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昏君互换身体》问西来意

14、014

　　宫殿煌煌，巍峨耸立。
　　齐霁穿过了三道门，进入了未央宫前殿。值守的郎官见了她弯腰行礼，等到视线落到齐行远的身上，不由多了几分诧异。这位齐王，他们也是认得的。可除了宫宴之时，宗亲们可极少出现在宫中，怎么谢相将人给带过来了？不过念及前些日子的事情，又觉得了然。毕竟前驸马都尉王飞衡还在廷尉诏狱中蹲着呢。
　　齐霁并未将齐行远带到正殿，而是将他带到承明殿的偏殿安置了，命人将太医令请来，自己则是一甩袖前往正殿。

　　高显见到了气势汹汹的“谢宜修”，正想出声，可却被齐霁一个动作给制止了。高显眼皮子一跳，不知道这位冷着脸，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事情。谢相素来谦逊有礼，可如今行事却带着一股“蛮横”，像是撞了邪似的。不过他也没有敢多说，弓着身便退了下去。
　　殿中悄无声息。
　　谢宜修正坐在一边看书，周围的宫人都被她屏退了。

　　齐霁抬眸望了一眼，她进入殿中的动作并不小，可谢宜修仿若不觉，连头也没有抬。齐霁原本心中就积蓄着一股怒意，在看到自己那张脸时更觉得万分可恨。她咬了咬牙，快步地走到了谢宜修身侧，伸手将她正在看的书猛地一抽，继而合上猛拍在桌案上。
　　谢宜修这才抬眸，懒洋洋地望了齐霁一眼，她似笑非笑道：“这是在哪儿遭了气，非要发泄到臣的身上？”她虽然口中称“臣”，却不见有任何的动作，仿佛一躬身就会亵渎了齐霁的这副“天子之躯”。

　　齐霁恼怒地瞪了谢宜修一眼，她拔高了声音道：“谢宜修！齐王府的事情你可知道？”
　　谢宜修眼睫颤了颤，她平静道：“臣不知。”
　　“你不是丞相么？！”齐霁怒声道。
　　“陛下您是天子，您都不知，臣为何敢知道？！”谢宜修诧异道。
　　齐霁气得不轻，甚至想朝着谢宜修脸上打两拳，她根本想不到自己的面庞还能做出那么可恶的、让人怒极的表情来！都怪谢宜修！可要是没有谢宜修——齐霁的态度很快又软化了下来，她道，“朕去了齐王府一趟，发现齐王府中有异样，如今朕把齐王带入宫来了。”

　　谢宜修像是没有听见这句话，她将被齐霁合上的书又重新翻开，她慢条斯理道：“陛下如今觉得快乐么？”
　　齐霁一愣，不明何意，她望着谢宜修抿唇不语。
　　谢宜修又道：“孟子曾言，君子有三乐，一为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二为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三为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

　　齐霁：“……”父母俱是不在，兄弟姐妹未亡者也不过剩下了躯壳……她什么都愧，唯独自私自负，自己过得快乐，至于天下英才——都朝臣事，与她何干？四书五经她都能倒背如流，可那又如何？齐霁抿了抿唇，她不想在这事情上与谢宜修争辩，她也知道自己有过错。她沉声道：“齐王身体不好，朕请了太医令去偏殿，如今先去看看他吧。”
　　谢宜修幽幽地望着齐霁，轻呵了一声。她合上书，伸手抚了抚书面，似是要扫去上头的尘埃。站起身望着怔愣在远处的齐霁，她一敛神色，总算是弯腰行礼，她道：“陛下，请吧。”

　　偏殿中，石竹在一边伺候着。
　　太医令淳于信捻着胡须，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在纸上刷刷写下了数道药方。
　　等见到齐霁和谢宜修二人大步地跨入了殿中，他赶忙放下笔，起身朝着“齐霁”一拜，惶恐道：“臣见过陛下，见过丞相。”
　　谢宜修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她的视线落在了面色苍白而瘦削的齐王身上，在齐霁眼神的催促下，询问道：“齐王状况如何？”

　　淳于信忙应道：“齐王身子弱，需要好生调理。”说着他觑了谢宜修一眼，见其面上没什么表情，又继续道，“若是长期饮食不足，恐怕——”
　　“什么？”谢宜修还没说话，齐霁听了这话便震惊了。她蓦然出声吓了淳于信一跳，淳于信因此将头埋得更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开了方子好生调养吧，这段时间，齐王都宿在宫中。”谢宜修开口道。

　　淳于信心惊胆战地抬眸望了一眼，不过视线是落在了“齐霁”的身上，他不过是一个太医令，这丞相都未曾反对的事情，也轮不到他来说什么，当即拱手应道：“是。”
　　等到淳于信离开后，谢宜修的视线才又转回到齐王的身上。
　　她不难看出，这个年方十岁的儿童对其姑姑有着浓郁的孺慕之情，只可惜啊——谢宜修敛住了眸中的冷意，她温和地望向了齐行远，问道：“远儿如今在念什么书？”齐霁年十二承天子位，她被养在先皇身侧，自小就开蒙念书。齐行远身为思太子之子，原先也能如此，只是如今——怕也只有入国子学了。

　　她未曾料到自己的问话使得齐行远面色一白。
　　齐行远抓住了袖子，头埋得极低，他讷讷道：“不曾念书。”顿了顿，他又道，“孺子道我身体不好，等到年岁再大一点，再去国子学。”
　　齐霁神情一凛，顿时想到了前朝的一些旧事。李孺子尚有亲儿在，若是故意将齐行远养废，最后招出什么事情致使废爵，为了不让思太子这一脉断了传承，王爵定然会落在齐行乐的头上！她率先想到的便是最坏的情况，只是此刻的齐行远已经满是不安和惶惑了，她不好在说什么，只是拿眼神示意谢宜修。
　　谢宜修望着齐行远，心念一动，她温声道：“无妨，现在学也来得及。”说着，她转向了齐霁，开口道，“孔先生原为太子太傅，自思太子薨逝后，便于石渠阁中著书，倒是可以让孔先生来教齐王。”
　　齐霁实在是想不起这一号人了，她道：“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