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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纵横合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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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与盖聂一同回到墨家,带着即将被破解秘密的黑龙卷轴。
盖聂和以前一样沉默,墨家的人倒个个尴尬,张良眼珠一转,察觉到什么,却聪明的选择当做没看到。
盗跖到将军府盗取千机密码铜盘,遭遇白凤袭击,回程又遭遇胜七袭击,千钧一发之际被盖聂所救,墨家众人更是羞愧无地。
盖聂从不多言,无论是蒙恬、阴阳家还是罗网,都不会放弃捉拿他这帝国第一号通缉犯的大好机会,墨家被搜寻到是早晚的事,与此同时,诸子百家陆陆续续已经到了桑海,这迫使蒙恬不得不将秦军的主要兵力步陈在桑海城。
盖聂曾提醒班大师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班大师挤挤眼睛,说老头子自有妙计。
盖聂还在等卫庄的消息,他们一致认为,无名就算是假,也该找出来,卫庄说通过赵岳的线似乎查到了些蛛丝马迹,或许很快就会有结果。
危机来的毫无声息,尸神咒蛊,阴阳家与蒙恬的重重包围,逍遥子的三才阵,蜀山的蝶遁,以及从逃生通道出来后遭遇卫庄的流沙。
蒙恬带着军队撤离桑海城,终于使这座向来平静安逸的临海小城和诸子百家的众人可以长喘一口气。
墨家与流沙的合作艰辛重重,墨家据点的重建被提上日程,多才多艺的张良兴高采烈的绘出一张张图纸,与班大师讨论的热火朝天,流沙众人向来只做壁上观,以卫庄为首,没有一个人乐意帮忙,因此还差点引起两帮势力大规模流血冲突。
让众人觉得最为奇怪的是盖聂与卫庄,两人似乎在进行着什么秘密的计划,盗跖无意间听了一耳朵,结果惹来白凤千里追杀。
这一日,卫庄带回了一个消息,张良略一思索,道:“既然说了要与墨家通力合作,那么这次行动便是证明双方诚意的时候了。”
卫庄拒绝,“这是我的事,不需要墨家那帮蠢货帮忙。”
张良眼睛一弯,“蠢货一词是否包含了与墨家站在同一战线的令师兄呢?”
卫庄瞪他,“子房,你越来越放肆了,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张良眨眨眼睛,“卫庄兄,这句话你已经说了许多遍了,我听得耳朵都要生茧,要不要换句新鲜的威胁?”
盖聂赶在卫庄发飙前开口,“小庄,我同意张先生的观点,再说,墨家对无名的事也不是全然不知。”
卫庄矛头立即转向,“哦?你都对他们说什么了?”
盖聂道:“他们都知道无名是我的孩子。”
盖聂有一个跟卫庄长相相似的孩子,这更像是一个谎言。
卫庄道:“他们难道没有提出质疑?”
盖聂道:“我不需要解释,而且,我说的算是事实。”
双方第一次正式会议,是关于营救无名。
张良负责陈述事实,无名已被罗网的赵高挟持,囚禁于桑海城的某一座阁楼,这座阁楼几经易手,其中一任主人正是赵岳。
不知为何,赵高派重兵把守,把大批的罗网势力撒到这座阁楼附近,当然包括他随身带着的六剑奴。
高渐离道:“如果无名是赵高的棋子的话,他为何要囚禁无名?”
回答的是盖聂,“这要等救了人才知道。”
雪女道:“如果无名本就是赵高的人,为何我们要救?”
赤练冷笑,“没有人指望你们出手,找你们商量本就是个蠢主意。”
雪女不悦,“并非是我们不救,我们总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出手。”
赤练道:“盖聂多次出手救你们,难道穷根究底了?”
雪女冷哼,“那是盖先生的事,与你何干?”
赤练道:“真是不巧,你口中的盖先生恰好是卫庄大人的师兄,你说他跟我们有没有关系呢?”
张良无奈,“红莲公主,口舌之争对营救无名毫无益处。”
赤练瞥他一眼,“这里没有红莲公主,只有流沙的赤练,子房,你又叫错了。”
话是这样说,她后退一步,不再多言。
盖聂道:“不管无名是什么身份,继续在罗网手中只会有害无利,救他出来是我必须要做的事。”
卫庄冷冰冰道:“我也一样。”
赤练与白凤默契的站到卫庄身后,“我们自然跟随卫庄大人。”
张良把目光落到墨家众人身上,高渐离道:“墨家主旨本是兼爱众生,短暂接触下可见无名的本性并不算坏,我同意救。”
其他几人虽有想法,最终皆同意了。
张良道:“很好,那么下一步,我们就该商议,如何救人。”
盖聂道:“罗网杀手分八个等级,天杀地绝,魑魅魍魉,目前来说,桑海城内露面的天字一等杀手,也是最棘手的,便是六剑奴,我与他们虽没有交过手,对他们的实力十分清楚,在场诸位没有一个人可以单独面对六剑奴而不败。”
高渐离道:“包括你?”
盖聂道:“是的。”
张良道:“那么第一步,便是将六剑奴引离那座阁楼,幸好六剑奴从不单独行动,且他们最主要的任务是保护赵高。”
卫庄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
张良道:“我们要想个法子把赵高引出来。”
卫庄道:“这并不容易办到,在场所有人唯一与赵高扯的上关系的只有盖聂,可他,哼,是帝国第一通缉犯,也许还没有引来赵高,就引来帝国所有势力的全力围剿。”
张良道:“这件事,卫庄兄来做,良认为是最好的人选。”
所有人吃惊,卫庄也完全没想到,“我?”
他思索一会,跟上张良的思路,“你是想利用无名……”
张良道:“我们都知道无名并非你们的亲生儿子,设局的赵高更是知道这一点,与其我们胡乱猜测,不如当年询问,你于情于理都有这个资格。”
墨家众人同时一惊,“你们的亲生儿子是指?”
卫庄没有一点帮人解惑的意思,“也是个计策,可是赵高就一定上钩吗?”
张良道:“所以,我们要进一步递出更为肥美的诱饵,卫庄兄可还记得,帝国丞相李斯前几日曾专门找过我,向我探寻一个秘密?并且我几乎可以断定,他至少从十年前就开始寻找这个秘密,他曾向我探寻卫庄兄的下落,这也是非卫庄兄不可的主要原因。”
卫庄思索一会,“我所知不多,并且你确定我应该告诉他?”
张良道:“告诉与否,告诉多少,我们可以见机行事,我们只是给李斯一个不得不来的理由。”
卫庄皱眉,“我们?你忘了你的身份?你不该参与。”
张良道:“小圣贤庄无缘无故丢了一个学生,于情于理都该寻回,再说了,我与卫庄兄的关系对那些人来说不是秘密,我不参与,他们就不怀疑了?该对我出手的时候就会手下留情了?”
卫庄还是不赞同,“我一个人就可以。”
张良道:“不可以。”
盖聂几乎同时道:“不可以,小庄,你伤势未愈,六剑奴的实力超乎想象,并且还有一个深浅未知的赵高,我不能让你单独面对。”
卫庄皱眉,“我的伤已经好了。”
张良似笑非笑的看一眼盖聂,“还是盖先生思虑周全,既然是鬼谷纵横共同的孩子,自然该有两位共同出面,鬼谷纵横的邀约,无论是李斯还是赵高,都该感觉受宠若惊的。”
卫庄道:“所以,营救无名,我们两个都不必在场了?这些人的实力……”
他视线不善的瞄过墨家众人,张良抢在他引战之前道:“卫庄兄莫非忘了墨玉麒麟?”
盖聂眼前一亮,“千变莫名,墨玉麒麟,张先生是打算让黑麒麟伪装成在下,再有在下去救无名,好一招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子房之谋,在下佩服。”
张良道:“不敢当,良只是有初步想法,具体实施起来还有很多困难,因为我们面对的是帝国最尖利的爪牙罗网,甚至于整个帝国。”
大铁锤摩拳擦掌,“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墨家的人没一个怕的。”
张良道:“区别在于,我们有不得不顾及的顾忌,无名的性命,和整个小圣贤庄的安危。”
所有人都沉默了。
张良道:“所以我们只能胜,不许败,这需要大家一体同心,需要流沙与墨家的通力合作,如果有人心中存疑,可以退出,一旦参与,每个人都将是计划的其中一环,任何的失误都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诸位,有什么意见吗?”
在场众人立场可能不同,没有一个怕死或者退缩的。
张良道:“很好,那么,表个态吧,我先来,我在此次行动中绝对不会出手,这也决定了卫庄兄绝对不可以与李斯和赵高发生武力冲突,这关系小圣贤庄的安危,卫庄兄,能答应我吗?”
卫庄脸色有些阴沉,“我尽量。”
他心里明白,张良这样安排,固然有他说的不得已的缘由,很大的原因还是顾忌他伤势,不愿让他出手,这让他很不愉快。
盖聂道:“小庄,你该相信我的实力,我不会让你失望。”
卫庄瞪着他,“你今天的话太多了。”
墨家众人心里疯狂点头,可不是吗?往日里不问他的意见从不发声的盖聂,今天话是有点多,三句话两句不离“小庄”,就算是师兄弟,也没必要这样炫耀感情吧?
张良似笑非笑的补了一句,“鬼谷同门的师兄弟情着实羡煞旁人,两位该多多的表现,也好消除江湖上关于两位不和的流言。”
卫庄开始磨牙,“张子房。”
一直未开口搓着下巴眼珠子转来转去的盗跖此时也老虎嘴边捋须,“师兄弟情?没那么简单吧?”
高渐离立即看过来,“小跖,你知道些什么?”
盗跖道:“我说盖聂先生,你这人很不老实啊,我问过几回你都不承认,你们两个好成这样,说我会错了意,我自己都不信。”
卫庄皱眉,“嗯?”
盖聂视线落到卫庄脸上,沉默不语。
他的沉默,许多时候都让人忍不住抓狂,尤其是话多心急的盗跖,“没有这样吊人胃口的,想让我们卖命,总该给点实惠点的消息吧。”
卫庄瞪着他,缓缓道:“比如说……”
盗跖手舞足蹈,眉飞色舞,“比如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和好的?好到什么程度?有……”
他的话在卫庄鲨齿出鞘的瞬间戛然而止,他还没来得及逃,盖聂已挡在他身前,朝卫庄轻轻摇头。
卫庄冷哼一声,“听说盗王之王的电光神行术十分厉害,不知道如果双腿废掉的话……”
盖聂无奈,“小庄,跖统领没有恶意。”
卫庄道:“那便是你主动说过什么,师哥,长舌可不是你的风格。”
盖聂垂头片刻,跨出一步到卫庄身侧,面对众人,“我与小庄,有着比同门师兄弟更为亲密的情谊,我们曾共同育有一子,后因故夭折,如今赵高以无名设局,这是无名是赵高的人的原因,也是我们不得不救出无名的原因。”
盖聂的大胆永远出乎意料,他的这一坦白,不光是墨家,便是流沙也个个瞠目结舌。
便是卫庄也忍不住想用鲨齿去敲盖聂的头,“你说完了吗?”
盖聂道:“小庄,这些话,或许我说的晚了,但公布于众可以让我心安,希望让你也能。”
卫庄没有一点心安的意思,脸色阴晴不定,处于暴走的边缘。
盖聂道:“我并非要逼迫你什么,与帝国为敌不是一件小事,这是给大家一个交待,也是给你我和那个孩子一个交待。”
卫庄脸色阴沉的能滴下墨汁,终究是没有再拿起鲨齿。
雪女脱口而出,“那蓉姐姐……怎么办?”
张良直觉的去看赤练,赤练垂着头,整个人缩在卫庄身后的阴影里,没有更多的表示,显然她早已知情,或者放下,或者心死。
盖聂道:“端木姑娘因在下而受伤,在下定然会给端木姑娘一个交待。”
卫庄十分不耐,“能结束这个话题了吗?这对救出无名没有丝毫助益。”
雪女道:“男人生子,闻所未闻,这听起来更像一个谎言,我希望所谓的亲生儿子不是我理解的意思,也希望这并不是一个阴谋。”
卫庄眯起眼睛,满脸风雨欲来,“井底之蛙,焉知天空之大?这世上多得是你不知道的事,你若不信,可以滚开。”
他这话,实际上是间接承认了生子这件事的真实性,也便是承认了盖聂所做的宣言。
卫庄从不在乎伦理、道德、善恶,盖聂却知说出这句话对卫庄而言,有多难。
盖聂伸手,猛然握住卫庄紧绷着的手臂,轻轻拍了拍他手臂,在卫庄甩开之前松开,他迫切的想做这件事,他知道此时卫庄最需要的是安抚,但此时情景,他一个字都不能多说。
卫庄狠狠瞪他一眼,狠狠闭上嘴巴,不准备再多说一个字。
张良清了清嗓子,打个圆场,“不管怎么说,纵横合璧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们……”
盗跖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瞬间引来无数人的瞪视与足够明显的威胁。
张良摊手,“希望这并不是个危险的问题。”
盗跖道:“我只是好奇,你们怎么那么确定无名不是当年那个孩子呢?”
卫庄觉得鲨齿又一次蠢蠢欲动,他感觉最后一点耐心都要被耗尽,“你有不同意见?”
盗跖眉毛一挑,“或许我该重新做个自我介绍,我乃盗王之王盗跖,我曾满世界流浪,偷遍天下无敌手,后来误打误撞进入墨家,是因为一个人,恰好这个人你也认识。”
卫庄两手交叠,一再握紧,感觉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难道是……上官樱子?”
盗跖得意道:“正是,我可是跟上官樱子盟过誓,拜过把子的,我一般称呼她阿姊,这么一说,咱们的关系是不是要亲近许多?”
卫庄声音缓慢,是在压制求而不得的奢望与满身满心的焦躁,“你确定要跟我亲近?”
盗跖猛然往后退了一大步,“那个……还是不必了,阿姊虽然离开墨家,我与她一直保持着信件往来,直到她过世,也就是三年前。”
卫庄猛然朝他跨出一步,“你说……什么时候?”
他气势骇人,盗跖忍不住往后又退了两步,却差点退到盖聂身上,不知何时盖聂从另一个方向朝他围了过来。
盗跖一摊手,“不是吧,我这是独家绝密,对你们很重要的,你们应该求着我,而不是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
盖聂克制着,尽量的平静,“还请,明言。”
盗跖道:“好吧,我本来就是要说的,六年前那场大火毁了她的眼睛和半张脸,心肺被烧伤身子一直不大好,但命还留着。”
卫庄道:“那个孩子……”
盗跖道:“一直在她身边,直到她身体不支过世,阿姊在信中经常提到这个孩子,过世前还交代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唯一没说的,大约就是孩子的父母到底是谁。”
卫庄道:“她都……说了什么?”
盗跖从怀里取出一个精心包裹的布包来,“你们可以自己看,我可以确定的是,她并不知道你当年在追踪她,也不知道她和那个孩子被烧焦的尸体的事,当年把他们从那场大火中救出来的人是赵高,精心照顾她和孩子,直到她去世的那个人也是赵高,她临死前曾向赵高托孤,显然托的,就是无名。”
他把布包递给盖聂,“她还提到,无名脖子上戴的那个项圈极其珍贵,如果有缘可以见到孩子父亲的话,这句话,一定要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