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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回春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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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春堂。
小七站在药铺外,望着黑底勾金的招牌,小心的踏了进去。
面摊老大娘告诉他的,这儿要招小工,她家隔壁的刘小山也在这里。
药铺张老板拨着算盘,头也不抬的问:“什么名字”
“小七。”
“今年多少岁?”
“十八” 。他报的虚岁。
张老板这才抬头看了小七一眼,道:“看来不过十五六。”顿了顿,眼睛把他身上衣物打量了一番,又道:“家里,还算殷实?”
小七一时没能明白他的意思,只低着眼讲:“不算。”
张老板的皱了皱眉,想家里拼着凑一件好衣裳出来找工的也不是没有,便又问起其它:“之前可做过什么营生?”
“做过……做过小厮。”小七咬了咬唇,没预料还会问这个,心里一阵发慌,当过小倌的事,哪能让人知道!咬了好一会,才吐出后头一句。
张老板眉头愈皱,嫌他胆子小了,末了倒还算没赶他走,只给派了个晒药碾药的杂事儿做。
张老板一声小山,一个短打行头年近弱冠的男儿从后头院儿里蹦了出来,领上小七就往后走。大冷的天,一身的活力,还冒着热气似的。
刘小山因着面摊大娘这层关系,一边拍胸脯保证:“小七,刘大娘就像我娘!她让照顾,你就比我亲弟弟还亲!谁欺负你尽管告诉我!”一边带小七到了住的地方。
几床被子一张大炕,简陋,倒还不至于寒冷。
药铺里学徒药童都是睡通铺的,学徒只有两个人,另一个叫谭阿良。
药童那边人多把炕挤占满了,小七来了也就和学徒的安到一起了。谭阿良听说有新人来,把药煎在锅里便来打探,不过,他又哪能有什么怨言?顶多瘪瘪嘴,盯上几眼,再去给药锅添火去。
他们说是学徒,其实做的事也多是打杂,真正的东西不花银子是没人教的。不过像小七这样的药童,就明明白白只是个杂工,比学徒还低着一等。要不是老板吝啬炭火,哪轮得跟他们睡在一起?
小七很是不解,炕那么大,多了他一人也不会挤啊?这人为什么不待见他?倒是自己…有些害怕。
第一天晚上,小七反反复复,天快亮了才睡着。
其实他该很累的,刚放好了东西就被指派去药房碾药。碾药这活儿看似简单,实则十分累人,只能拿脚踩着铜药碾子前后推动,半天下来双腿早已酸痛不已。可毕竟做了四五年小倌,和男人睡在一张炕上,多少有点不适。
好在刘小山本就年轻心热,说话作数,真把小七当自家弟弟似的的照顾。
小七新来,是他领着他到处转,教他在哪儿打水洗脸,在哪儿晾衣裤,在哪儿可以摸点零嘴。
推了几天药碾子,小七脚磨破了皮,是小山找了药膏让他抹。一面里啧啧的笑:小七你那脚丫子怕是比姑娘家还娇贵!一面里巴心巴肝的跑去给老板好说歹说,暂时免了他碾药这活。
年轻人心性,没多久就混得熟了起来。三个人挤在一起,也就渐渐习惯了。
反正这里再没人知道他以前的事,再没人拿那种像要拔光了衣服的眼神瞧他。
只是谭阿良似乎还是有那么点儿看他不顺眼。不过他们平日里活儿多,一个在铺子上跟师傅,一个在后院晒药捡药,见面擦身而过,吃饭各有各处,晚上三人一人一床被子裹了,又有刘小山隔在中间,倒也相安无事。