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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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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球场,等待我们却是一辆自行车。
“你那宝马座驾呢?”
“司机送去检修了,还没回来呢。”他指指自行车:“你不是说响应政府节能减排,二轮更健康?咱今天就身体力行吧。”
“我……”话我是说过,但上回是为了找借口不让他开车送我,“那你这只有一辆自行车,咱俩怎么走?”
连凯笑得跟大尾巴狼似的,好像就等我这句:“这还不简单,我骑车驮你啊!”
风和日丽,春光明媚,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花香,骑车的少年驮着穿白裙的少女,悠哉悠哉的行在路上。调皮的风儿袭来,掀起少女衣裙的一角,还好有碳素球拍放在膝上护住春光。少年回过头,叮咛着什么。少女红了那张俏脸,掐在他腰侧的一双素手,悄悄紧了紧。车子摇晃起来,绕了几个弯,将将停下。他回头的时候她悄悄的笑,四目凝视,彻底忽略了路人。
……
从十六岁以后,我就没在自行车后座上坐过。在最美好的青葱岁月,并没有这样的一个少年出现,悄悄对我关爱。我在感情方面开窍的晚,懵懵懂懂的始终看不破木子浩暗藏的情意,到得后来遇到了苏铁,爱上了心伤了憔悴了。但即便是如此,哪个女孩没有过爱情的憧憬,梦里永远是青春韶华的好时光,少年对少女倍尽呵护的爱如珍宝。是啊,哪怕你是一颗砂砾,但只要他视你如珠如宝。
于是有一瞬间我恍了神,沉默入定。
车子到了路口。我跳下来步行,连凯先骑过去,在路的另一边等候。
我的头有些疼,心里有些沉,脑袋里空空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走过去往车后座上一坐:“走吧!”
空气异样的凝默,车子不见移动,我在后座上正了正身子,再度发令:“可以走了!”
车子还是不见移动。连凯的脸上是一副啼笑皆非,张口欲言……
等等,连凯!他不是在我前面吗?难道……
要说前面那位大哥真挺有涵养,这时候才慢悠悠开口:“小姐,你再不过去,男朋友该生气了啊!”
我忙不迭从人家车后座上爬下来,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朝连凯狂奔,这次糗可大了!
也就连凯厚脸皮,冲人灿烂一笑:“大哥多包涵啊,我女朋友她啥都好就是眼神不济,要不怎么能看上我呢?”
他这人就是嘴贫。还好我及时赶到,pia 的一记让他及时住嘴。
“坐好了啊,宝马开动了。”他说。于是车动,风起,将心头的一丝沉郁扔到了滚滚的尘埃里面。
那天他一直骑车将我送到了家门口。日已西沉,暮色初拢,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眼前让我陌生又熟悉的连凯。
摇手说再见的时候,他突然一把将我拉过去,削薄的唇不容躲避的欺过来。我浑身僵硬,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他只是轻轻一吻在额头。
心里难过的厉害,眼泪顺着颤抖的睫毛淌下来,我睁开眼,却不肯抬起来看他。
连凯并没有强迫我,他的声音听起来严肃又认真:“嘉里,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喜欢到以结婚为前提想跟你交往。你别问我为什么,真的喜欢一个人其实并不需要理由,也说不出究竟是为了什么。反正就一头扎进去了,拔不出来也根本不想出来。”
“我……”
“嘘……”他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先别忙着拒绝,”自嘲的笑笑,“反正我对你表白这也不是头一次。”他用手扶住我的双肩,让我不得不抬头望着他:“我知道你的心里有人,嘉里。但是我不在乎,真的。我只想着要对你好,让你快乐。所以,别拒绝,”他几乎是在求我了,但不是低姿态的那种哀求,是诚恳而直接的请求:“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我的眼泪唰唰直淌,无话可说。
我和连凯从此进入到不清不楚难以辩白的状态。不能允诺什么,却也难以拒绝什么,这暧昧难懂其实就是优柔寡断,伤己伤人。
我也不是真的傻,只是有时常做傻事。
其实有时候我和连凯真是特别的投契。要说没有过动心的时刻,那是撒谎。但是每当我想再进一步,苏铁的影像就会浮现在我的脑海,让我意驰神遥,让我那些小小的心动登时消失不见。
如果这是一场劫,那么谁劫掠了谁?谁一往情深谁无法自拔谁又偏偏云淡风轻?
那天我陪连凯去参加一个商务晚宴。会场占了花园酒店的整整一层,淅淅沥沥的春雨里,竟仍旧红毯铺路,鲜花弥漫,豪华奢丽得让人咂舌。主办方正是“王朝”的总裁萨罗,细想想这倒挺符合此人“要么不做,做就要做到满分”的性格。
香槟的味道不错,好在我不是拿它当汽水的无知少女,浅尝辄止的轻啜着,从眼帘下方悄悄打量着这一场上流社会的浮世绘。
今天我穿的小礼服是versace的春装新款,金灿系列的渐变色美轮美奂,从晨曦般的淡金到明耀的金黄再到暮沉的霭紫,脚下蹬着一双捆绑式洒金凉鞋,确实抓住了“时尚”二字。可想而知,这衣服不是我挑的而是连大少的眼光。
他自己今天穿了身黑色西服,领带上的金色条纹与我的礼服遥相呼应,彰示着禁慾的宣言。
“你在这边坐会儿,我过去一下就回来。”他体贴的说,径自过去与萨罗等商业巨子寒暄客套。
鱼子酱的味道不错,让人忘记了吃多会发胖。我百无聊赖的目光逡巡过满场的衣香鬓影,忽就捕捉到一清俊如风的侧影,苏铁。
上海滩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我虽然没有一天忘了苏铁,但也从没兴起过去找他的念头。有缘自会相见,倘若无缘,相见不如怀念。从苏铁离开AE我就一次也没有见过他,到今天整整二百八十一天。
他似乎瘦了些,愈发显得朗眉星目,挺如修竹。才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从一个成功的经理人跃身商海大潮中遨游至此,不可谓不是个奇迹。要知道萨罗所邀,无不是商圈食物链的终极大鳄。除了个别几个白手起家的巨子,大都是连凯之流承父荫的新锐。资本的积累是一个由渐渐的量变突然跃格的质变,太少一蹴而就的神话。建筑在流沙之上的巍峨大厦,一遇险情即是覆无完卵。
也许就是几秒钟的时间,不知不觉中我想了那么多。也许是莫须有的担心,因为太过在意,只愿他百事顺利。
“嘉里,”有人轻拍我的肩膀。连凯的呼吸间有淡淡的酒气:“过去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不远处,几个衣冠楚楚的青年男女在冲这厢微笑。他很自然的拖住我的手,就要拉着走。
就在同一刻,苏铁转过身来,锐目平扫,看到我的时候,微微一愣。
我足底僵冷,几乎挪不动脚步。连凯有些讶异的望了望我,会意微笑说:“别紧张,就我几个朋友。”长臂顺势一揽,几乎是拥着我向前走去。
仿佛是被谁按了慢放的按钮,不到五米的距离,几乎是一寸寸在向苏铁靠近。我的心底在挣扎,犹豫,想要拔足狂奔却又身不由己。直到听见一个冰雪般清脆的声音:“Hi,Cavin!”
慢放忽然结束,某种透骨的清凉震聩了整副逢魔的心神,这个声音我很熟悉,是姿华筠。
是啊,这种场合男士都得要带女伴,而我想不出有谁比姿华筠更适合他。这时姿华筠显然也看到了我,微微的惊讶被掩饰在完美的笑容背后:“oh,Tracy?Tracy Liu?”
“看来你们认识,那就不需要我介绍了。”连凯笑着说。
“那可不行,David ,”有人故意调侃:“这么美丽的小姐,你还是正式介绍一下的好。”
揽在我肩上的手臂紧了紧,他笑着说:“这是我……”
“我是连总的秘书。”
我听到一个声音说,直到所有的目光都投过来,才突然发觉刚才说话的,正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