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幸福187》阜罗特髻

13、第十二话 被遗弃的玻璃瓶

　　过了暑假之后，聿凌的母亲将他送到了附近的小学读六年级，和茹影是同一所学校。每天两个孩子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吃冰棍抽画片。
　　聿凌虽然在小区里没什么孩子愿意跟他玩，但是到了这里的小学，就像是刚来小区一样，许多男生崇拜，女生喜欢。
　　六年级的小学生，关于谈恋爱啊喜欢的也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了，男孩子喜欢逗女孩玩儿，女孩子也总是围着优秀漂亮的男生打转。
　　茹影五年级，下课会比较早，然后照例等在六年三班的门口，可是每次下了课还是有很多女生唧唧咋咋地围着，每次聿凌都维持着礼貌，看到茹影后马上出来。
　　刚开始有女生看到茹影，有些惊奇地对聿凌说：“哇，这不是五年级的那个年级第一的天才儿童吗？好可爱！她是你女朋友？”
　　几个女生好奇的目光投过来，茹影也早就隐约明白‘女朋友’是什么意思，她却不喜欢那些女生的眼神。
　　牵紧了聿凌的手，茹影下巴一扬，得意洋洋地大声道：“才不是，我是哥哥的堂妹！你们要想成为我的嫂子，都要先过我这一关！”
　　“噗——”一群女生因为茹影这一句话笑得唧唧咋咋的，盯着茹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件有趣的玩具，但是已经没没有了刚才那种敌意和打量。
　　然而茹影很为聿凌哥哥的受欢迎而烦恼。有时候看他是在被班上的女生缠得紧，于是只好一个人闷闷地踢石头回去。

　　不过，那时候有一个和她同班的小娘包也开始偷偷地注意她，让她绽开了人生的第一朵‘霉花’。
　　说起小娘包对她的崇拜，那要追溯到一年级的时候，学校组织去看电影，班上的小屁孩都分成两组，男孩一队、女孩一对，老师们怕小屁孩们顽皮走散了，于是让两排的男女生手牵手，那时候还屁点大的小孩就知道男女大防了，女生门一个个嘟着嘴矜持地将小手指伸出来，小男生们不好意思地也伸出小手指勾住。
　　而那时候仲夏茹影倒霉地同班上公认的娘包男生走在一起，看到那个男生羞羞涩涩地伸出平时用来勾兰花指的小手指，仲夏茹影就是一阵恶寒，碍于老师炯炯有神的眼睛，仲夏茹影忍着想要拍死他的冲动勉强牵住了小娘包的衣袖。
　　更加不幸的是，小娘包一直偷偷地对仲夏茹影存着好感——这每每让后来仲夏茹影想起的时候呕吐一升，而每每她总要拍着胸脯感叹道幸亏她知道得晚，好歹留下了几年美好的无娘包污染的回忆。
　　只见他羞涩地看了仲夏茹影一眼，然后又瞟了走在队列旁边维护秩序的老师，小心翼翼地道：“那个……仲、仲夏茹影同学……老师说要牵着手诶……”
　　仲夏茹影反头怒瞪，顿时让小娘包再次哆嗦了一下，就此消音。
　　小娘包的数学不好，于是经常找仲夏茹影问问题，仲夏茹影基本上也是一乐于助人的好学生，对于问问题这种事情她也从不像一些好学生一样鼻子翘上天兼不耐烦，而是极有耐心地讲解，估计这种耐性让小娘包产生了可怕的错觉。
　　也不知道是从谁那里传开的，然后就像是暗地里燃烧的火苗，一下子就烧成了熊熊大火，很多人开着小娘包和茹影的玩笑，甚至连茹影的小姐妹也开始这样笑她，为此她已经有几次和小姐妹闹得脸红脖子粗了。
　　不是她开不起玩笑，但是就是讨厌被这样说来说去的，尤其对象还是这个没什么好感的小娘包！
　　从此之后茹影再也不理小娘包，连问问题也不回答了。
　　相思成疾的小娘包开始经常在仲夏茹影家住的那片小区转悠，茹影一开窗就可以看见那颗在院子外挪动的脑袋，烦得不得了。
　　大概转悠了一两个星期的样子，终于有一次，聿凌顺着茹影像是看到蟑螂的眼神往窗子下面看去，顿时明了。
　　聿凌从厨房拿了一样东西神色不变地下了楼。

　　第二天，乃至以后很久很久，仲夏茹影都没有在看到那个小娘包，甚至小娘包在学校里、在班上碰见她，都畏畏缩缩地绕道而走，眼神那叫一个哀怨。
　　有一次茹影和聿凌一起上学放学，小娘包看到聿凌时浑身顿时一个哆嗦，神情恐怖惊惧得不得了，像是逃难一样远远走开了。从此，茹影彻底摆脱了娘包的骚扰，对哥哥的感激和敬佩更加如同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
　　她请聿凌吃‘七个小矮人’的雪糕，有些好奇地问：“哥，你是怎么让那个烦人得要死的娘娘腔怕你的啊？你揍他了？”
　　聿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微微一弯，类似狐狸的弧度：“等吃完之后再告诉你。”
　　茹影更加好奇了：“什么啊？说嘛说嘛！”
　　“不行，现在还在吃东西！”
　　而夏茹影的好奇心一旦被挑起，那就是不吃不喝也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她开始不厌其烦地缠着他，直到他无奈地举手投降。
　　“我只不过是把家里抓蟑螂的盒子全部倒进他的衣领子里了而已！”
　　“挖哈哈哈哈哈………”茹影大笑起来，想着小娘包跳着脚一脸恶心巴拉地跳着脚抖蟑螂的样子，还有那些小强在他身上爬呀爬，就浑身舒爽，她拍着聿凌的背喘气说：“哈哈哈……哈哈！哥哥，我发现我越来越崇拜你了！真的！”
　　她重重地在末尾加了一个“嗯！”以示非常肯定的语气。
　　聿凌弯着嘴角看着她，有些幸灾乐祸且明知故问：“你说，那小子为什么老是在我们家围墙那边转啊？”
　　仲夏茹影顿时涨红了脸，二话不说抡起胳膊就往他背上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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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五年级结束，升入六年级的夏天，茹影的爸爸和聿凌的妈妈越走越近。
　　小区内的疯言疯语传遍了所有的角落，就连向来沉静的夏太太，也开始有了怨叹。这让茹影更讨厌沈阿姨了，却无碍与和哥哥更加地要好。
　　某一天晚上，夏太太和茹影爸爸争吵过后，茹影像往常一样呆在夏太太的身边。就只是静静地呆着，为的是让悲伤的母亲意识到：她还有她。
　　那一天的夏太太留着眼泪，但是更多的是怨愤，属于女人和妻子的怨愤，虽然那时候茹影还不能够完全地理解。唯一她听懂了的话便是，妈妈疾言厉色地跟她说，再也不要跟聿凌在一起玩，他是坏孩子。
　　“不是的，妈妈！”茹影大声分辨道：“聿凌哥哥对我最好了！他不是坏孩子！是他妈妈不好！”
　　“反正不管怎么样就是不准跟他玩！茹茹，你不听话了？”夏太太的神色开始凝重，茹影知道这是要打她的前兆。
　　虽然害怕，虽然伤心，但是茹影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像聿凌哥哥那么好的人，所有的人都要说他是坏孩子呢？他只是有一个坏妈妈。
　　但是，这并不是他的错啊！

　　那个夏天的某一个傍晚，两个孩子约好了去小坡上抓萤火虫，正要出门的时候茹影被夏太太叫了回去。
　　本来顾念着玩耍的孩子总是会耍赖一番的，但是那天傍晚，夏太太的脸色实在阴沉得可怕。茹影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虽然念着玩耍，但是仍旧听话地回去了。因为每次妈妈坚持的时候，她往往会乖乖地听话。
　　没想到回到家里，关上门，夏太太拿着绑在一起的小树枝就往她身上招呼。仲夏茹影完全被打得愣住了，连哭都忘记了。
　　夏太太虽然打得毫不容情，但是心里难受得几乎要窒息了，含着泪看着茹影咬着嘴唇忍耐的样子，斥责的怒骂都带着颤音：“茹茹你还听不听话？听不听话？说，你还跟隔壁的那个坏孩子出去玩吗？！”
　　而在小坡上捉了很多萤火虫的聿凌这时候正高高兴兴地往茹影家里冲，想要将战果向茹影炫耀一番。才刚走到门口还未敲门，便听到里面的动静。
　　“呜呜呜……不、不去了………”
　　“不跟他玩了，呜呜呜………”
　　那一晚，茹影低低的抽泣声比任何他听过的一次都要来得委屈。
　　面无表情的聿凌嘴角勾了勾，就在愣神的时候手微微一颤抖，想要送给茹影的玻璃瓶就这么掉了下来，从脚边一直滚到台阶下面。

　　夏太太虽然表面上恶狠狠地，但是心里一阵抽痛，疼痛得紧，看茹影终于肯听话了，丢掉小树枝想要像以前教育茹影一样安慰一番。
　　茹影抽泣着，心里却忽然讨厌起妈妈来。从懂事以来，她还没有这么讨厌过，甚至可以说是仇恨。她一把打掉夏太太的手，擦着眼泪往门外跑去。
　　打开门，一个装满萤火虫的玻璃瓶静静地躺在台阶下面，晕黄明亮的小星点在透明的玻璃瓶中慢慢飞舞，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装在瓶子里的小银河。可是就那样孤单地躺在台阶下，像是被人抛弃的孩子，没有人去注意它。
　　虽然它是那样地精致而纯净。
　　仲夏茹影也没有注意，抹着眼泪从它身边跑开了。

作者有话说

　　2009年6月1日10:0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