服店不买衣服，难道是买珠宝。
　　果不其然，陈幼璇尴尬的笑了笑，硬着头皮回复了句是啊。

　　“幼璇，这是你朋友吗？”突然，耳畔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绵言细语，就如冬日里暖和的阳光般，暖人心扉。

　　顺着视线望去，童榕定定的打量着着眼前与自己身量差不多的女人，一头黑长的直发，保暖不失优雅的打扮，就如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成熟知性一样，格外引人瞩目。

　　“你好，我叫童榕。”童榕主动打招呼。

　　毕竟怎么说，从某个意义上来看，自己算是陈幼璇的师母吧，那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平辈了，该有的尊重，童榕还是懂的。

　　“你好，童小姐，我是幼璇的姐姐，陈瑞敏，你这么年轻，应该和幼璇年龄差不多吧，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瑞敏姐。”

　　“当然不介意，瑞敏姐，很高兴认识你。”童榕客套着，脑海里闪过那时陈幼璇说她堂姐是关玥的前女友的话语，心里汹涌浮起，疑惑地琢磨着，表面维持神色如常，瞥见神色平静，局外人似的陈幼璇，想：难道陈瑞敏就是那人？

　　但陈瑞敏可没说她到底是陈幼璇的亲姐姐还是堂姐啊？

　　正当童榕沉思之际，关玥从试衣间走了出来，喊了一声童榕。

　　童榕也下意识的诶了一声，视线转向朝她们这边走来的关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好吧，是她看走眼了。

　　那件毛衣穿在身高175厘米的关玥身上，一点也不好看，袖子，领口贼短，套上去就像个巨人穿小孩子的衣服一样，怎么看都违和，颇为“壮观”，令人窒息。

　　自然，当事人关玥也是欲哭无泪，十分别扭
　　。

　　关玥本想拉着童榕去向试衣间，商量不要这件衣服，视线里募地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关老师，你也在啊！”率先开口的陈幼璇。

　　“关玥，好久不见。”这句话是陈瑞敏说的。

　　站在关玥身旁的童榕，可没忽略她身子突然紧绷起来，僵硬着的动作，耳里听到关玥颇为尴尬的问候，“好久不见，瑞敏。”

　　“这么久过去了，还是老样子？”说完，陈瑞敏带笑的目光从童榕身上滑过，意思好不明显。

　　关玥了然，抓着童榕的手紧了紧，微微抬起，停在半空中几秒后才放下。

　　陈瑞敏当然没错过关玥的示意，莞尔一笑，似是释怀了所有，道：“挺好的。”

　　一时无话，气氛莫名尴尬，围绕在几人的周边只有店里播放的流行音乐在发出声音。

　　“那个，我先进去换个衣服？”关玥指了个身上的毛衣，哭笑不得说道。

　　陈瑞敏察觉到关玥的窘迫：“关玥，你就先进去吧，我和幼璇等会还有其他东西要买，就先走了。”

　　“行，那有空再聊。”话刚撂下，关玥就拉着童榕疾风般去试衣间。

　　仅容得下两人的试衣间内，童榕惬意地坐在角落，看着关玥快速的换下那件毛衣，接着又套上出门时穿的高领毛衣，这一对比，差别一眼望到底。

　　“玥姐，那件毛衣我们真的不要了？”童榕在关玥换衣服时，捂嘴偷偷笑了几回，现在开口说话都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

　　关玥把手撑在童榕身后的墙上，弯腰轻捏着童榕冰冰凉凉的鼻子，幽幽道：“嗯哼，小没良心的，还好意思笑。”

　　“我哪知道嘛~”

　　“这毛衣第一眼看过真是蛮好看的，蛮适合你的嘛~”童榕抬手拍了拍关玥不安分的手，委屈巴巴的控诉着。

　　关玥撑着墙壁的手有点酸累，便直接抱起童榕，自个坐在凳子上，一时，两人之间呼吸交缠在一起。

　　童榕当然不介意这种亲昵，有软凳子不坐，坐硬凳子，谁坐谁傻！想到刚才外边的事，童榕手环着关玥的脖子，灼灼地直视着她，扭捏了半天才开口：“那个，我问你件事？”

　　“什么事？”

　　关玥心不在焉的回应着，继续揉探着衣里的春光…

　　童榕丝毫没有在意到关玥的胡乱，脸上浮起了红晕也毫无知觉，小脸一皱，吞吞吐吐的说：“那个女人是你的前女友吧。”

　　关玥忽地一顿，堪堪一会，回过神来，继续有节奏的掌控起来，丝毫不在意地说，仿佛在讲述别人的事一样，“你怎么知道？”

　　“陈幼璇告诉我的。”童榕没多想，直接说了出来。

　　“幼璇？”这时，关玥沉溺迷蒙的的眼神微微一凝，很快又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傻瓜，不要多想，现在我和她没有交集，以后也不会有交集。”

　　童榕现在根本回应不了关玥的话，她现在只感觉自己浑身发热，呼吸急促，嘴边不时溢出声吟，但生怕外边的人听见，紧紧地咬住牙关，不想发出任何声音，但奈何热情高涨，忍也忍不住，不经意间露了声猫叫般细微的嚶咛。

　　关玥宠溺怜爱的看着靠在自己腿上的童榕，只见她眼里湿漉漉一片，脸上泛起潮红，眼角也染上几分红意。

　　但生怕自己再做出些什么来，关玥只好不舍地抽出手，抚上童榕的绯红且烫的脸，轻柔把她眼尖溢出的泪滴抹去。

　　“关玥！你怎么可以这么大胆，也不怕……”童榕后知后觉，从热潮中缓过来后才发现刚才的行为果真是胆大半天，若不是关玥及时停下来，说不定她也就糊里糊涂的跟着关玥一起沉沦下去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门外徒然响起导购小姐甜美的声音，“请问里面有人在吗？”

　　童榕听到声音，赶忙从关玥身上下来，对着镜子快速的整理身上早已敞开来的外套和歪斜着的毛衣，同时嘴边回应，“有人，稍等。”

　　门外的导购小姐闻声应了声，“麻烦了。”之后没了声音。

　　察觉到门外没人了，童榕一颗紧绷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继而凶狠的看向某位仍是穿戴整齐，温和笑得贼无辜的人，“还不拿着衣服出去！”

　　话音一落，童榕便拿起手包打开门朝外走。

　　童榕也不是真生气，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她的脸皮竟是越来越厚了，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和关玥一起冲动起来。

　　不对，这不科学，童榕十分确定她是跟着最近越渐腹黑的关玥学坏了！

　　逛街买衣服，去超市买生活用品是人生中的几大累活，童榕对此深信不疑。

　　“哎呀，好重，玥姐，你赶紧开门，我又渴又累。”关玥家大门口，童榕两个手都提着几袋东西，有气无力地在一旁催促着刚从包里拿出钥匙的关玥。

　　“好好好，马上。”话音刚落，门也被打开。

　　童榕见状，冲进了家门，疾步去往餐区，把购置的物品放在餐桌上，紧接着从冰箱拿出一听可乐，呲的一声打开后，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

　　“榕榕，不要喝这么多可乐，天气冷，对身体不好。”

　　童榕听而不闻，看也没看关玥，渴的时候喝点冰的快乐水，现在的她只想解渴！

　　“来，喝点热水。”关玥见童榕鼻尖仍泛着红，又见她坚决要喝冰可乐，无奈的从餐桌上放置的纸盒中抽出几张纸巾，轻轻的擦了擦童榕自己都没意识到鼻尖上透明的液体，边擦边用着嫌弃的语气调侃道，“啧啧啧，你看看……”

　　“我自己来，自己来。”童榕没想到有一天也会有人像小孩子对待一样照顾自己。莫名地羞红了一张脸，快速躲开关玥，接着从纸盒抽出纸巾，不自在的迅速擦干。

　　“害羞了？小鼻涕虫。”关玥见童榕这副僵硬的模样，忍不住调侃起来。

　　“你才是！”童榕反击，但丝毫没有任何威力，还被关玥用力的揉搓着脸蛋。

　　为了挽回脸面，童榕不服输地掐回去。于是就造成了餐区里，两人像个傻子般互相揉搓着对方的脸的景象。

　　正当童榕要实施下一步动作时，耳畔传来一阵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近，直至出现在身边。

　　“玥玥？”

　　闻声，关玥收回手，神色无常的去向那位保养得当的中年妇女跟前，语气稍显不快，“妈，你怎么来了？”

　　“嗯哼，不是你前两天说让琳琳过来一起帮你扫房的吗？她没空，我便来了。”

　　关玥疑惑地看向关妈妈，“我不记得我跟妈说过这件事吧？况且家里的备用钥匙应该暂时在子阳那边吧。”

　　关妈妈眸子里闪过不自在视线落在童榕身上，毫不掩饰地打量着，不知为何，底气涌了上来，“怎么？我是你妈，来自己女儿家还得请示？”

　　“这是我的私人空间，就算是爸来这边，那也得事先跟我说好。”关玥像是习惯了关妈妈这般理直气壮，睨了一眼，毫不留情的反驳道。

　　“看来，你是翅膀硬了，飞出去就再也不肯回来了。”关妈妈听见关玥这般直接的话，脸黑了又黑，讽刺的时候还不忘扫了一眼童榕。

　　童榕：弱小无助可怜害怕！

　　“你不是早知道了吗？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关玥自然没落下关妈妈那一瞬间的目光指向，眸子暗了暗，板着脸道。

　　关妈妈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在女儿眼里竟是如此不堪，气急败坏的瞪着关玥，接着怒气冲冲去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包包，换好鞋摔门而去。

　　见关妈妈人走后，关玥收敛了神色，换上温和的笑容，走到一副还在状况外的童榕身旁，担忧的问，“没事吧，榕榕？”

　　童榕做为一个旁观者，实实在在的见证到关玥两母女剑拔弩张的场面，这期间，一颗心紧张得蹦蹦跳，频率一度登顶快要爆表。

　　就算是童榕从小见过不少家中各亲戚伯婶，比关玥这种还激烈的对话吵架，但没有任何一次比刚刚的心情来得激烈。

　　童榕拿起餐桌上未喝完的可乐，一饮而尽，才回复关玥，“没事没事。”

　　“不过，你……”童榕欲言又止，因为现在关玥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太好。

　　“我当然没事了，这都是家常便饭，我早就习惯了。”关玥云淡风轻笑笑道。

　　“你和伯母关系很不好？”童榕知道关玥与关家的关系不是很融洽，但节假日抑或一些假期，她都有看见关玥提着东西回去，提着东西回来，也就下意识的认为，关系并没有想象中这般差，但见识到了刚才的画面，真真切切是冷箭相对的模样。

　　童榕见关玥脸上浮现一抹受伤的神色，心忽地一沉，忙抱住关玥，安抚道，“没事没事，还有我在。”

　　关玥整个人呈现出十分没有安全感的状态，双手十分用力锁着童榕的腰肢，头耷拉在其肩上，语气里苦涩又委屈，“榕榕，你千万不能离开我。”

　　“真得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